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一点点在侍女内心扩大,她咽了咽唾沫,面对苏枝的审问,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侍女脸上依旧镇定。
尽管侍女神色无异,但是细微的举动出卖了她,此刻她的内心一定是惶恐不安。
苏枝用手指头勾起侍女的下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一次询问了一遍,“嗯,真是如此吗?”
那指尖细腻冰冷的触感如同一条毒蛇用舌头触碰她下巴,稍不留神她就会被毒蛇吞噬。
侍女内心忐忑不安,左眼一直在跳,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四目相对,少女居高临下轻瞥着她,嘴角微勾,那眼神如同一面照妖镜,似乎看穿了侍女所有的小心思。
侍女脸上的镇定瞬间被土崩瓦解,她眼神闪躲,立马低垂着头,思考着应对之策。
事不过三,这三皇女都询问了两遍这件事情,难不成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殿下虽然有着皇女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恶毒草包,无脑蠢货,被大皇女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不是投胎投的好,深得女皇喜爱,不然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要是她那么聪明的话,怎么净干一些败坏名声的事情,每一次闯祸不是她们这些侍女替她顶锅,就是拿她们撒气。
身边跟着伺候她的这些婢女不是被女皇下令处置,就是被这恶毒草包折磨至死。
贴身侍女只剩下她和香雨两个人,
她倒是真希望这个草包殿下能过开窍,这样子她们日子也好过一些。
香草还以为苏枝像以前那般好糊弄,殊不知这具身体早已经换了一个壳子。
她稳定心神,还以为苏枝是原来草包三皇女,点了点头,“真的,殿下奴婢没有骗你。”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道冷笑声从侍女头顶飘落。
苏枝用手掐着侍女的下巴抬高点,眼神轻蔑,“本殿下最讨厌说谎之人,要是你欺瞒了本殿下,一定会重重罚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在侍女耳畔炸响,侍女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难不成三皇女真的发现了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她都要将这件事情圆下去,万一三皇女只是试探她呢。
香草抱着侥幸的心态,道:“奴婢没有撒谎。”
苏枝抬手收缩了力气,侍女吃痛皱着眉头,她半蹲身子,嗤笑道:“还不老实?”
香草这时才慌了,这三皇女肯定发现了什么。
平日里这三皇女根本不把奴才当人看,要是真的被她发现有人背叛她,恐怕真的会让人生不如死。
况且她还撒了慌。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豁出去了。
咬死不承认。
要是她被打死了,折磨死了,这三皇女又背上了一条人命。
残暴的名声只会让女皇更加心寒。
香草忍着泪水说,殿下,奴婢没有撒谎。
苏枝云淡风轻叙述侍女家里的状况,“听说你家不仅有老弱多病的爹娘,还有一个弟弟对吗?”苏枝掐着侍女的下巴,漫不经心扫过侍女的神色道:“好好想想在回答。”
那眼神如同一个狩猎的猎人,对猎物势在必得。
侍女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慌乱的神色,三皇女的意思要拿她家人开刀?
若是她再敢撒谎,恐怕她家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姐妹之情虽然很重要,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她的亲人。
想到自己家人,侍女含着泪,犹豫了一番,下定决心,“求殿下放过奴婢家人,奴婢知错了,殿下想知道什么,奴婢如实禀告。”
苏浅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婢女说,“香雨没有给质子请太医,而是去给大皇女通风报信去了。”
说出的这句话和苏枝想法吻合了。
她最讨厌叛主的人。
寒风在苏枝耳边呼啸不减半分,风雪夜冻得人手脚冰冷。
苏枝站了起来,白色狐裘披在身上也抵御不了寒冷。
她瞧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起身吧,地上凉。”
原本以为这次死定了,侍女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宣判。
没有想到一向残暴不仁的三皇女不但没有罚她,反而让她起身。
这让香草有点摸不着头脑。
苏枝看着侍女一脸疑惑,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没有惩罚你,你很失落?”
香草声音带着哭腔,“殿下,奴婢做错了事情,您还是罚我吧,这样子奴婢心里好受点。”
苏枝淡淡道,“好,罚你一个月的月钱。”
香草脸上露出惊讶,本以为三皇女会罚的重,没有想到只是扣她一个月的月钱。
殿下变了,不再是那个残暴不仁的女人,相反温和了些。
“怎么,嫌罚的轻了”,苏枝道。
死里逃生的侍女,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捡回了一条命。
她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轻视苏枝的想法。
香草磕了磕几个响头,“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苏枝没有之前压迫气势,面带微笑,淡淡道,“还不赶紧给质子请个太医过来。”
香草起身,“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望着婢女背影消失在风雪夜里,苏枝目光微冷。
这时,躺在地上的宁雪嘤咛了一声,“冷,好冷。”
苏枝走了过去,少女脸颊红的像一个红苹果,紧闭着双眼,胸脯上下起伏着,冷的手脚蜷缩起。
她俯身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烫的吓人。
苏枝原本不像管少女的死活,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又不得不管。
她弯腰抱起了衣衫单薄的少女,脚踝上的铃铛在黑夜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女骨瘦如柴,身子轻盈,轻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抱起。
怎么身体那么轻,像一朵棉花似的。
苏枝心里纳闷,侧脸看着少女,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双手勾着苏枝的脖颈,将头缩进了她怀里,像一只找到避风港的猫卷缩着,零散的头发湿漉漉的,时不时蹭着她白皙下颚。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来,夹着几分冰雪的气息。
冰冷的触感让苏枝打了个冷颤,这女人怎么想一块冰块。
要不是看在少女还有价值的份上,她才不会管她呢。
她咬咬牙,恨不得将怀里的女人丢出去,但她还是强忍着这股冲动,抱着她一步步进入大殿。
空旷的大殿,烛火将苏枝的影子拉的斜长,每走一步,宁雪脚踝上那串洁白无瑕的铃铛就响一声。
宁雪樱桃小嘴嘟囔着,“娘亲,雪雪好冷。”
“娘亲,你不要丢下雪雪。”
她将头埋进苏枝的胸前,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突然找到了母亲,蹭了蹭她的脖颈。
松软的头发如同羽毛弄得她脖颈痒痒的,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弥漫在她鼻尖。
听着这带有哭腔的音调,苏枝原本坚硬的心瞬间塌了。
只见两行泪从少女脸颊划落,温热的触感沾湿了苏枝的衣襟。
苏枝垂眸一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个杀伐果断的少女竟然哭了。
她心里莫名一软。
这宁雪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另一边。
皇宫的大门巍峨耸立,朱红色的漆门闪耀着岁月沉淀的光泽,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皇宫,一辆马车缓缓走过笔直的大道,留下一串串脚印。
寒冷一吹,卷起点点白雪灌入车内。
只见马车里坐着一个妙龄少女衬着下巴闭目休憩,而脚下还跪着一个丫鬟。
那样子瞧着面熟,正是苏枝身边的贴身侍女。
这侍女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苏岚。
这可是扳倒苏枝这个草包的好机会。
她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条路通往养心殿,苏岚打算趁着夜色禀告母皇实情。
这三妹妹太不像话了,仗着母皇的宠溺胡作非为,平日虐待身边侍女也就算了,还觊觎敌国质女宁雪,不但打晕了宁雪身边的护卫,还给她下了合欢散,强占她。
不过这样也好,三皇妹越作死,皇位就离她越远。
与此同时,香草急匆匆正赶往太医院,敲响了太医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