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哭。”

    见李菠萝梨花带雨哭得这么伤心，攸宁一时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地将地上机械手臂捡起来塞回她怀里。

    “那，还你，别哭了，我不是要扔你手臂，只是这机械手臂的做工太差了，和你的神经元对接延迟很多，严重影响行动，并不适合使用。而且之后你会长出原来手臂，并不需要它了。”

    李菠萝本来仅剩的一只手正在擦眼泪，攸宁将机械手臂塞来，她只能单手接住，任由大颗眼泪刷啦啦从下巴处滴入衣领里，怕攸宁误解，忙解释：“我，我不是...我只是太激动了。”

    哭得太用力，鼻涕也要随之流下来，没有空余的手擦鼻涕，她只好吸吸鼻子，继续道：“自从哥哥去世后，呜呜——这一年再也没有人对我好过了，呜呜——攸宁，我太感动了。谢谢你，谢谢你——”

    本来攸宁还奇怪她怎么一个人在副本里，原来是......无法感同身受她的悲伤，攸宁干巴巴道：“那，那我都对你好了，你就别哭了。”

    李菠萝哽咽：“嗯，嗯——我不哭——呜呜——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啊——啊啊啊——”

    周围一直吟唱的歌声，好似给李菠萝伴奏般，低声为她的委屈的应和。她悲伤的情绪就像决堤的大坝，止都止不住，整张脸涨得通红，看得攸宁都怕她将自己憋死。

    李菠萝这个样子看着很不对劲！

    突然想到是怎么回事了，攸宁扯开靠着镜墙的李菠萝，一拳砸向她身后的玻璃墙。

    随着又一扇镜墙破碎，一声尖叫响彻攸宁耳膜。

    “啊啊啊——别——”

    破碎的镜墙后面的另一片镜墙上出现一位烈焰红唇姿态妩媚美艳动人的歌姬。

    这些镜墙都是歌姬的身体的一部分，攸宁每打碎一面镜墙，她都心如刀绞。之前她是很想吞噬掉悲伤的李菠萝，但是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将攸宁这瘟神送出去。

    她后悔啊，没有听那臭海蛟的，不要惹这硬茬子。她也不再唱歌了，颔首低眉求饶道：“别再砸了！！我放你出去，放你出去！”

    镜墙像有生命般移开，在攸宁的面前让出一个通道，直通出口。绿色的出口指示灯就在尽头，歌姬朝出口作出邀请的姿势，谄媚道：“请吧。”

    歌姬如此识趣，攸宁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叫上棉花和自从歌姬停止唱歌后，渐渐控制住情绪，站在自己身边抽抽搭搭的李菠萝，朝出口走去。

    在食人歌姬期待的目光中，走了几步后攸宁突然停住，回身问道：“那个和我一起进来的人，你见过吗？”

    食人歌姬愣住，在她身体里的人，自己刚才吃掉的人，她哪知道这瘟神说的是哪位。但是现在她急切地想送攸宁出去，眼波一转便道：“他呀，他早出去了。你出去就能见到他了。”

    “居然自己出去了？太不够意思了。”对李星辰这种不等自己的行为，心中忍不住生起一丝闷气，攸宁撅着嘴巴，不高兴地嘟囔两句，头也不回地朝出口走去。

    随着攸宁的走出，第一时间，食人歌姬就将二楼大门关上了。

    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攸宁意识到自己刚才又被那美艳歌姬蛊惑了。

    哼~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会骗人！

    她本想回去找歌姬算账，那扇出口门却无法再打开。

    李菠萝走出来后，受歌姬影响小了，也终于停止了哭泣。她道：“我看这里应该是单向通道，出来了就不能回头。而且这里也是多维度的空间，每个人通过的入口或者出口不一样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啊～”攸宁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先上三楼吧。”

    “恩。”李菠萝点点头。

    看到李菠萝的右眼还带着义眼，攸宁便提醒道：“你那个义眼也得拿出来，要不然后面会影响你自己眼睛生长的。”

    “这个吗？”李菠萝摸上自己受伤的眼睛，直接将里面安装的眼球扣出来，她没钱安装义眼，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仿真眼珠。

    “恩，你的手臂和眼珠，大概会在一周内完全长好。”

    说起这个，李菠萝就有些激动，因为她正感受着手臂断裂处痒痒的，神经血管和血肉正在疯狂生长：“嗯嗯，我感觉到了，手臂正在长。谢谢你，攸宁。”

    攸宁点点头：“嗯，那就好，我们上三楼吧。”

    “好。”

    ~~

    刚踏入三楼房间，攸宁右脚一转，猛地侧身。

    “倏——”

    一道黄影带着十足的力道擦着她的下巴过去，将她下巴磨出一道深可见骨血痕。

    “倏倏倏——倏倏倏——”

    不给攸宁喘息的机会，接二连三袭来的网球，全火力覆盖朝她全身位置袭来。

    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她左右跳跃，弯腰，侧身，身体扭动转圈，鞋擦着地都快冒火星子才勉勉强强没有再被击中。她身边的棉花身子小，受击面积小，反应又快，躲得倒是游刃有余。

    攸宁转身的空隙，定眼一看，房间里的前面和左右三面墙上嵌着满满的血红大嘴巴，上下六排，每排六个，每个嘴巴里，每个三秒，不间断地射出网球，高速旋转带着强大的力量朝她而来。被她躲过的网球打在房间墙上和地上，瞬间就被吞噬了不留痕迹。

    正前方那面墙的右下角，绿色的出口指示灯非常显眼。

    攸宁伸手一指，“棉花，那里！我们走。”

    她一边躲着密密麻麻袭来的网球攻击，一边朝前方跑去。好不容易一口气跑到出口处，以为这就能上楼了，却见出口指示灯下排一排小字：

    需用网球拍在指定位置接满十个球，将其打入天花板上的网兜，方能打开出口。

    啧，真麻烦。

    这要求不能在门口就说明吗？非得在这临门一脚的地方！？

    绝对是耍人玩！

    攸宁牙痒痒，随便挑了两把墙角架子上的网球拍后，转身寻找房间里，那个指定位置在哪里。没想到一眼就见李菠萝板板正正地躺在门口，一双脚堪堪落在门内，一个接一个打在她脚心的网球将她一点点往门开推去，而她的脚底板快被网球砸烂了。

    不过这也让攸宁看到，李菠萝脚前方的红色的标记字。

    这意味着，她还必须要返回去。

    攸宁道：“棉花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十个球再回来。”

    棉花乖巧答应：“好，姐姐加油。”

    攸宁嗯了一声后，毫不犹豫再次跳进了那片网球阵里。

    到达门口后，她先将李菠萝一脚踢出房间，然后站在那个指定的位置上站定。拿着网球拍，左手挡球右打球，犹如活靶子一样，接受同一时间从墙上发出的一百零八颗网球的洗礼。

    为了躲球整个人扭成麻花，但是全身各处还都有被漏掉的网球打中。高速运转的网球虽不能将她的特制的衣服划破，但网球带着的力道密密麻麻砸在身上还是很疼的。坚持不过十秒，她就退出了房间。

    脸上被打得青青紫紫，差点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体内的治愈力飞速运转，一分钟后，攸宁的脸才恢复原样。

    攸宁站在门口，转动着刚才接球被震麻的双臂，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看向房间内。

    这些网球太密集了，除了在半空中相撞而落地的那些，同一时间达到指位置的网球最起码有三四十个。她手中只有两只球拍，根本无法做到一边防御，一边保证力道将网球打向天花板上的网兜里。

    除非——除非她任由其余的网球打在身上。

    “我这是怎么了？”地上的李菠萝幽幽转醒，摸着脑袋上的一个大犄角爬起来。

    “嘶——”她站起来没有一秒，直接单膝跪地向前扑，脑门直接顶上了攸宁的屁股，差点将不设防的攸宁再次给顶进房间内。

    攸宁及时双手张开，用网球拍扣着门两边的墙，止住脚步，才没让自己跨进房间。

    她一脸黑线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再看着李菠萝的惨状，重重叹了口气，和她解释道：“你刚才进门后被里面的网球砸晕过去了。”

    侧身指着门内乱飞的网球和天花板的网兜，给她介绍她面临的挑战：“现在呢，我们现在需要将十个网球打到天花板上的那个网兜里。”点了点棉花的位置，“对面的出口门才能打开。"

    “你...”攸宁看着这位无法起身的伤残人士，道：“就先呆在这吧，等我来搞定。”

    李菠萝经过两次的相处，她现在完全信任攸宁的能力。更甚至崇拜和依赖攸宁。坐在地上，像棉花一样乖巧地点头答应。

    房间内没有玩家，所有网球都是直直朝前射出，这些网球射出后无法自行改变方向。攸宁观察着网球运行的轨迹，想到一个办法，既不用自己人肉去抗伤，又能有机会将网球打向天花板的网兜。

    在第一批网球射出后，空隙的三秒内，攸宁大跨步一秒来到指定位置，旋转腰身发力挥拍，将正中平行而来的那个网球打向网兜，然后赶在第二波网球来到前退出房间。

    第一回不熟悉，没掌握住力道将网球打重了，错过网兜打到天花板上了。好在这个方法是对的。接下来，攸宁十回进入房间，有五回能中，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

    天花板上网兜里有了十颗网球后，墙面上的大嘴巴也暂停了发射网球，整个房间彻底空旷下来。

    棉花见状，欢快地朝攸宁跑来：“姐姐，你真厉害，出口门开了。”

    奔跑而来棉花团子非常可爱，攸宁习惯性蹲下身，笑着一把将它抱起，边撸着棉花顺滑后背上的长毛，边对还坐在地上的李菠萝道：“我们走吧。”

    因为残留在身体内治愈力的修复，李菠萝的脚底虽然还很疼，但至少能正常走动了。这点疼痛跟之前断手瞎眼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她没有喊疼，自己咬牙站起来，跟在攸宁身后一瘸一拐走向三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