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齐尔小姐:
今天晚上七点,五楼办公室。
弗立维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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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昨天晚宴后你就找不到你的盒子了?”伊茜问。
“晚上好,麦克拉根。”
“提比,艾丽斯让我转告你今天晚上训练。”
“嗨,提贝卢斯。”
麦克拉根在这所学校里,人缘似乎好得有些过分。他们一路走来,数不清有多少人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他们的好奇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伊茜身上,好像她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神奇生物。
伊茜愈发后悔那天在对角巷招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没错,肯定是对角巷那伙人,”他有些咬牙切齿,“他们见抢不走就来偷,卑鄙的家伙。”
伊茜觉得这位在高年级女生口中频繁出现的学长要么是脑袋里被塞满了比比多味豆,不太灵光,要么就是患上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你还是去礼堂和宿舍再找找吧,实在不行可以找麦格教授帮你施一个寻物咒。”伊茜眨眨眼,但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为什么你会来找我?”
“我只是刚入学的一年级学生,甚至都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以你的人缘,想找人帮忙寻找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最差的情况下,你还能向教授们求助。”
麦克拉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双面镜塞到伊茜的手里:“总之,如果你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它来联系我。”
话音刚落,他就被格兰芬多院队的队员拽走了,那个格兰芬多高年级临走前还给了伊茜一个抱歉的眼神。伊茜暗自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感谢梅林和那位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让这场诡异的交谈终于画上了句号。
***
“什么东西无始无终,却环绕世界?”鹰嘴门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时间。”
宿舍里很安静,潘多拉似乎又不在宿舍。伊茜踩过编织着天文符号的羊毛地毯时,墙角那座铜制星象仪正不紧不慢地旋转着。她钻进四柱床边深蓝色的帷幔,将自己摔进了蓬松的被子中。
伊茜随手将那枚双面镜扔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然后借着窗边的月光向瓦尔吐槽今天古怪的经历。
“你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像是被毒角兽踩了一脚。”
“霍格沃茨里经常会有东西神秘地消失不见,曾经有个叫弗莱奇的小贼试图偷我好友的金胸针,我们捉住他后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字迹浮出,“有时候就得让他们明白,最好远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也可能是皮皮鬼捡到后把它当成了鬼飞球抛着玩。如果是这样,你们最好赶在那个盒子被扔进黑湖之前找到它。”
“难道你不觉得他不向朋友和教授求助,反而来找我很奇怪吗?”伊茜皱着眉头,似乎想从笔尖挤出答案。
“放轻松,亲爱的。如果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黑巫师,我会怀疑他想害你;如果你们是四年级,我会怀疑这是他想约你去霍格莫德喝一杯的借口;但看在梅林的份上,你们才一二年级——他可能只是单纯羞于承认自己弄丢了东西而已。”瓦尔的字迹歪歪扭扭的,透着一股不耐烦,仿佛在说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不妨自己去一探究竟。我教给你的那些咒语足够你在防身的基础上让一个高年级昏迷一个月了。”
伊茜都能想象出来瓦尔那别扭又骄傲的语气。
“我先睡了,晚安。”瓦尔的字迹潦草得像是被一阵狂风吹过,看上去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
“我从没见过需要靠睡觉补充精神的课本,”伊茜嘟囔着,但她还是轻柔地将课本合上放在床头,“晚安,瓦尔。”
***
开学后的第二天,在上完令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热闹到斯普劳特教授不得不给自己施一个“声音洪亮”的草药学、斯拉格霍恩的魔药课后(课堂上斯拉格霍恩教授高声赞扬罗齐尔夫人对魔法界和平做出的重大贡献——“当然,她在霍格沃茨时就是我的得意门生”,而伊茜只能尴尬地假笑),伊茜捏着弗立维教授的纸条来到了拉文克劳院长办公室门前。
她的手指刚触到橡木门上的铜鹰门环,厚重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弗立维教授正站在脚凳上往书架顶层塞一本沉重的大书——伊茜隐约看见封面上写着“高阶魔咒原理”。
“啊,罗齐尔小姐,请进请进。”个头矮小的老巫师踩着摇摇晃晃的脚凳跳下来,长袍下摆还沾着某种闪着金粉的魔咒残余。
办公室墙上挂满了会动的魔咒图解,羊皮纸上写满各种拉丁文字和晦涩的符号,偶尔还有几个扭来扭去的箭头,远远望去如同麻瓜的涂鸦艺术。伊茜注意到其中一张羊皮纸右下角潦草地签着V&J,上面的拉丁文洋洋洒洒,几乎挤满了一张纸。
旁边还有另外一张羊皮纸——在前者的衬托下它就显得不那么深不可测了:中心画有一朵反复盛开花,左上角有几行简短的文字,似乎在解释咒语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弗立维教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魔杖尖突然迸出一串珍珠色的光点。它们慢悠悠地飘到了一旁书桌上的天竺葵上,花苞瞬间变成了一朵完全盛放的天竺葵。
“你的父亲蒙蒂,是我见过在魔咒上最有天赋的巫师之一。”弗立维温和地说,“我曾经为他的天赋感到担忧。但现在看来,他虽然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天赋,但也没有误入歧途。”
“这是他十四岁时发明的魔咒,适合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弗立维教授轻轻点了一下那张羊皮纸,它轻轻地飞进了伊茜的手中,“当时可把斯普劳特教授吓坏了——温室里的曼德拉草一夜之间全部成熟了,甚至试图从盆里爬出来呢。”
伊茜突然发现自己对父亲知之甚少。
就像在对角巷时奥赖恩·布莱克讥讽的那样,大众认知中的蒙德里安·罗齐尔似乎确实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安于在庄园里逗逗孩子,甚至都懒得去魔法部挂职。
此刻她低头,看着羊皮纸上略显生疏的画技忍不住笑了,并决定回去就要写一封信,让父亲再教自己几个他发明的小魔咒。
但她很快又想到弗立维教授肯定不会因为父亲年少发明的小魔咒将自己喊到办公室。
于是她很快抿住了嘴唇,双手有些局促地在背后交握。虽然院长一向和蔼风趣——“我在霍格沃茨待了七年,从没见过他发一次火,即使我六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差点烧了他的袍子!”——但紧张仿佛是学生面对老师时的天性。
弗立维教授从堆满古籍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封信,信封上的家徽她无比熟悉——为什么父母要给弗立维教授寄信?
“这是蒙蒂和沃莉昨天寄给我的。”弗立维教授严肃了起来,“圣芒戈的治疗师发现你体内的魔力流动存在......呃......细小的波动。”
他踮起脚把一个透明的水晶瓶放在伊茜面前,银白色的胡须随着动作颤动,“他们担心直接让猫头鹰带给你会出岔子,于是特地请我当面交给你。”
水晶瓶中熟悉的淡蓝色药剂摇晃着。
“可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很久不需要喝药了——我是说,开学前我确实去圣芒戈做了一次检查,但当时......”
儿时那次袭击后,伊茜每年都要去圣芒戈复查身体,但她的恢复能力一向比埃文好,两年后她就不再喝这种药剂了——对了,埃文!
“那埃文呢,他的身体怎么样?”伊茜有些不安,她不理解父母为什么不在信中告诉自己,明明他们刚给自己寄来一封信。
“小罗齐尔先生的身体一切都好。”弗立维教授安慰伊茜,“主要是你,罗齐尔小姐。况且最近黑巫师活动频繁,傲罗办公室和威森加摩成员的通信被严密监管,我想蒙蒂和沃莉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我把药剂转交给你。”
弗立维教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沉重,连忙安抚地拍了拍伊茜的肩膀:“当然,这只是预防措施......”
***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伊茜把药剂瓶塞进了书包,并决定明天趁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一起上飞行课的时候和埃文谈谈:自从那股新的黑巫师势力崛起后,她总觉得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氛围中:如同暴风雨前过于绚丽的晚霞。
她相信埃文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伊茜顺着走廊向礼堂走去,晚餐已经结束了有一会儿,此时礼堂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多都是一对对眼中只有对方的高年级情侣)。
格兰芬多长桌上有银色的光一闪而过。
是麦克拉根的“传家宝”。
准确来说,是那个“被偷走”的传家宝的赝品。
今天早餐的时候,麦克拉根特地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他决定用一个复制的赝品来引那个小偷上钩。而晚餐的时候,她也确实听到麦克拉根在格兰芬多长桌上故意大声嚷嚷复制咒有多好用。
坐在麦克拉根对面的詹姆看上去对这个咒语很着迷,身子一个劲地往麦克拉根那边探,问他能否给自己的罚抄来一个“复制成双”;而小天狼星一如既往地兴致缺缺,看上去对麦克拉根的复制咒嗤之以鼻,晚餐结束的时候还盯着伊茜手里的纸条“哼”地一声别过头。
伊茜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她也懒得去揣测布莱克大少爷的心理。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伊茜贴着冰凉的大理石柱挪动,此时只剩下礼堂中央的一盏吊灯还亮着,四角已经陷入一片黑暗——靠墙的格兰芬多长桌上只能看见一点银色的光像烛火般跳动。
她缩进挂毯后的阴影里,在一个黑影佝偻着悄悄溜向那点银光时屏住了呼吸。
“统统石化!”
“统统石化!”伊茜一把揪住那个影子喊道。
黑影僵硬地倒向长桌,那个赝品“哐当”一声掉在了大理石地砖上,滚到了桌底。
麦克拉根向格兰芬多长桌跑来——他一直藏在这里等待那个卑鄙的小偷,而伊茜也在此时看清了黑影的脸。
一阵天旋地转。
伊茜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从魔法史课上的梦中醒来,因为这一切已经荒谬到超出了她的认知——
“荧光闪烁。”
伊森苍白的脸被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