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桃缓缓醒来,稍微动弹,便觉得浑身酸痛疲软,眼皮也沉得很,还想再睡过去。
阿桃迷迷糊糊地想着,过了一会儿,才忆起昨夜的种种,脑中瞬间清醒了。
她转头一看,没想到邓砚正撑着头看她,嘴角含笑。
阿桃一惊,想也没想的快速用被子遮住脸。
就听到邓砚笑出声,阿桃的脸在被子下变得更红了。
邓砚将阿桃的被子扯下,将她搂在怀里。
阿桃匍匐在邓砚结实坚韧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说不出的幸福感笼罩着她。
邓砚抚摸着阿桃柔顺的长发,柔软的腰肢,感叹道:“离家两载,为夫错过良多,害卿卿独守家中,以后为夫一定好好补偿你。”
阿桃听了眼睛红了,她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泪逼回去,“郎君平安归家就好。”
邓砚怜惜地在阿桃发间吻了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厮磨一会儿方才起床,外面天光已大亮,日头高悬。
阿桃对上月娘满含笑意、欣慰的眼神,有些羞窘。
时候不早了,阿桃和邓砚就简单地用些早膳。
牛牛早早醒来后,就想来找他阿父。
可是乳娘她们拦着他,说阿父阿母还在睡,还笑着说他马上要有弟妹了。
弟妹是什么,他不懂。
听到阿父阿母醒了,他赶紧迈着小腿飞快地跑过去。
牛牛走到邓砚面前站住,仰着头用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邓砚心头一软,将小人儿抱到怀里。
“牛牛,到阿母这里来,让你阿父先用膳。”阿桃伸出手,哄他。
“无妨。”邓砚一手抱着牛牛,一手拿箸。
牛牛很乖,静静地坐在阿父怀里,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专注地看着邓砚的脸,像是在观察什么稀奇的东西。
邓砚心中酸酸软软的,他伸手抚了抚牛牛的头顶。
用过早膳后,阿桃和邓婵继续去准备离家的行李,处理好这边的产业。
邓砚去见邓父邓母。
邓砚回来后,阿桃发现他面色冰冷,嘴角紧绷,隐隐含怒。
“怎么了?”阿桃问他。
“没什么。”邓砚敛去怒意。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阿桃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她想了想道:“是不是君舅君姑不愿意去西京?”
邓砚定定地看着阿桃,看得阿桃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时,邓砚点头,不过又淡淡地说道:“不过现在他们都接受了。”
虽然邓砚语气淡淡,但阿桃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的愤怒、悲伤。
阿桃的心也跟着疼,她伸手握住了邓砚的手。
邓砚眼睫一颤,寒了的心慢慢变暖,虽然他的阿父因为他拿他心爱的小儿子邓钰的前途利诱才同意去西京,虽然他沉迷修道逃避世事的阿母因为他的提醒才想起小妹的婚事还未定。
但他还有妻子,知他、懂他、怜他。
中午阿桃让邓婵留下来一起用饭。
邓婵现在性格开朗了许多,行事干练。
换作以前她都不敢抬头看她兄长,现在不仅敢看了,还关心道,“兄长在外辛苦了,如今归家,要好好调养身体。”
邓砚一怔,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感叹道“婵儿也长大了。”
邓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桃眉眼含笑地看着兄妹俩。
牛牛在一旁由乳娘喂食,看到阿母阿父小姑都笑了,他也跟着笑,咧开小嘴,露出他的小乳牙。
三日后,兖州河东郡,姜府。
时隔两年,阿桃再次回到姜府,姜府一切如旧,她却觉得分外陌生。
不,变了,现在她的身份变了,不再是一介奴婢,而是姜家女公子“姜令淑”,更是邓氏女君。
姜家设宴款待邓砚和阿桃,阿桃能感受到姜太守和姜夫人隐晦打量她的目光,面上不显,与他们虚与委蛇,佯装情深。
来之前,邓砚与她说过,他会装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要继续扮“姜令淑”,但她也要记得她现在是他邓砚的夫人、邓家的女君,不要再受欺负。
阿桃心中一热,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阿桃答应他,让他放心,她不会再任人欺负的,因为她不光是自己,还是邓砚的夫人、邓家女君。
更多的,邓砚没有和她解释,但阿桃知道他应该在谋划什么。
宴席过后,邓砚随姜太守去书房谈事。
阿桃也与姜夫人去后院谈话。
许是邓砚不在,姜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得倨傲,高高在上地看着阿桃。
阿桃脸色未变,她现在是邓砚的夫人,邓家的女君。
姜夫人看阿桃并未如她想的那般露出惶恐卑微,脸色变得难看,恨恨出声,“别忘了你的身份!”
阿桃晗首,淡然回应,“我记得呢,我现在是“姜令淑”,是邓氏女君。”
“你!”姜夫人气得捂住胸口。
姜夫人身旁的老妪连忙扶住她,对着阿桃怒目大骂,“你个下贱婢子,胆敢对夫人如此猖狂,就不怕邓姑爷知道你的身份!”
阿桃嗤笑,“我怕,但你们比我更怕。”
姜夫人几欲吐血,当初就不该选她替嫁,如今竟让一个奴婢爬到她头上来了。
姜夫人努力压住怒气,“你别忘了你阿父还在姜府。”
阿桃垂下眼眸,阿母没了后阿父马上就续娶,从此阿父就再也不是她的阿父了。
“知道了。”阿桃淡淡回复。
邓砚与姜太守谈完事,阿桃便随他归家。
两人并未在姜府留宿,而是连夜赶回南阳。
回程的马车上。
“怎么了?”邓砚伸手将阿桃抱入怀中,低头端详她的神情。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不过现在都过去了。”阿桃抱住邓砚的腰,摇头浅笑。
邓砚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既然她不想说,他便不问了,阿桃的身世他当初便让邓青探查过。
“不知道牛牛现在在家怎样?”邓砚转移话题。
阿桃一想起牛牛,心中的难过便淡去,开始担心起来,自牛牛出生后她便没和他分开那么久过。
想到牛牛哭得眼睛肿了嗓子哑了的可怜模样,阿桃就觉得揪心,焦急地催道,“我们快点回去吧。”
邓砚暗恼说错话了,不该提起牛牛惹阿桃担心,连忙安慰道,“好,我们最快速度赶回去。有婵儿和月娘照顾牛牛,你也别太担心。”
阿桃点头,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忧挂念。
邓砚看着她满是牵挂的脸,心里突然被撞了下,说不出的柔情盈满心中。
邓砚抬起阿桃的下巴,低头,封住她的唇,辗转吮吸,吸走她的忧思,吞下她的呻吟。
他的阿桃,他的妻子,他孩儿的母亲。
等邓砚终于放开她时,阿桃已经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满脸酡红,揪着他的衣襟,不住喘息。
靠在邓砚坚实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阿桃觉得很安心。
她想起了她的阿母,临死前都还放心不下她的阿母。
阿母,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有了夫君,也有了孩儿,当了母亲,我过得很好,阿母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