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呻吟着从地上爬起，一抬头，发现蝙蝠侠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蝙蝠形状的漆黑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似乎要动手，小丑立刻掏出炸弹控制面板：“小蝙蝠可要听话噢，不要试图违反之前定好的游戏规则。”

    他是在威胁。

    蝙蝠侠沉默地又向前迈了一步。

    直播厅的冷光灯打在他的背后，勾勒出漆黑的蝙蝠轮廓。他的五官隐藏在阴影中，只有眼睛微微泛着白光，仿佛在黑暗中凝视猎物。腿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绷紧，线条锋利，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小丑虽然对蝙蝠侠进行过多次心理侧写，但他只与对方正面接触过两次，还未像后期那样完全了解蝙蝠侠的一切。

    此刻，他无法猜透面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蝙蝠侠的沉默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黑沉的压迫感犹如实质，扑面而来。

    小丑想要确定对方是不是要放弃那颗炸弹，于是刻意夸张地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用空着的那只手捧起心口，莫名娇羞：“你是有什么话想对小丑先生说吗？”

    话音刚落，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身形微微一僵。

    随即，小丑扬起笑容，不动声色地将控制器往回收，准备再说些什么。

    然而，「蝙蝠侠」没有再给他机会。他以一种人类无法反应的速度，一把抓住小丑的绿色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向墙壁。

    小丑瞬间失去意识，眼睛向上一翻，身子如尸体一般沿着墙壁缓缓滑落。

    「蝙蝠侠」迅速接住即将掉落的炸弹控制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小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尽管控制器已经到手，但难保小丑不会准备备用的手段。

    他认命般地闭了闭眼，依据蝙蝠侠之前的吩咐，开始搜小丑的身。

    〔我拿到控制器了，图片已经上传到蝙蝠电脑。〕

    「蝙蝠侠」——也就是拟态后的艾维，对着通讯器冷静地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微妙的情绪。

    刚刚小丑故作娇羞的模样真的吓到他了。

    〔收到，小丑怎么样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蝙蝠侠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音。

    艾维心想，小丑非常好，简直好极了——还对他造成了巨额精神创伤。

    〔还有人质，等下再说。〕

    艾维维持着蝙蝠侠的拟态，走向直播厅的其他人。

    蝙蝠侠的事迹虽然已经在哥谭传开，但见证了他非人力量的工作人员们心里有些发怵，不敢靠近。

    艾维接受着那些工作人员恐惧的目光，很是尊重人设地维持沉默，将人质们一一解绑。

    1号人质还是个孩子，他在发现自己得救后，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他用袖子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眼睛，却仍止不住抽泣。

    安静的直播厅内，一时间只剩下孩子的哭泣声和绳子摩擦的窸窣声。

    艾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的氛围有些低沉。

    没等他想办法安抚受害者们，刚刚被解绑的5号人质突然开口，打破了低迷的气氛。

    他苍老的声音平静而和缓：“谢谢你，蝙蝠侠先生。多亏你打倒那些罪犯，我们现在都安全了。”

    艾维不知道蝙蝠侠这种时候该如何回应。

    “…不用谢。”

    老人面露钦佩，微笑着说：“我们哥谭人多亏有你这样的英雄呀。”

    或许是东亚人的腼腆作祟，艾维莫名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他冷静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假装很忙、打开战甲上的终端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警察很快就来。”

    说完，他给地上躺着的人都注射了一遍麻醉剂，保证所有罪犯——尤其是小丑，在明天之前不会醒来，之后便学着蝙蝠侠的样子从窗户离开了。

    ……

    艾维没有立刻去找蝙蝠侠，他依照对方发来的信息，用控制器停止了炸弹的计时。这样，属于他的任务就都已经完成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是哥谭少有的晴天，暖橘与暮紫色自然交融，横跨天际。不再刺眼的阳光为老旧的哥特式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使一切都显得格外柔和。

    艾维转化回梦魇的样子，站在一个哥特式塔尖的顶端，感受着微凉的晚风轻拂衣摆，带走了他整日奔波的疲惫。

    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蝙蝠侠在他的帮助下，并没有走向必须二选一的“戏剧性”剧情。除了伊洛蒂的死亡，整个事件的结局几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不像以黑暗著称的DC漫画中会发生的故事。

    艾维恍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似乎改变了剧情走向。

    他原来有能力去改变剧情的走向。

    他是穿越者，是既定事实中的变量。“命运”也许能左右他身边的人，但他的主观能动性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艾维想，他可以，也许也只有他可以，成为破局者、改变现状，让哥谭这座被设定为罪恶的都市重归秩序，让一切回归他认知中的*正常*。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得知的最好的消息。

    艾维忍不住笑了出来，夕阳的暖光洒进他的眼底，使他此刻看起来轻松而明媚，仿佛没了烦恼，还是那个生活在和平社会、稚气未脱的年轻学生。

    他笑了一会儿，望着远处落日熔金的景象，又将思绪拉回现实。

    其实，他早就想过该怎样才能改变哥谭现状，之前做过的事也都带有这方面的尝试，但他还没有布置过具体计划……

    艾维几下借力，轻盈地从高塔跃至地面，转身步入小巷的阴影中。

    [系统可以提供文字记录功能吗？]

    【没有这种功能。】

    [我想在脑海里整理记录一下接下来伪人入侵的计划，我担心如果用实体笔记本书写，迟早会被布鲁斯发现。]

    【……系统可以尝试一下。】

    艾维勾了勾嘴角，看来系统还有很多功能等着他去开发。

    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天光黯淡，路灯一盏又一盏的点亮，却照不进艾维身处的深巷。

    不论怎样，他都会努力让一切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