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知

    沈氏回到自己房中,拿起绣线做里衣。阳光洒进屋内,照得沈氏皮肤细白,饱满的面庞上生了一些细纹,不显老态,倒更具风韵,她娴静地低着头,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娘!我回来了,瞧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傅华知从远处大喊一声,风风火火闯入房内。吓得沈氏一抖,针戳破了指头。

    “这丫头,总冒冒失失的作甚!”沈氏将手中活计一扔,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这傅华知娇俏可爱,鼻梁不说多挺拔,只是鼻尖微翘,一双略略下垂的杏眼活脱脱和沈氏一个模子出来的,十足的可怜可爱。

    “娘你可别骂我,我给您带了好东西呢!”,她手一扬,手中举着个古怪物件,铜丝缠绕成两个圈,两个圈后直直伸出两条,仔细看,两个圈内还有东西在反光。

    “这是什么怪东西,倒是从未见过。”沈氏结果傅华知手中之物,稀奇地端详。

    “这叫眼镜,娘做绣品做得太多,常说眼花,戴上这个就能看清楚啦。”说着将眼镜给沈氏戴上。沈氏透过那两个透明玩意一瞧,嚯,果真清晰不少,做绣品时戴着这“眼镜”确实省力,没那么费眼睛。

    “真是娘的好女儿,就是知道心疼娘,不像你哥哥,不务正业,让娘头疼。”

    “娘,人各有志,哥哥他不擅长舞刀弄枪,但是他诗词做得好啊!”

    “懂诗词歌赋有什么用,总是搞些情啊爱啊的,一不能继承这家业,而不能科举做官。真真是无用至极!”傅华知撇撇嘴,心下有些不赞同,但还是顺着沈氏的话,将沈氏哄得眉开眼笑。

    傅华知来到这个朝代三年了,三年前她还是高三学生,平时最喜欢做些小东西,心灵手巧,成绩也不错,高考前复习化学时不小心睡着了,再一睁眼就是沈氏哭的红肿的眼,原来她穿越了,来到元国,和她同名的傅华知感染风寒不幸离世,而她也代替傅华知醒了过来。

    傅华知是将军傅凯的姨娘沈氏所出,还有一龙凤胎哥哥傅怀书。傅家的家业是傅凯亲自打下的,傅家本事农桑,傅父早亡,傅母一个人将傅凯和妹妹傅媛拉扯大。先朝皇帝暴虐无常,百姓苦不堪言,年仅十五岁的傅凯跟异姓王段王率领的叛军打仗,武义非凡,被军中的将领看重,经过几年磨砺,在兵家谋略上也有很深的造诣,履历战功,段王成功称王,而傅凯作为开国功臣之一,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农民摇身一变成为将军,被封为安勇侯,赐居京城,傅媛也被许给五皇子做侧妃。傅凯将乡下的母亲接入京中居住,此时傅凯已二十有五,和太医院判家的小女儿霍香相恋,皇帝下旨赐婚傅凯和霍香结为夫妇,成为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沈氏是傅凯的表妹,傅老太太的外甥女,傅老太太十分喜欢这位沈氏,傅凯还未成亲时就想过将沈氏嫁给傅凯为正妻,后来皇帝赐婚,傅老夫人只能做罢,接沈氏来傅府小住,企图给沈氏谋一个好人家。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傅凯纳沈氏为妾,不过傅凯对自己这位姨娘十分冷淡。

    五年前傅凯被派去驻守边塞要地,霍香带着儿女一起去了,谁能想到霍香红颜薄命,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傅老夫人就自己做主,将沈氏抬为正妻,傅凯最为孝顺,甚至有些愚孝,尽管悲痛万分,但拗不过家中老母,只能任由她去。

    想到这里,傅华知不免有些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难过,不过没关系,她总能帮娘追回爹爹。

    “华知,你爹爹和你的兄长姐姐回府了,哥哥们倒也罢,去看看你华知姐姐吧。”沈氏突然开口打断了傅华知的思绪,傅华知俏皮地笑笑,应了一声。

    ......

    傅华礼这边,藕花和鸥鹭刚刚将房间整理好,为自家大姑娘沏上一壶茶,转身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轻快地走来。傅华礼抬眼一瞥,五年不见,确实是长大了。傅华礼对这个妹妹说不出是什么感情,既不太喜欢,也不太讨厌,年幼时傅华知倒是围着她团团转。

    而傅华知看到傅华礼却暗暗一惊,祖母总说傅华礼是个粗鄙的野丫头,容貌不堪,举止粗鲁,可今天一见自己这位大姐姐似乎并不是这样,她气质极佳,身姿挺拔,皮肤白得有些透明,五官无一不精致,殷红的唇瓣上沾着些水光,坐在那里如夜空中高悬的明月般清冷皎洁,心下产生出一种微妙的酸意,自己是穿越来的,按照小说套路自己才该是女主,怎么这女配设定得如此扎眼。又一想,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青梅竹马,却被霍氏横夺爱,只能以妾的身份抬进傅家,还因霍氏陷害与父亲离了心,只觉得眼前女子惹人痛恨。

    她按捺住心中作乱的情绪开口道:“大姐姐,五年不见,可还好?这是华知送给姐姐的归家礼,庆祝姐姐平安归家。”

    傅华知并不走近,而是由侍女雪月将锦盒献上桌前。傅华礼看着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少女,心中有些疑惑,几年不见她倒是生分了,不过也未多想,淡淡回了声多谢。傅华知并未久留,又硬着头皮聊了几句,飞快地和傅华礼告别。

    藕花打开锦盒,发出一阵惊呼,“呀,这小鸟可真漂亮,不过这是用什么做的,好像从未见过。”傅华礼接过玻璃小鸟细细端详,小鸟全身是透明的,阳光下看起来十分耀眼。刚刚的疑惑又重新萦绕心头。

    “鸥鹭,去查查,傅华知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和哪些人走得近。”

    “是,姑娘。”眨眼间鸥鹭消失在房内。傅华礼长叹口气,果然,回京就有数不清的麻烦事。

    “大姑娘安。这是侯爷命人给姑娘置办的衣物首饰,衣裳是用暖云锦裁制的,又轻又暖,还有侯爷亲手猎下的狐,制成大氅,姑娘体弱,给姑娘保暖御寒。”傅凯身边的小厮合顺带着两箱子东西来到傅华礼屋内。

    傅华礼打开箱子,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布料,心中一暖,笑道“父亲军务繁忙还替阿礼操办这些,等父亲从宫中述职回来,我做些牛乳糕去看他。”

    合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哎,侯爷最挂念的就是姑娘了,姑娘缺什么就派人来传话。侯爷那边还有的忙,合顺就先回去了。”说着合顺欠身行礼,退出院子。

    藕花将箱内的东西整理好,挑出一套带毛边的绛红冬衣服侍傅华礼换上,衬得傅华礼姿容胜雪,随后灌了个汤婆子塞到傅华礼手中,主仆二人一起去给傅老夫人请安。

    ......

    “傅华礼那丫头真没规矩,回家还不来给老夫人请安。”傅老夫人身边的老侍女秋菊恨恨道。

    “那霍氏就没规矩,自然不知如何教导女儿。”傅老夫人轻蔑地开口。

    “祖母,姐姐在苦寒之地待久了着实辛苦,一路上车马劳顿,多休息些也是正常的。”傅华知的声音里面传来。

    傅华礼听着屋内这出好戏,面色骤然变冷。她们如何教训自己都可以,反正她也不在乎,但她们不该扯上母亲。傅华礼抬脚一踹,掩上的木门迅速弹开,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三人愣在屋内。傅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骂道:“小瘪犊子你要造反吗!”

    傅华礼换上一副笑脸,只是眼里的寒意未变:“华礼在边陲小镇未开化之地待久了,自然耳濡目染,受当地民风影响颇多,还请祖母恕罪。”眼睛直直盯着傅老夫人,傅老夫人看着傅华礼那双眼睛,不知想到什么,眼里滑上一抹惧色。这细微的恐惧让傅华礼捕捉到,很是不解。

    而后又听傅老夫人轻咳两声:“咳咳,不论如何,回到京中就得守这里的规矩,那能肆意妄为,你姑母心善,从宫里派来一个教授礼仪的陆嬷嬷,你每日五更到院内候着,跟着嬷嬷好好学,明年开春的芳华会上觅个好人家。”傅华礼心中的不解更甚,本以为今天有场硬仗要打,怎么就这样轻轻揭过了,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华知妹妹也到快嫁人的年纪了,既然是淑妃娘娘派来的教习嬷嬷,华礼怎能独霸好处?妹妹来姐姐院中一同学习可好?”这话说完,傅老夫人脸色忽然变了一瞬,而浑浊的眼珠一转,竟认同傅华礼的说辞。

    “祖母,华知......”

    “好了华知,你姐姐说的有理,多学些总归没有坏处,你是傅家嫡女,有多少勋贵之家抢着要?将来嫁人了,可不能丢了傅家脸面。”傅华知还想再说什么,傅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傅华礼回到自己房内,解了披风,藕花接过挂在架子上,问道:“姑娘,老夫人真有那么好心?”

    “淑妃和沈氏是闺中密友,当年母亲嫁给父亲后,淑妃还为沈氏生气着急,连带着恨上了娘和我。教习嬷嬷?只怕是派来磋磨我的。”

    “那老夫人还让二小姐去?”

    “一句交代的事儿罢了,还真能让她们的心头肉受苦?”藕花似是明白了什么,暗恨自己愚钝,这些浅显的事都想不明白,不过无论发生什么,她拼上性命也会保护好姑娘的。

    用晚膳、洗漱、就寝,劳累了许久的傅华礼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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