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罚跪

    “娘亲,雪雪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的脸色好可怕,娘亲,你不要生气,雪雪不想看到娘亲生气的样子。”

    宁雪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扯了扯苏枝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清冷纯欲的脸庞被一层阴影笼住,水汪汪的眼眸透露出无助的神色。

    苏枝一把甩开了宁雪的手,微微昂着头,故作生气的样子,“雪雪,你要是真听娘亲的话,马上给我跪到外面去。”

    “雪雪不想去,呜呜呜,娘亲,外面好冷呀!”宁雪委婉拒绝说道。

    苏枝本以为宁雪傻了会乖乖听话,却没有想到宁雪还会反驳她,语调顿时拨高了一个调,“什么,雪雪你平日乖巧懂事,今天怎么就不听娘亲的话了呢?”

    “雪雪,不听娘亲话的孩子不是一个好孩子,犯了错就必须受罚。”

    宁雪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苏枝脸上。

    真是登鼻子上眼,这个女人不要脸。

    忍,一定要忍!

    宁雪故意挤出两滴泪水,眼睫毛上沾着泪珠,昏昏灯光下她像一个懵懂无知,做错事不懂得讨大人欢心的孩子。

    “可是娘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一定改!”

    “从前娘亲也不是这般不讲道理,娘亲,你都没告诉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跪在雪地里,娘亲你真的不心疼我了吗,还是你根本就变了心,不爱我了!”

    苏枝心里嘀咕着,这宁雪不是傻了吗?傻子才好糊弄呀,可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还会反驳她的话。

    她冷笑了一声,“娘亲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宁雪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彷徨无助的神色,委屈的泪珠顺着她白皙消瘦的脸颊,慢慢汇聚在下巴颏,好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滴露在她单薄的衣领上。

    衣领上金丝线绣着一朵海棠花,衬得她脖颈越发的白皙,那浅浅的吻痕似雪地的红梅,与金色的海棠花相互映衬。

    “可是…可是…”

    眼下见苏枝决心已定,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宁雪没有继续做无谓的挣扎。

    “娘亲,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听您话。”

    一言话毕,宁雪再也没有多言,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将领口春光掩藏,拾起一件披风,披在单薄的衣裙衫上,她跪在云塌上,一步步向后移动,慢慢拉开与苏枝的距离。

    这一举动与之前那个眼神带着杀气的少女截然不同,表面看上去怯生生的,柔弱可怜。

    苏枝放下心里的戒备,松开了藏于手里的瓷片,她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失忆后的宁雪看上去单纯无害,不带一点杀伤力。

    苏枝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宁雪踩着玉石上的脚踝,脚指头指甲上上涂抹了鲜艳的颜色,粉粉嫩嫩的,看上去很美。

    宁雪微微抬头,眼尾带着一抹红,眼里噙着泪珠带着决然,转眼背过身去,赤裸着脚一步步往外走。

    脚上那系着的铃铛声叮铃作响,每走一步就响一声。

    昏暗的宫殿徒留一抹斜长的背影远远离去。

    苏枝愣在了原地,不会吧?这宁雪真的要去雪地里跪着?

    “等等!”见宁雪一步步往外走,苏枝迟疑了片刻喊住她。

    宁雪低垂着头,快踏出宫殿门槛的那一步,嘴角微勾。

    果然三公主还是舍不得她去外面挨冻。

    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这草包三公主还同往常一样那般痴迷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欲擒故纵而已。

    正当她自以为是时,谁知道下一刻,她偏过身来,一双长靴迎面而来砸向了自己。

    宁雪偏过身,长靴与她擦肩而过,她看着软榻上的少女,一脸疑惑。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宫殿响起。

    “请带着你的长靴滚出去。”

    宁雪一脸困惑:“???”

    昏昏烛火,层层叠叠的账幔里隐隐约约透出一抹纤细的身影,优雅的如同一幅仕女图。

    等等。

    这草包三公主不是爱我吗?

    她怎么敢这样子对我?

    哐当一声落地,似有重物砸向扇门。

    这一声巨响彻彻底底将宁雪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巨大的声响惊扰到守在殿外的侍女,将她们从沉睡的梦中惊醒。

    只瞧见一道人影从宫殿里走出来。

    屋檐的雪簌簌落下,落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雪如柳絮般,被刺骨的寒风卷起,吹落的四处飘落。

    长廊上还挂着的几盏红灯笼,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

    暮色霭霭,昏昏灯火下,一道单薄的身影站在宫殿门口。

    寒冷的风吹得这道影子瑟瑟发抖,她赤裸的脚站在宫殿外,宫殿的门却紧紧关闭着。

    该死的,寒风这么一吹,她体内的寒症有病发了。

    “咳咳咳咳...”

    一道急促轻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香雨,你快去瞧瞧,宫殿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不会吧香草,这大半夜的哪有人,该不会是那个质子伺候的不尽兴,被三公主赶出来了吧?”

    两个人往宫殿门口一瞧,果真一道人影站在那里。

    “走,我们去瞧瞧。”

    “走。”

    两个侍女取了长廊的灯笼,一步步靠近影子。

    宁雪赤裸着脚并没有穿上鞋子,反而站在宫殿门口怔怔望着。

    “咳咳咳…”

    宁雪捂住嘴咳嗽着,体内的寒症汲取了他仅剩不多的温度,披着一层单薄的外衣,刺骨的风灌入她的衣领,冷的她直打哆嗦。

    她不相信苏枝会如此狠心对她。

    再等等吧,也许回旋的余地。

    一位侍女提着灯笼靠近宁雪,在看清了她的脸之后,一脸震惊,“质子这么冷的天,你…”

    侍女似乎察觉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停顿了片刻,没有将心底话说出口。

    那人却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她此刻的窘迫,“质子,你是不是惹三公主生气啦?”

    一道眼神冷冷看着那人,仿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香雨对上质子眼神的那一刹那,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猎物,被一头凶猛的恶兽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雨的错觉,再仔细看这位质子的时候,她眼眸水汪汪,单纯可怜的像一头幼兽。

    “娘亲,她生雪雪的气了,让雪雪在雪地里跪着。”宁雪拖着哭腔说道。

    一旁的香草不解,“质子,你口中所指的娘亲是谁呀?”

    那人秒懂,推了推香草:“我看这质子怎么今天怪怪的?”

    香草手提着灯笼靠近了点,看见一点点血渍沾上她洁白的长裙,顺着血渍的方向一看,这位质子头上有一个好大的包,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伴随着一道惊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天啊——质子,你这是怎么了?”

    宁雪轻轻的摸了摸后脑勺,血还未干涸,黏腻的触感令人感到一阵恶心,借着昏昏灯光,她将手掌心摊开,五指上都沾满了鲜艳夺目的颜色。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双纤细的手摊开在半空中,白色绣金仙丝的长袖顺着手臂垂落,鲜血沾满指尖,连带手掌都是血。

    “血…血好多血。”

    “质子,你头流了好多血。”

    看到这刺眼的颜色,宁雪琉璃般的瞳孔一缩,紧接着头一歪,身体向后倾斜,直接栽倒在了长廊地砖上。

    身体倒在地上的那一刹那,身体与地面接触,冷冰冰的触感让人直打哆嗦。

    两道紧张的声音不约而同在此时响了起来。

    “质子,你没事吧?”

    宁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将自己的身子弯曲紧缩在一团,她闭上眼睛,神情痛苦而扭曲。

    只见这位质子躺在地上卷缩在一块儿,像极了一只孱弱可怜的幼兽,在这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头鬓上的发髻也因此散乱了,巴掌大精致美丽的脸此时苍白到了极点,双眼紧闭,显得狼狈又脆弱,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里一直念叨着:“血…”

    好似陷入了梦魇,迟迟不肯醒来。

    “质子…”

    香草弯下腰,提着灯笼默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一脸担忧的呼唤着。

    见躺在地上的女人迟迟没有回应,她偏头看了一下宫殿那道门,“香雨,要不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公主殿下吧。”

    香雨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早就有了其他想法。

    她说道:“香草,你也知道这三公主的脾气,她是一个冷血无常的人,况且人是她赶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会救质子呢?”

    “三公主又不像大皇女那般心肠善良,你等等,我去将这件事情通报大皇女。”

    “说不定借着这机会,我们有可能逃离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香草一把扯住香雨的手,面带犹豫之色,“这…这不太好吧,毕竟三皇女才是我们的主子。”

    “你不去别拦着我,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香雨甩开了香草的手,顶着大雪,头也不回,急匆匆的离开了。

    此时大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殿下,质子他发高烧了,昏迷不醒。”

    咚咚咚,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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