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一路上闲聊,苏有有知道了小乞丐叫余斐,年7岁,全家一路从中州逃荒过来,中州现在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全家走到这里,最后只剩下祖孙两人。

    从清晨走到正午,才见到一个打柴的樵夫。老奶奶上去打听后,三人得知走错方向,又掉头沿着河流一路往回走。

    苏有有体力不济,找了根木棍撑着走。越发怨恨使自己陷入这番境地的姥姥,恨她狠毒,将一个六岁呆傻女孩丢在林子里,只有饿死或者被狼叼走的下场。

    “喂,你阿娘真的会给我们两升小麦吗?”余斐看苏有有疲惫的样子,于是找她说话,毕竟现在的苏有有在他看来就是活生生的粮食。

    “我阿娘会给你的,如果你愿意做我弟弟的话,她还会给你别的。”

    “做你弟弟?有什么好处?”

    “回家了我把鸡蛋羹分给你吃,怎么样?”

    “行,那我做你弟弟,叫你姐。”

    “只是叫一声姐姐我太亏了,你要照顾我才行。”

    “那我帮你去打水喝”

    “好,我还要你拉着我,这路不好走。”

    老奶奶看着两个小孩三言两语就认了姐弟不由得好笑,心中惆怅的想,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陪孙子多久,在离去前能帮他找个去处,到下面也好给他爹娘一个交代了。

    夜幕下的梨花村,苏进宝搀扶着妻子走在村里。林母心情沉重,担忧道:“回家怎么和娘说呢?这次还是不成”

    苏进宝安慰妻子道:“大夫说,这病要慢慢养着,切记不能多思多虑。娘那边有我呢,你就喝药慢慢养着,孩子的事情要看缘分,不可强求。”

    林母心中苦涩,丈夫一个大男人哪里明白妇人的心思,他平时外出劳作,婆母因为一直没有生出儿子明里暗里磋磨自己,有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林母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长得玉雪可爱,是夫妻俩唯一的心肝。可惜六岁了,一声阿娘也不曾开口叫过,“有有的事情怎么办?大夫也看过了没有用,难道孩子是缠上脏东西了吗?要不改天请道士来做法看看?”

    “行,都依你。有有你别担心,虽然她不会开口讲话,但是这孩子乖巧,就算一辈子是个哑巴咱们也养她。”

    “这是什么话,有有一定能好起来的。”

    两人相携走到苏家门口,远远能听见院子里有哭声有骂声,声音繁杂听不清楚。苏进宝心中一紧,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进门就看到苏老头冲满脸泪水的老母亲骂道:“猪油蒙了心,你把孩子带上山干什么,就不能等老大媳妇回家你再出门?”

    苏进宝看院子里有邻居婶子在安慰他老母亲,大嫂见夫妻俩回到家,忙上前焦急道:“二弟二弟妹,母亲昨天上山打柴,家里没人看顾有有便将她一起带过去,结果孩子现在找不到了。”邻居婶子也说:“你大哥和村里其他人今天找一天了,现在还没回来。”

    夫妻俩猝不及防被这消息砸蒙了,苏进宝着急的问:“娘,你是说有有在打柴的山里丢了?”

    张大娘不敢看自己小儿子的眼睛,只是一个劲的嚎哭道:“儿啊,家里人都去地里了,就我和有有在家,柴火不够我寻思带着她去打柴,谁能想到我一会不看着她就找不到人了呀。”

    苏进宝听到这话心里发凉,一时顾不上争辩什么,抱住站不稳的妻子,强迫自己镇定,对流泪的妻子道:“我去找,有有不会跑很远,一定可以找回来的。”说着就包袱递给大嫂,转身要进山,被林母拉住:“我和你一起去。”苏进宝看妻子崩溃的神色,不忍说出拒绝的话,夫妻俩牵着手拿了火把就要进山,邻居婶子在身后道:“天色都黑了,不如等等你大哥带消息回来呢?”

    夫妻俩没理院子里其他人说了啥,只知道小女儿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里,焦急的就要去找。

    山脚下,夫妻俩遇到苏大哥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子,没看到自己女儿,苏进宝着急的问:“大哥,没找到吗?不能就这么走呀,有有一个人在山里她可怎么活呢?”

    苏招财看弟弟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我们这都找了一天了,也没看到人,这山太大。”

    “不能这么回去啊,大哥,咱们一起再找找,求求你了。”

    苏招财不忍拒绝弟弟弟妹,又跟着一起进山了,同村的几个小伙子看天黑了坚持回家去了。

    其实不管这山有多大,是怎么都找不到孩子的,村里人心里想,苏家老太太说不定是故意将孩子遗弃的,要不然怎么会专门趁夫妻俩外出看病恰好孩子就不见了呢?苏家老太太日常嫌弃那个痴傻孙女村里人都知道。但是这种话不会有人直接对苏进宝夫妻俩说,犯不上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他家老太太泼辣的狠,说这话的人捞不着好果子吃。

    夜深了,苏有有躺在树底下看星星,漆黑的天幕下星星多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两颗。这是从前看不到的景色,大城市里光污染严重,天色永远没有漆黑的时刻,星星也是看不到的。苏有有在寂静的夜里开始思考自己如何在这里开展搞事业的剧情,毕竟自己作为21世纪的独立女性,外能骚扰客户顶撞领导,内有大学本科的知识水平,现在还拿到穿越金手指,妥妥的女主啊。穿越女主一般都是怎么开启自己的逆袭之路呢?苏有有想着就睡了过去。

    “小丫头,前面再走两里路就是梨花村了。”老奶奶鼓励苏有有再坚持一会,她看这丫头养的细皮嫩肉,估计没吃过苦,这两天一直不哭不闹跟着走让她都惊讶。

    “姐,前面就到家了,你要记得我的小麦和鸡蛋羹啊。”余斐连忙提醒她,害怕她回家后不兑现承诺。

    苏有有有气无力的说,“我记着呢”

    一路走到村口,有几个小孩在打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认出苏有有,惊奇的大声道:“苏家傻女儿自己回来了”一边说一边往村里跑。

    余斐问:“他们说的傻女儿是你吗?你真是傻子?”

    苏有有回道:“我是你姐姐呀,你别忘了。人家说我是傻子你要替我骂回去的。”

    余斐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闭嘴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苏有有就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冲出来,看到苏有有的一瞬间脸上灰败的神色焕发出生机。“有有,我的儿,你去哪里了?”一边问着一边摸着苏有有全身,看着女儿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没有受伤一颗心才落到实地。

    苏有有看原身的阿爹担忧紧张的样子,也不由得掉眼泪,哭着被阿爹抱起来就要去找她娘。苏进宝进门就喊妻子:“孩他娘,有有回来了,回来了。”林母听见丈夫的声音怀疑是自己在做梦,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到真的是自己女儿,一时泪如雨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苏有有开口道:“阿娘,阿爹”

    林母听女儿开口叫娘一时内心惊喜,酸涩,愧疚的情绪涌上来:“是娘不好,娘不该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

    等林母心情不那么激动了,苏有有又说:“阿娘,是奶奶和余斐送我回来的。”说着将老奶奶和小乞丐拉进屋里,夫妻俩双双跪地感谢,连忙又被扶起来。

    苏父对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道:“在下苏进宝,劳烦您这一路照顾小女,大恩无以为谢,您有什么如果在下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以后您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林母看苏有有一路风餐露宿的样子,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心里想着这三人想必都精疲力尽。对苏父道:“你去偏房收拾下恩人好休息”我去做点吃食,看有有也饿坏了。

    苏父将有有安置在夫妻俩的炕上,将祖孙二人带至偏房休息。“您先休息,小舍条件简陋,稍等饭好了再来请您。”老奶奶连忙道:“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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