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她点点头。
裴彦舟一边拆礼盒，一边像是不经意地问：“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些？”
黎夏垂眸，望了他一眼，又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的手，轻声说：“礼尚往来。”
他轻笑出声，拆完最后一根丝带，盒子被他打开，一对袖扣出现在他眼前，车顶的灯光打在墨蓝色的袖扣上，像是一片小小的星河。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他问。
“什么？”
他将装着那对袖扣的盒子递给她，说：“帮我戴上试试。”
“啊？”她有一瞬间愣神。
他挑了挑眉，脱了外套，将原有的拆了下来，最后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我没戴过，我不会。”黎夏脸颊微微泛红，迷茫地盯着那对袖扣。
裴彦舟拿了一枚袖扣，极有耐心的示范:“穿过袖子的扣眼，按下这个扣紧，不难。”
“你自己不能戴吗？”
“我自己不太方便，所以需要麻烦你帮忙。”他又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对袖扣，所以有点迫不及待想试试。”
“那，那我试试。”
黎夏捱不住他深邃的目光，丝毫没有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接过袖扣，小心的穿过衬衫袖子的扣眼，摸索着背后的暗扣。
她低着头，轻蹙着眉，神情认真，动作之间，额前散落下一缕发，摩挲着他的手背。
手背上轻微酥麻的触感传来，他凝神看着眼前的人儿，小巧精致的一张脸，有一点婴儿肥，他忍着想要捏的冲动，替她将散落的头发掩到耳后。
有点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耳垂，黎夏一愣，耳垂像是被蚂蚁爬过般，酥麻发热，一时晃神，手指都不灵活，半晌没有扣上。
“按这里。”
她的手被男人宽大的手掌包围，带着她按那个暗扣，她俯着身子，他凑过来，两人离的极近，要不是隔着中央扶手箱，她几乎就要被他抱在怀里。
车里很安静，静的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他的手很大，很热。
小姑娘身上的栀子香气像扰人心智的迷魂香，他几乎要失控。
“好像可以了。”黎夏小声的提醒他。
但手背上的手纹丝不动，她皱了皱眉，抬眸看向他，却被他炽热的视线顶住，幽深的眸像一潭水，深不见底。
她以为他没听见，声量提高了点：“裴彦舟。”
“嗯？”
“你可以松手了，袖扣扣好了。”
“我知道。”
原来他听见了，黎夏有点羞恼，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说：“那你刚刚装听不见？你可以松手了。”
“好。”他这次很听话的松开了手，手掌中滑腻的触感瞬间消失，身边小姑娘立马坐正身子，甚至坐的离他更远一些。
那枚袖扣很适合他，黎夏只看了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我很喜欢，谢谢。”
“还有一个，你自己拆开看吧。”她故意不看他，
裴彦舟看着她别扭的背影，勾了勾唇，拆了剩下的那个礼盒。
那条墨蓝色的围巾和他原来的那条相差无几，他的手指陷入柔软的材质里。
“你要看看我戴着的样子吗？”
黎夏心中一动，慢慢地侧过身看他。
他戴着比海报上的男明星还要好看，黎夏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只是莫名的有种想靠近他的冲动。
“好看吗？”
“嗯。”她点点头，毫不犹豫。
过了几秒，他说：“车里太热，我可以先拿掉吗？”
黎夏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等他说话时，她快速地挪开了视线，声音闷闷地回他：“嗯。”
她终于意识到，她好像很喜欢看他。
一种不受控制的欣赏。
是喜欢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在他手掌碰到她手背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加速，快的像是小兔乱撞。
“夏夏”裴彦舟正色道，“今天你送的我都很喜欢，谢谢。”
他难免欣喜，就算知道她是为了还自己人情，也觉得高兴。
看的出来，她是用心挑选了的。
“不客气。”她双手交握，垂在膝头，嘴角微微上扬。
“能麻烦你帮我把另一只袖扣也戴上吗？”他故意提要求，“不然好像不太搭。”
他明明自己就能戴……
黎夏却没有揭穿他，反而拿了另外一个袖扣，替他扣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显然要简单的多。
“你学的很快。”
她收回手，坐回座位，看他眼尾带笑，故意问他：“那你平常也让人帮你戴？”
裴彦舟勾了下唇，小姑娘暗戳戳的调侃，在他的眼里也格外可爱。
“当然是自己戴，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不知道是车内的暖气开得太足，还是什么原因，黎夏被他盯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太过赤裸，像一头觅食的野兽，要将她生吞活剥。
良久他终于继续开口：“要是有人愿意帮忙，当然再好不过的。”
黎夏撇过脸，她知道他的意有所指，却当作听不明白，与自己无关。
今晚的夜色很美，黑夜中挂着一轮圆月，附近的云层，也染上了淡黄色的光。
“可以走了吗？”
他们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估计是车子太过显眼，路过的人总要打量上几眼，黎夏不喜欢那种探究的眼神。
“好。”
车子发动，驶出了这条略微拥挤的街道，十分钟后，上了高架。
黎夏靠着窗户，看疾驰往后的街景。
裴彦舟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里看见小姑娘慵懒的神情，她歪着头，身子偏向窗户，这姿势看起来不太舒服。
“累了？”他问。
“有一点。”在商场逛了小半天，后来两人又跑去大学城逛了小半会，到吃饭了才缓了一会。
“睡会？到了叫你。”
“不用，我看会外面的景，你不用管我，开车小心点。”黎夏调整了个姿势，坐的更舒服了点。
裴彦舟轻笑一声，“不信任我的车技？”
“没有啊。”
他看她实在是有点疲，没再继续逗她。
暖气吹在她身上，柔和温暖，远处的高楼一幢幢，灯火通明，不知怎么的，光渐渐地晕散，最后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直到身边想起均匀的呼吸声，裴彦舟才发现身边的人睡着了。
他轻踩刹车，放慢了点速度，开的更平稳了些。
小姑娘睡的没心没肺，半边脸被压着，挤出一小坨嫩白的肉，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鼻翼随着呼吸轻微煽动，中途似乎睡的不太舒服，转了个身。
裴彦舟趁着红灯的空挡，从后座捞过自己大衣，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皮肤很好，嫩白透着粉。
身上的这件黑色大衣，罩住了她的全身。
男性的硬朗裹住了女性的柔美。
到了小区门口，她还未醒来。
裴彦舟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唇瓣动了动，继续睡了。
淡粉色的唇瓣上擦了唇釉，泛着潋滟的水光，裴彦舟眼神逐渐暗了下来，喉头发紧，想尝一尝那抹唇瓣的味道。
他俯过身，睡梦中的人动了动，脸往他那边靠近，他没料到，只觉得快要控制不住，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窗而出，叫嚣着要贴上去。
最终，他也只是用鼻子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子，退开了。
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睡的像小猪。
裴彦舟拿了烟盒，下车抽烟。
外面冷风吹过他的短发，手里的烟点了两次才亮起猩红火光。
他穿的单薄，冷风压制了他心里躁动，他深吸一口，再吐出，烟雾被风吹散。
不远处有个小摊子，前面摆着一张白色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烤红薯、烤玉米”，守着摊子的是个老人，有人路过，他就扬着一张笑脸，招揽生意。
生意还算不错，大家都喜欢在寒冷的冬夜里买上一个热气腾腾的地瓜。
裴彦舟转头看了副驾驶上的人一眼，随后熄灭了烟，快步向那个摊子走去。
“哟，小伙子，穿这么少小心感冒？”大爷人来熟，很热情。
“要买点什么？这些都是刚烤好的。”老板拉开烤炉给他看，番薯已经烤的流出了金黄的果糖，晶莹剔透像琥珀。
香甜的焦糖香味，充斥着他的鼻尖。
裴彦舟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客气地说：“要两个红薯。”
“好嘞，这两个怎么样?”大爷挑了两个，给他看。
“可以。”裴彦舟也看不出什么区别，这还是第一次，他顶着冷风，买烤地瓜。
他有一瞬间想笑，和个毛头小子一样。
“一共二十。”
裴彦舟这才发觉，手机落在了车上，幸好钱包带在身上。
“给您，不用找了。”除了银行卡，只剩一张百元纸币。
大爷显然愣了一瞬，这年头，都用手机支付，就连他的小摊都贴了收款码，现金真的是不多见了，他接过那张纸币，放在灯下仔细瞧了一番，才放心收下。
“这不成，哪能白拿你的钱。”大爷拿出了一个铁盒子，在里面翻零钱，但凑来凑去，没凑出来，一个月就没碰上过几次用现金的。
“小伙子，要不你在这等会，我去换个钱。”马路对面有家小超市还开着。
“您等着，我去车上拿手机。”
话音刚落，他转身朝着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