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区的天空永远是昏黄的,时不时落下的酸雨腐蚀着建筑物,漆黑以及脏污是这里的主色调。
几个小男孩迎着夕阳在走廊上奔跑,偶尔捡起滚落的石子互相乱砸一通,这基本就是他们整个童年最快乐的游戏。
啪!
“哇!你砸到阿傻了!”
一个小男孩站在木箱上,指着刚刚石子砸到的地方大喊。
被砸中的人大约刚成年没多久,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伶仃。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滚落的石子,有些犹豫地捡起来,四处张望,并不生气,只是好奇石子的来源。
“阿傻!阿傻!是个呆瓜!”
小男孩们也对追逐的游戏失去兴趣,转而围在少年身边,嘻嘻哈哈说着童趣却带着几分恶意的俚语。
被围观的少年微微抿唇,用一种和这些孩子都不太一样的语调,非常认真道:“不是阿傻。”
“胡说!你就是个傻子,所以才叫阿傻!爸爸妈妈还有安瑜哥哥都这样叫你!”
“安瑜哥哥是我们这最聪明的人了!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少年摇头,执拗地重复:“不是傻子,我也不叫阿傻。”
有男孩听的有些烦,见他一直重复这句话忍不住反问:“你不是阿傻,还能是啥?”
“对啊对啊,你说呀!”
少年却不再开口,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安静得像个哑巴。
起哄的男孩们闹了一会,觉得无趣,纷纷散开,角落里又只剩下少年一人。
喧闹声很快平息,夕阳的余晖只剩最后一点,少年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动动有些僵直的小腿。
哗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宽大的裤腿卷起,露出下面藏着的锁链,锁链的一头拴在墙上,另一头箍在少年细瘦的脚腕处。
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磨出一道红痕,有些地方还有血珠沁出,看着有些刺目。
“阿傻!吃饭了!”
隔壁屋出来一位胖乎乎的婆婆,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和蔼可亲。
少年看到她却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不过理智却让他没有继续表现出抗拒。
“吃!”
婆婆把一碗混杂着汤水的白饭丢在少年面前,上面落着两根有些蔫的菜叶。
少年抿唇,肚子适时叫起。
他已经一天没吃饭,看到这没什么食欲的食物也会不自觉感到饿意。
少年犹豫两秒,拿起筷子开始吃。
没什么味道,勉强果腹。
“阿傻你可要好好感谢安瑜,要不是他把你捡回来,你说不定还在十八区受苦呢!”婆婆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尖酸的语气弱了几分,开始打感情牌,“你一定要记得安瑜对你的好,他对你啊那是真心实意,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少年闷头吃饭,对于婆婆反复提及的那个人也只是装作没听到。
反正婆婆也不需要他回应。
果然婆婆没得到少年的反馈也不生气,虽然是哀伤的叹气,语气却有几分骄傲。
“哎!你也不容易,能从十八区逃出来就是万幸,撞坏脑子总比没命的强。”
“幸好遇见安瑜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要是个心黑的把你送回十八区,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哦!”
婆婆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大体离不开那个名叫安瑜的人。
而且多是夸赞之词。
少年不舍地放下碗筷,他还没吃饱,但他也明白今天能吃到的食物就那么多,再饿也没有更多。
婆婆拾起碗,看到少年所在台阶上呆愣的模样,想到自己还要给一个傻子做饭洗碗,忍不住抱怨道:“真是个傻子,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少年充耳未闻,依旧望着远方,瞳孔里没什么光亮。
“呆呆笨笨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婆婆又咕噜几句俚语,最后念叨着,“就是长得挺白净,养一养说不准还能卖给十六区来的大人。”
“当然最好别像我那早死的媳妇!就生了一个孩子的赔钱货!一点福都享不到。”
傍晚永远不是十七区人可以休息的时间,等到月亮爬上枝头,星辰布满天空才陆续有人回到这宛如沙丁鱼罐头的居民区。
疲惫的大人没有闲工夫说话唠家常,大多行色匆匆,敞开的窗户里传来大人训斥孩子的声音,无非是怎么又贪玩?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留在十七区当最下等的公民之类的话语。
少年歪着脑袋有些困顿,但他不敢睡着,只能支着脑袋半眯着眼睛等待。
终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少年站起身,锁链哗啦啦的响。
少年的乖顺行径让来人很是满意,他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没有立刻进门,而是敲响隔壁屋的大门。
“刘婶,今天阿傻乖不乖啊?”
少年离得远,听不清门里婆婆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到对方脸上表情的变化。
虽然还是笑着,但眼中却逐渐失去笑意,只剩下潜藏的愠怒。
少年后知后觉,婆婆好像告了状。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内心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后退。
哗啦的锁链声惊动了男人,这下连嘴角的笑容都消失不见。
男人很快和婆婆告别,转头一步步逼近少年,眼眸中闪动着危险的神色。
“安,安瑜。”少年小声地唤着眼前男人的名字,要是之前他这般小心讨好的态度足以让男人的气消解大半,但今天反而更加激怒对方。
安瑜的脸上阴云开始汇聚,解开拴在墙上的锁链缠在自己身上,拖着少年进了屋子。
少年的身体磕到旁边的桌子,尖锐的疼痛从腰间传来,但他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着下唇忍耐。
“摔到了?”安瑜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斯文,如果不是知道男人本性,少年都要以为对方是真的在关心他。
少年摇摇头,硬生生咽下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惜安瑜根本不在乎,他伸手钳住少年的下巴,目光阴冷无情。
“张嘴。”
少年摇头想拒绝,被狠狠掐住。
手指陷进脸颊的软肉中,强迫他张开一道缝隙。
男人动作迅速地抓准时机撬开了少年的唇。
一块棉布被塞了进来。
知道这个动作什么意思的少年惊恐地摇头,眼角红彤彤的可怜至极,然而却换不回眼前人半点怜悯。
“不听话的阿傻,是要被教育的。”安瑜摸了摸少年额前的碎发,像是在安抚,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柜子上挂着的锁链套在少年的脖子上。
安瑜抚摸过锁链,这条链子很短,少年不得不伸着脖子才能让自己不被勒断。
“好阿傻,你知道的,这里隔音差,你必须保持安静才能让受到更好的教育。”
少年口里塞着棉布,只能“唔唔”地出声反抗。
他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自己很乖,但显然安瑜不会相信,安瑜只会相信隔壁那个婆婆口中的言论。
惩罚随即而至。
特制的藤条落在身上很疼,但又不会留下伤痕,是安瑜最喜欢的教育用具。
黑暗中只有藤条划破空气落在皮肉上的呼啸声,还有少年细弱的“唔唔”声。
安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藤条。
少年的手指拽着锁链,身体不住地颤抖,细密的疼痛让他无处宣泄,眼角也被逼出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同时落下的还有额间发丝因为忍痛而凝结的汗水。
疼痛和饥饿折磨着少年,让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睁大眼睛想要看到一丝光亮,入目却是挥之不去的黑暗。
这场有些漫长的教育终于结束,安瑜似乎有些累了,将藤条随意丢在一边,自己去旁边打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让本已经习惯黑暗的少年忍不住闪躲,却没有地方可以避开。
脖子和脚踝上的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他只能用一种赎罪般的姿势跪趴在地上。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戳着他的神经,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得迟缓,但在听到身后脚步声之后,他又条件反射地清醒起来。
安瑜拿下他口中的棉布,重新捡起鞭子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知道今天哪里做错了吗?”
少年活动着僵硬的唇,被桎梏太久他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我,我没有跟婆婆……说谢谢?”
安瑜眯起眼睛,目光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是真的一点都学不会乖,阿傻。”
安瑜手中的藤条随意挥舞了两下,少年的后背紧跟着颤了颤。
藤条打在身上太疼了,他已经很久没挨过那么重的打,但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挨最重的惩罚。
少年摇头,恳求地看着安瑜。
“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没做。”
安瑜阴冷的目光扫过少年,拿起一旁的棉布,看起来又想再来一遍刚刚的教育。
少年突然扒住安瑜的膝盖,眼角还有刚刚留下的泪痕,红得像个小兔子一样。
“主,主人别打阿傻。”
安瑜握着藤条的手突然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少年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开了第一次口,第二次就变得流畅很多。
“主人告诉阿傻哪里错,阿傻绝对不犯了。”
安瑜舔了舔下唇,看着少年狼狈求饶的模样,心中某个隐秘地方获得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少年的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成绺搭在额间,赤裸的肩膀以及后背若隐若现的红痕,这些都是他赐予少年的。
他是少年绝对的主人,掌握着少年的一切。
安瑜放下藤条,手指掐住少年的下颚。
“再叫一次。”
少年很顺从。
“虽然做错事,但还算听话,阿傻,要记住,你是主人的小傻子,永远都是。”
安瑜的手指划过少年粉中泛红的唇,软弹的手感让他忍不住一再揉捻。
“听话的阿傻下次要长记性,不可以跟其他人说话,更不可以随随便便勾搭其他人,听清楚了吗?”
少年迅速点头。
他的良好表现让安瑜终于愿意放过他,甚至好心情地为他穿上衣服。
深夜少年蜷缩在地铺上,脖子上的锁链已经被取下,脚踝上的还在,他疼得睡不着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吵醒男人。
昏昏沉沉间他突然想起来安瑜警告的话,终于意识到对方话语里潜藏的意思。
可他白天只和几个男孩说过话,还不是他主动的。
最重要的,那就是几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