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
齐思在011病房里，盘腿吸着果冻，对面是两个沉迷打牌的病号。
病号3叫万莉，是展开这片污染区的污染者。
病号21叫周海勤，是万莉的病友兼牌友。
“老万。你不行啊。”十局过后，周海勤顶着一张干净的脸蛋，忍不住吐槽对面脸上快没地方挂彩条的万莉。
万莉已经输了十局。
她皮笑肉不笑捏着扑克牌，不服输道：“再来一局。”
她第十一次发牌。
周海勤却已经过了玩牌的劲儿，手一摆，喊了两声：“不来了不来了。”
然后，人就往后一倒，瘫在了病床上。
却不想，万莉又把她拉了起来。
“就再来一局！”万莉硬是把牌塞回周海勤手里。
周海勤低头看牌，牌不错。
她这局铁赢。
可赢了，万莉肯定又不会放过她。
所以周海勤说什么也不和万莉打这一局，直接又躺回床上。
哪成想，万莉再次把她从床上拉起……二人四目相对。
接着，就是齐思亲眼看她们一个躺，一个拉，如此往复，n多个来回。
齐思：“……”
她不禁反思留在这观察万莉是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轱辘辘——”
大概两分钟后，车轮滚动的声音忽然从走廊远远传来。
病房里，仰卧起坐的两个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停住了手。
“老谢回来了。”万莉看向病房门口。
周海勤顺着她目光看去，一秒后，两个人踢踏着拖鞋，快步走出病房。
房间外，一张病床正好被推进002病房。
两个人紧跟着进去。
身后是如影随形的齐思。
齐思站在病房里。
病号4老谢所在的床位被床帘围起，里面是滴答滴答的机械仪器运作声。
声音算不上多大，但在所有人都紧抿着唇不出声的环境里，它每一下都精准敲在人的心上。
“滴答、滴答、滴答……”
齐思不由屏住了呼吸，这种声音她不喜欢，本能驱使她逃避。
可万莉在这，她不能走，她得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有关这片污染区的信息。
“哗啦——”
又几分钟后，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床帘后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记录的薄册，圆珠笔在上面飞快落下几笔，记录结束。
他们把圆珠笔挂回左胸口袋，然后目光透过架在鼻子上厚重黑框眼镜看向万莉。
万莉很自觉：“我姓万。”
医生推了推眼镜：“万女士，请跟我们下楼。”
万莉哦了声，偏头朝牌友周海勤看了眼。
周海勤会意，保证：“放心。这有我。”
她留在病房002照顾床上的老谢。
万莉则跟着两个医生离开。
万莉离开时，齐思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齐思想看看床帘后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床帘后有什么，就被万莉提醒道：“不跟我走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
齐思瞬间寒毛倒竖，看向万莉。
万莉歪头朝她笑笑。
很显然，这句话是万莉对她说的。
万莉看得见她！
齐思震惊……
……
十八点整，楼梯间的灯闪烁亮起。
刘芳坐在楼梯上，在听见电流声滋啦响了两声后，脑袋从臂弯间抬起，接着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看向贴在门上的数字牌。
数字牌从7变成了128。
刘芳没有太多意外，只默默抬脚，在向上向下的两条楼梯里选择向下。
向下走要省力些。
她一路慢走，在18：04抵达顶楼。
顶楼的数字牌写着2048。
2048，一个所有人注定会踏足的‘终点’。
刘芳不疾不徐在楼梯间坐下，她相信所有人最后都会来到这……
……
512楼。
关瞳在18:17来到这。
现在是18:30。
她已经盯着“512”这个数字牌看了整整十三分钟，没有丝毫头绪。
她仍然不知道8楼向上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巨大的数字。
有些怀疑人生。
512楼的高度，她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人能设计出这种建筑，也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人能将这种建筑真正搭建起来。
“是外星人吗？”关瞳托腮思考，她记得系统说过，废土世界上空有一层辐射层，人类目前难以突破，难道外星人就能突破吗？
关瞳觉得外星人就算真能突破，应该也不会在环境恶劣的废土上建高楼。
所以她思来想去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没有结论。
她推开512楼楼梯间的门，认为还是多找找能帮她离开这片污染区的线索要紧。
512楼。
走廊和病房布局和关瞳去过的2楼、4楼、8楼几乎没差。
一共是18间病房，一间病房是四张床位。
同时，关瞳发现512楼病房里面的所有窗户也被人为涂了黑漆。
黑漆厚厚一层，趴在窗上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窗外的情形。
此外，和8楼还有一个区别是，512楼的病患全是女性，而8楼的病患全是男性。
又一个变量。
关瞳默默记下，离开512楼，回到楼梯间。
【18:59】
关瞳看了眼上下楼梯，脑细胞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所以这次，她没再多想，抬脚上楼。
512楼变为1024楼。
“嗯……”
关瞳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她这次没进1024楼，也没继续上楼，而是从一直提溜在手里的蛇皮袋里翻出和齐思要的纸、笔，开始记录。
2楼——4楼——8楼——512楼——1024楼。
大致遵循游戏“2048”规律。
但8楼和512楼两者间显然缺漏了“16”、“32”、“64”、“128”、“256”五个她按理说会遇到的楼层。
楼层为什么缺漏？
关瞳在“8楼”和“512”楼之间的横线上打上一个问号。
目前，大脑已经不支持她思考。
她疲惫地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粉红铁皮盒。
铁皮盒里，她拨开表层的水果糖，拿出一板巧克力，掰成两半，大的放回盒子里，小的塞进嘴里开始嚼巴。
原地休整半个小时。
关瞳用书包垫着，半坐半躺在楼梯上，两眼望着楼梯间顶部的灯泡出神。
“滋啦——滋啦——”
关瞳记得这两声电流声应该是在18点的时候响起的。
18点，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
万莉说，要在日落前离开污染区。
日落前……18点……
关瞳灵光一闪，将纸上的大问号换成大灯泡。
楼层的缺漏点她好像找到了。
18点前，她连续两次上楼都没有出问题，可18点后，她再上楼就偏偏出了问题，所以问题一定在时间上。
18点后的变化就是医院凭空多出来的人和突然亮起的灯。
人和灯会变，那灯下的数字牌说不准也会变……
……
【19:13】
万莉提醒完齐思后，浅笑离开病房。
病房里，齐思神情怔愣望着病房房门五秒。
五秒结束，她收敛心神，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后，抬脚也出了病房。
病房外，万莉已经走到了走廊另一头。
齐思看向她。
她也似有所感般回头。
两人眼神交汇，没多时又分开。
万莉转回了头，同时，停住脚步，站在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是一面白墙。
齐思起初是这么以为的。
可当两个医生用一张磁卡将白墙打开后，她知道她错得离谱。
走廊还有别的空间。
两个医生用磁卡打开白墙，出现了一座电梯。
医生率先进去，万莉跟在身后。
电梯门徐徐开始合上。
齐思见状，虽然害怕万莉，但为了找到线索离开污染区，她还是快跑着挤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
齐思缩在角落里。
她看着电梯按键面板上的数字不断变化。
11、10、9、8、7、6、5……
“叮咚——”
电梯门打开。
电梯停在了五楼……
……
【19:18】
关瞳将楼梯间里的数字牌硬生生从墙上拆下。
“1024”四个数字，关瞳一个个看过去，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污染区显然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关窍在哪儿呢？”关瞳陷入沉思。
她看着铝合金做的数字牌，直觉楼层变化的关键一定在这上面，但具体该怎么操作……
关瞳琢磨十分钟，十分钟后，她手腕突然用力，先将数字牌上的“4”往后折到“2”后面，接着又把“10”也折到“2”后面，爆改数字牌。
她想，既然数字牌是几，就代表她在几楼，那现在数字牌是“2”了，她应该就在二楼。
多少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但以关瞳多年玩悬疑游戏的经验来说，路子越野，闯关越快。
所以她坚信这是可行的。
结果，她把数字牌装回原位，整整半小时过去，空间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每次开门关门，楼梯间那扇门后都是1024楼里的病患。
关瞳不由沉默了。
“难道要把多余的数字折断掰下吗？”
她依然相信楼层是根据数字牌改变的。
于是手一伸，就要将墙上摇摇欲坠的数字牌重新拆下。
怎料，就在她手触及数字牌的刹那，楼梯间的灯突然爆裂。
关瞳周身陷入黑暗。
可没一会儿，黑暗又被白惨惨的灯光取代。
爆裂的灯自动修好了。
同时，灯下折叠的数字牌也自动复原了。
“2楼。”崭新的数字牌显示。
所以，她野路子还真走对了？关瞳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