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秋声**
南京的梧桐开始落叶时,柳新月正给新制的香饼压模。龙脑混着迟桂的香粉簌簌落在瓷盘里,忽听得身后有人叩门三下,两急一缓——是那年西康路28号的暗号。
门闩将开未开时,一片梧桐叶飘落掌心,叶脉上钢笔字犹新:「柳小姐制香,可还缺一味北平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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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认钿**
茶烟袅袅间,那人摘下灰呢帽。左眼尾的小痣还在,只是鬓角添了霜。他从怀中掏出半枚鸳鸯钿,钿面梧桐叶的断痕,正与新月妆奁里那半片严丝合缝。
「灵谷寺的银杏替我作了伪证。」他指腹抚过钿上弹痕,「那颗子弹擦心而过,倒将汪伪的验尸官骗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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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折·对碑**
他们趁夜去清凉山乱葬岗。月光洗过无名碑,张丰载忽然蹲身扒开荒草——碑后竟有株手腕粗的梧桐,树皮上密密麻麻刻满「新月」篆文。
「每年清明来刻一笔,」他抖落满袖泥土,「如今可抵得当年抵押的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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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续香**
柳宅后院的老梧桐突然开花。张丰载架梯攀枝采蕊,灰布衫扫落经年积尘。新月在檐下炒制新香,见他怀里的花穗漏过破洞衣袋,在地上铺成「聘」字。
「莫看。」他慌着去遮,却撞翻晾香的竹匾。龙脑香雪纷纷扬扬,覆住他耳尖薄红:「原是想等来年叶茂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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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共卷**
1945年的《中央日报》边角处,有则不起眼的启事:「燕京大学张丰载教授与金陵女中柳新月女士,于重阳节完聘。联名著作《中国梧桐图谱》将于次年刊行。」
那日满城梧桐飞絮,接亲汽车绕行颐和路七圈。第七株古树突然飘落心形双生叶,正覆住婚书上的并蒂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