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那日,子期蹲在青石台阶上择草药,望着奶奶用桃木簪绾起的白发在晨光中泛起银芒。兆家的马车碾碎山间薄雾停在观前时,正将最后一捆艾草扎好。
"凌云道长慈悲。"兆家管事捧着玉匣深躬到地,"家主愿为已故老夫人筑新坟,筹善德,还请道长主持代行善事 。"
奶奶擦拭着青铜八卦镜的手顿了顿,镜面映出她眉心浅浅的皱痕。我眼见着那抹疑虑终究消融在管事泪光中:"可怜我家老夫人临终前还攥着道长给的长命锁......"
最后一日,子期终于有了随奶奶踏入兆家后山的机会。春阳照在百丈白绫缠绕的已故老夫人新碑上,竟有些刺眼,无来由的阴风拨弄着子期裸露的脖颈,子期不禁身体一颤。奶奶的七星剑刚挑起符纸,陈宇的爷爷突然攥住她手腕:"师姐,您闻这土腥味可像一人坟?"
他用靴尖碾开浮土,半截染血的袖口赫然露出。我这才惊觉,山下施粥棚里飘来的米香中,总裹着若有若无的腐气。
"道长明鉴!"兆家主扑跪在新碑前,金丝袍角沾满香灰,"此乃家母冥寿......"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闷响,整个祭坛突然塌陷。陈宇爷爷拽着我和奶奶急退,月光穿过裂开的地缝,照见层层叠叠的森森白骨。
奶奶的八卦镜当啷落地,镜面蛛网般的裂纹里,映出她煞白的脸。后来子期才知,那夜坍塌的不仅是祭坛,还有她固守半生的道心。
爱徒惹下的糊涂罪孽,终究是以师傅的性命做了赔偿。祖师捉回的麒麟镇住了兆家后山的滔天怨气。
奶奶不再修道,以身起阵,做起村子捡往财的第一人,解鬼愿化苦果。
饕餮在梓曦跟陈宇紧张的目光中狠狠地给了子期一巴掌,“醒了?轮到她了。”还没等子期反应过来,饕餮早已将利爪扣在梓曦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