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新帝对自己活挺烂其实是有认知的,对自己跟死鬼老爹奇怪的父子关系更有认知。
先皇后出身显赫却不幸早逝,外戚不愿多年苦心功亏一篑,对当时还是太子的他极为重视,想要圈入己方。
先帝忌惮久了外戚,不免也忌惮起太子亦有野心。比他年岁小的兄弟姊妹早早开府成亲,他的婚事却始终悬而未决,及至弱冠,东宫里也连个侍妾也没有。
送到他身边的任何人和物件都要过先帝的眼,唯恐有人接机拉拢,给他吹了枕边风。
先帝很重视他,却也惧怕他,几番动过废储的念头,都被太傅劝了下来。
被父亲拿茶盏砸出殿外那天,太傅闻讯而来,他依稀听见殿内的交谈声。
“陛下莫要动气伤了龙体,殿下仁孝,性情是诸皇子中最和顺的,若有莽撞,也是臣教导之过。”
先帝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起来吧。”
太傅再从殿里出来,步履有些踉跄。
他看见对方膝头的血迹斑斑,似是跪在了那盏砸破他额角的碎裂茶盏上。
他连忙上前搀扶住老师,老师却含着狡猾的笑意,对他偷偷眨眼。
“这叫苦肉计,为师今日可是又教了你一招.下回该殿下自己应付了。”
銮驾之上,攻瞄了一眼正在炫零嘴的爱妃。他说不清自己对老师的情感是爱慕还是仰慕。
天地君亲师,老师与他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天堑。
但他的爱妃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偶有顶撞,但总的来说就是依附他而生的一株菟丝花。
对老师不敢说出口的话,不敢逾矩的事,这个酷似老师的美人统统都会满足他。
这算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两头骗。既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爱妃。
攻os:呜呜呜老师老婆我真是坏人!
受(嚼嚼嚼):这死小子又眼神阴梭梭的盯着我干嘛?
温泉行宫中早已布置妥当,只待陛下为国光。
但是陛下心里烦,陛下脑袋疼,支肘在池边看着爱妃在水里撒欢。
受:逼崽子又在装忧郁了。
他游到新帝面前,微微一笑,潜入水中,挤进男人双.腿.之间。
新帝眉头猝然紧皱,额角青筋毕露,不多时浑身一震,一把将他揪出水面。
“吐出来。”
喉头咕咚一声,绯红眼尾扬起狡猾的笑意。
“吞下去了。”
湿红舌尖剔着唇角的白沫,状似天真地伸舌舔了舔男人紧绷的唇线。
“还有点儿,陛下尝尝?”
真是妖精。
新帝伸手一抓,他倏然潜入水中。男人在水中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他,却不想他真是妖物,早已上岸,使障眼法让人以为自己已经拥他入怀。
倚在旁边剔牙的受:嘿嘿,小登比老登还好骗。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曾对先帝也用过同样的法术。
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不过也是个急色鬼,刚刚遣走其他大臣就憋不住了,差点没把御书房的桌腿搞塌。
当时他也是这样坐在龙椅上,晃悠着小腿看对方朝着空气情意绵绵,憋笑憋得差点没把自己大腿掐紫。
一柱香快燃尽了,估计逼崽子也快完事,受才一个响指收了障眼法。
水池雾气蒙蒙,新帝浑然不觉,呆立在水中四处张望,似是只当爱妃顽皮,不防又溜进了水里。
“陛下,我在这里。”受冷不丁从攻背后扑上来,被一把拽进怀里。
受就被攻掐着脖子直接.吻下来,男人的眼中喷着怒火,动作前所未有的粗暴,像是要把他一口口咬碎吞下去。
障眼法是幻化出人最想看到的情景,真不知道这死小子刚才在意淫什么怪东西,这家伙,还给自己意淫得生上气了!
每每真刀实枪干这事,陛下后背胸口都要添点新伤,这次也不例外,但受逐渐开始慌了。
攻反剪住他的双手,把他狠狠压在池边,豁然贯通,力道狠厉。
受吓得哇哇叫:“陛下为何对臣妾如仇人一般?臣妾何错之有?”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新帝俯身凑近爱妃的耳朵,声如寒冰。
“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老师。”
08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还要继续装下去么?”攻一阵冷笑:“朕早知道,老师不是人。”
受气得给他一顿挠:“骂谁呢!”
□□崽子讲话真难听啊!
一顿互啄,两人都闹累了,气喘吁吁,攻把受用力箍在怀里。
“老师去后,朕偷偷去老师府上吊唁,老师依旧躯体柔软,栩栩如生,我便确信了你果真不是凡人,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
受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尸体是软的?难道你小子——”
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时我翻进棺材偷偷抱了抱你。”还偷亲了好几口,诉了一箩筐的衷肠。
见瞒不过去,受也干脆不装了,摊牌了,准备直接言明自己苦心乔装的目的。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肩上枕着的帝王头颅。
重获新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饮尽那杯毒酒时的天真。
谋逆结党的罪名最为帝王忌惮,这一颗年轻的帝王心中,会不会继承了狠辣无情的种子呢?
“我此番归来,皆因愧对受我拖累的知交故友。”
他穿上衣服,在池边郑重跪下,以额点地。
“俗话说,孽镜台前无好人,阳世阴间一报还,陛下仁慈,即便他们真有过错,也已抵了不知多少条命,还望陛下能宽恕他们尚在人世的家眷。”
年轻的帝王站在水中,精壮胸膛上还挂着水珠,目光深深。
“原来......老师不是放心不下我。”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十余载相伴,哪怕是养只猫儿狗儿,也该有些情分吧,好啊。”
受深深伏在地上,瞳中闪过一丝挣扎,末了干脆闭上眼。
“陛下坐拥天下,臣不过微贱之身,出此下策欺瞒陛下,臣已是罪该万死,不敢再奢求陛下垂怜。”
为人师表,和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搅和到一张床上,本就是为人不耻的不.伦之事。
之前顶着妃子的身份,尚能自欺欺人是情势所迫,如今真相大白,两相对峙,他不能再将这样的不.伦继续下去。
新帝从水中一步步踏上来,沉默良久,伸手托
起对方的下巴。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