第二章

    面前这个人有病,她救不了这种病,还是远离比较好。

    李泽兰先稳住他的情绪,点头假意迎合,急急忙忙地后退两步,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退的这两步,不可避免地又踩住一株草。

    咔嗒一声,不是草折的声音,是面前这个老头心碎的声音。

    “哎哎你别!”诸葛富贵化悲愤为嗓门,像是突然爆发的风暴一样,“你你你把我最好的朋友芳芳踩死了!你这小姑娘不能走,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别哭贵贵,俺还有一口气,你的芳芳哪有这么弱。噗噗噗,咳咳咳···小姑娘你快把脚拿开,老头俺快撑不下去辽,噗!”

    脚下的草发出微弱的气音,听上去像是弥留之际留下的遗言。

    人在情急之下是那么听话。

    李泽兰抬起一只脚,心跳都要停了。

    是错觉吧。

    幻听了?

    一株草怎么会说话?

    就算是万物皆有灵,天堂里的草怎么发出了人类的声音,还是中文,甚至还带着河南口音?

    “贵大爷,你得给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头顶上一阵头晕目眩,是低血糖的前兆,她的大拇指使劲掐着另一只手的合谷穴,想让自己别昏迷这么快,

    “我到底到了什么鬼地方,这里不是天堂吗?”

    “你以为死那么容易,而且你初来乍到就弄死了我的宝宝,踩伤了我的芳芳,这么凶悍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天堂?”

    见她落脚的是块没有植物的空地,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没好气地说:“这个地方,是你自愿来的,你在时空口里留言要世界上的情侣都去死,还说了草这个字,触犯了时空的忌讳。所以,虽然罚你来这,但是也算是满足了关于草这个心愿。”

    “时空的忌讳是,诅咒情侣去死?”

    “正是。”诸葛富贵看她有种看文盲的眼神,总之带着某种不屑。

    “自古以来就有秀恩爱死得快这样的真理,我说的也不错啊。而且啊贵叔,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就只是嘴贱诅咒了一下别人,您大发慈悲放我回去吧贵爷爷。”

    她没想到,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她从一个世界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堆会说话的植物。

    她一直相信平行世界,有一个世界李小华同志没有破产,她理所当然地在家啃着老;有一个世界她长得容貌倾城,每天都在玩弄男人于股掌;有一个世界她拥有上亿资产,祝余是个每天挨骂的打工族,当她的出气筒。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世界只有一个老头和成天上万的植物,这些植物竟然都有自己的名字,他们还形成了和他们世界一样的语言,还有方言。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竟然和一个吹风机挂钩,用了十年没换过的吹风机竟然成为荒谬的时空口。

    而她仅仅只是发泄情绪一样说了一声“草”,就来到了全是草的世界。

    诸葛富贵吹胡子瞪眼,见她终于有了一丝畏惧之心才终于愿意屈尊给她解释:“就是因为你犯了诅咒人的大忌,谅你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流放至此的。”

    “什么机会,可以回到原本那个世界吗?”受到惊吓的李泽兰开始口不择言,将她早八百年背的武侠剧台词背了出来,“贵先生大义,可否愿给小生解惑?”

    哪知这话一出,妖风四起。

    整个像阿勒泰一样的草原变成了一个古城,而旁边的“贵先生”变成了身着麻衣的老者,还从光头变成了长发,头上还带着顶草帽,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再看看自己,像是穿上了唐朝的汉服,连头发和妆容都十分精致。

    免费的汉服妆造!

    但是,

    □□理,

    ——不出片等于白换。

    “凭什么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我是一介农民?”

    这话一出,诸葛富贵又变成了白发苍苍的乞讨者,衣衫褴褛,看上去更加寒酸。

    “······”

    他憋了一会,气鼓鼓地说:“清朝张英说过,让他三尺又何妨,我们这些兢兢业业讨生活的,不跟你这走后门的人论长短。

    所谓机会,就是你最缺的东西。”

    最缺的东西,她脱口而出。

    “金钱?”

    “不,你这是拜金主义,追求这个你是回不去的。”

    “睡眠?”

    “接近了。”

    “床?”

    “偏了,你这榆木脑袋给你十年也都猜不出来,你这十五世纪的人,”他摸了摸几分钟前长出来的新胡子,比刚才的光头看上去斯文不少,“这机会,是男人,你从来没有拥有过男人。我们决定送你一个男人。”

    男人?

    她从憧憬到无望到厌恶。不过即便如此,体内存活的激素还是让她短暂兴奋了一下。

    是那种可以抱,可以亲,生气了还会哄,活着的,男性,成年人吗?

    诸葛富贵一眼看透她,意味深长:“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乔布斯!有钱有魅力,改变了这个世界!他的演讲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他是古早外国佬,”诸葛富贵沉思了,“有点难度,你英语底子怎么样?”

    “我看过很多英剧美剧,我大学时还过了英语四级,六级不小心挂了,我觉得大部分原因是我耳机坏了。”她费尽脑细胞开始证明自己英语好,“我初一的时候英语还得过满分,小学的时候经常得,我高中的时候还跟外教打过招呼。”

    “所以就是,区区四级?”

    他一语道破,轻视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李泽兰决定放弃乔布斯,换了一个当红的男明星:“那就xxx。”

    “xxx?他的择偶标准可跟你不搭边,一点也搭不上。”

    “他喜欢男人?”李泽兰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大声说。

    “那倒不是,除了性别,别的跟你毫无关系。”诸葛富贵补充。

    李泽兰又列了几个,连小学同桌都列出来了,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答案。

    外国人,大明星,古人,接触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行的。

    她破罐子破摔:“那贵老头你说,谁的择偶标准是我?”

    “鄙人姓诸葛,名富贵。”他骄傲地蹙了下眉毛,这会看上去很友好的样子,“是有那么一个人,姓祝名余。”

    姓祝名余?

    祝余?

    “草,你说的不会是那位臭美装逼的狗上司吧?”她脱口而出。

    “芳芳别听!快闭上耳朵!”

    可是已经晚了,芳芳矮了一截,看上去更加弱小了。诸葛富贵心疼地说:“我可怜的老芳芳,我解决了她就给你施肥。”

    “我只知道他挺帅的,也很有个性,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择偶标准是你,你就从了吧。”他将一个小荷包递给她,上面绣了歪歪斜斜的字。

    ——祝余,男,巨帅,芳龄二十八,上上品,难养活。

    “只有四粒种子了,好好珍惜。养不活你就再也回不到那个世界了。”

    “把他养到什么地步我可以回去?”李泽兰把上面的字迹费力地认完,提出第一个有营养的问题。

    诸葛富贵蹲下身将王宝宝从土里薅出来,翻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从里面挑了一粒种子出来,然后重新把它放进土里。他干完这些欣慰地笑了,才回答她的问题:“变成一个健全人,一个好人。”

    “如果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很讨人厌怎么办?”李泽兰攥紧荷包。

    “所以,你才要改变他。”

    风吹过来,跟变幻的邪风不同,将她披散的一缕发丝从耳后吹到前面,拂过荷包,将上面的歪七扭八的“上上品”字迹变成了楷体的“下下下品”,像是一场绝妙的戏法,她连眨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她沉默地看着荷包,良久又看向诸葛富贵。

    诸葛富贵正在给芳芳浇水,他正在跟他唠嗑,问芳芳羡慕不羡慕他刚长出来的一头秀发,芳芳说不羡慕,他的头发比他的乌黑有光泽,还多。

    “不信,你能变成人再说。”他悠悠道,“我跟你说过吧,我收藏了一瓶上好的茅台,等你化成人我们就喝个够。”

    “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是你那有出息的儿子用第一桶金给你买的。我耳朵都生出茧了你这个贵老头。”芳芳晃动了一下身体,比刚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老头之间的聊天,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一个茅台就能扯这么久的皮。她当时也送给李小华了一瓶茅台,不过是她掺了假的,随便买了一瓶二十的白酒灌到瓶子里。

    老头也没认出来,因为他没舍得喝。

    连打开都不曾打开。

    还抱着睡了好几个晚上,被她笑话了好久。

    说不定这个诸葛富贵的儿子也给他掺了假。

    不过,诸葛富贵的儿子是人是草,难道这里不止他一个人类?

    别管这么多了。

    她只管种好她的种子,把他种成人形,她就可以回家了。

    那个世界有小华,有菠萝和草莓,比这里好一千倍。

    至于这个祝余,她只是希望他不是那个祝余。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行。

    她认识的祝余,是个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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