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质问老母亲

    太阳将要落山时,林母做好了一大家子的晚饭。一盆馒头,炒野菜,烧土豆里还有煮散开了的猪肉沫,另外将打猎来的山鸡熬了一大罐子鸡汤。这顿吃的仿佛和过年一样。但是林母今天不管婆母从地里回来看到这桌菜会不会教训她,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看婆母脸色行事的女人,因为自己女儿遭遇的不公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勇敢。

    她想,今天以后,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在这家里的依靠就只有自己,若是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好欺负,这次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自己受委屈她可以忍,忍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让自己女儿同样受委屈。那之前的那些隐忍又有什么用呢?

    苏有有是被饿醒的,睁眼就听到肚子在叫。她爬起来,闻到空气中的鸡汤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穿越过来,除了硬邦邦的饼子就没有吃过其他食物。她迫不及待的跑向厨房,撒娇道:“阿娘,我好饿~”

    林母慈爱的将鸡腿分她一个,“小心烫。”

    记忆中家里如果不是逢年过节也不会熬鸡汤喝,打回来的野味多是要拿去镇上卖的,苏有有啃着鸡腿眼睛亮晶晶的问:“阿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有山鸡吃!”

    “好孩子,以后只要你想吃,阿娘就给你做。”

    林母说着就将另一只鸡腿盛到碗里,对苏有有说,“还有一只鸡腿你端过去给带你回来的小弟弟吃,他对咱家有恩,你也要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苏有有含糊说道,端着鸡腿往小偏房走去。

    余斐已经醒了,闻到香气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他忍着馋老实待在房间里,因为这不是自己家,他看到苏有有的父母就知道这是讲礼节的一家子,他今天是客人,除非主人邀请,是不能在被别人家随意走动的,这还是在中州时父亲教导他的。

    房门被轻叩两下,不等余斐出声,苏有有便推门而进。

    “余斐弟弟,我阿娘请你吃鸡腿。”

    余斐已经目不转睛盯着苏有有手中盛鸡腿的碗了,他咽下口水,忍耐的说“祖母,您先吃。”

    祖母看他小馋猫的样子却还要推让,心中怜爱道:“小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吃吧。”

    余斐便接过碗,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被炖的酥软的鸡腿。

    苏有有说:“奶奶,我阿娘马上就做好饭了,只是还要等我姥姥姥爷,大伯一家回来才开饭呢。”

    “谢谢你们一家的招待,奶奶看得出你是好孩子。”

    苏有有在偏房陪余斐祖孙待了一会,听到院门打开,姥姥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不满:“老二媳妇,你怎么回事?你把山鸡炖了?真是反了天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子,打回来的山鸡一直都是拿去卖的。”

    林母声音较小,苏有有还没听清娘回答了什么,苏父就过来请余斐祖孙俩吃晚饭了。

    方正的堂屋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大方桌,一张小圆桌。两张桌子都是一样的饭菜,只是小圆桌上的分量稍小。

    苏家孩子多,所以吃饭得用两张桌子。

    大方桌上坐着苏姥爷和丢弃苏有有的姥姥,姥姥姓张,村里人都管她叫张大娘。现下看苏有有又囫囵个好好的进门,惊讶又心虚,挤出两滴眼泪道:“有有,姥姥不小心弄丢了你,姥姥的不是,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有有看林母的脸色,林母对她点点头,她就慢慢挪过去,张大娘又摸着苏有有头说:“回来了就好”

    一家人陆续落座,苏有有看到她大伯和大伯母,大伯苏招财长得端正,话也不多的样子,大伯母一直在和大伯说悄悄话。苏有有想也知道是在嘀咕自己怎么回来的。

    小圆桌上坐了大伯家的大女儿,和两个儿子。他们七嘴八舌的好奇:“小妹,听叔叔说,你会讲话啦?那你叫我一声哥哥听听”

    苏有有不搭理他们,拉着余斐坐下就开始夹鸡肉吃。几个小子自讨没趣就不再问了,都开始吃饭,生怕晚别人一步吃了亏。

    余斐祖母也坐大方桌上,苏家长辈又轮番谢过。林母内心是极感激这位老妇人,恭敬问了才知是从中州逃荒过来,也没有地方落脚,眼下已经是深秋,转眼就要入冬。便邀请老妇人带着孙子在梨花村落脚,村里有许多破败的房子,修缮后也能遮风挡雨。苏进宝忙说,明天便可以带祖孙两人去拜访村长家。张大娘心有不满,一回到家二儿子就没给自己一个正眼,儿媳也是直接就张罗这一桌子菜,她都心疼,但因为心虚还不敢直接发作,打定主意要让老汉去和二儿子说说他媳妇做事不敬长辈不勤俭这些。

    饭后苏有有帮母亲擦桌子,看到苏父被姥爷姥姥叫到屋子里,还关门。苏有有想,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我还没告状呢,可不能被姥姥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苏有有拉着余斐到窗边偷听

    “这次张圣手看完怎么说的?” 是姥爷的声音,在问阿爹阿娘看病的事情。

    “和之前一样的说法,要慢慢调养。”苏父回答。

    姥爷听了这话便不再开口,姥姥紧接着说:“有有已经六岁了,这么些年一直也没再怀上,没个儿子怎么行?先前和你提过的屠户家的刘小娘——”

    “母亲不必再提这件事,春梅嫁给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落下病根难以再孕,儿子断不可能做此等负心不义之事。”说到这里,苏进宝看着母亲的眼睛坚定开口道:“不管我和春梅以后能不能再有孩子,就算有有一辈子不能说话,我也不会按照您的心意再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大娘心头一跳,怀疑儿子看穿了自己的打算:丢掉有有,夫妻间必然无法长久。

    苏进宝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父亲母亲,我已经对不起有有母女俩,恳请父母亲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若有下次,夫妻一体,望父母亲不要逼儿子做不孝之人。”

    听到这里,苏有有已经明白父亲心里清楚自己走丢是姥姥所为,但是现如今孝字当头,自己也已经平安归来,为这这点事让父亲和家里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现实,首先就要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余斐看苏有有陷入沉思,心里有些生气,这小丫头片子才六岁,自己明明比她大一岁,竟然就被她忽悠了一路叫她姐姐!

    两个小人各怀心思的离开,各自回房了。

    夜里,苏有有躺在炕上被细小的抽泣声吵醒。是阿娘在哭,苏父压低声音道:“我知你心里委屈,适才我已经向父母亲提过以后我们单过,家里都由你做主,我改天把院墙围起来。”

    “说的好听,母亲岂肯轻易放手呢?还指望你时不时贴补她那两个亲孙子。”

    “我和母亲说了,以后打猎一半所得拿给母亲,她勉强松口了。”

    “家里有三亩地,是按照成年男丁分的,你的那亩地总该要过来。”

    “是,这个我也提了。你放心,以后家里没人会再指示你了。有有出去遭了这回罪,倒是突然开窍会讲话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苏父边说边将林母搂进怀里,“春梅,今年秋天我打算去后山开荒,来年春天你可以在那里种些青菜”

    听着父母的悄悄话,苏有有想原来父亲还给姥姥提出了单过,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就能远离恶毒姥姥。看来这次的事情苏父是真的认清了父母亲和妻女的矛盾不可能再调和,好在父亲是向着母亲的。

    苏家后院偏房里,“小斐,你觉得有有怎么样啊?”祖母问道,她今天看苏有有这个小丫头在饭桌上一直给孙子夹菜,多有照顾,内心很欣慰孙子能交到一个朋友。自从逃荒失去双亲以来,孙子心思越重,心里有时候想什么也看不出来。和苏有有相处这段时间,看着两个小孩相处,孙子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活泼气。

    “不怎么样,她明明小我一岁,还骗我叫她姐姐,哼!”

    祖母忍俊不禁的笑了,“有有父亲说明天带我们去见村长,咱们以后就在梨花村安家你看怎么样?我看江州多湖泊,气候宜人,适宜居住。苏家也是有道义的,咱们在这里也能有个照拂。”

    余斐不说话,他想念自己家乡,想父母,但是心里明白家已经散了。

    他说:“祖母以后就是我的家,在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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