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皇帝陛下病一好,贵妃就搬回自己宫里了。
侍从们看着从陛下宫里薅来的大包小包,私下里都悄悄议论:贵妃娘娘胆子也太大了些,连陛下床头的夜明珠都给撬下来了!
这贵妃回来之后,倒也奇怪,从前从不读书练字的人,整日抱着书来看。有识字的侍从端零嘴过去,偷偷瞄了两眼,发现贵妃居然在看妇人怀孕有关的医书。
侍从握紧拳头:我们贵妃终于准备开始宫斗夺嫡了!
不过后宫就贵妃一个,真生几个皇子公主的,扶谁夺嫡好像贵妃都是太后来着。
受趴在床上一手磕着瓜子,一手拿眉笔搁书上勾勾画画。
差不多了,他已经搞清楚了妇人从怀胎到生产的种种反应。
现在只需要把李太医喊来号个喜脉,就可以开启他的假孕计划了!
他呸掉瓜子皮,坐起身来,运气丹田。
“呕——”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侍从们赶紧围过来,倒水的倒水,捧盂的捧盂。
“娘娘您哪儿不舒服啊?”
“哎哟——”受一个美人扶额状,“头晕,乏力,恶心,想吐,胸口还胀,本宫这是怎么了,快去请李太医来啊!”
李太医提着药箱很快赶来,手搭上脉,眉头缓缓皱紧。
受:咋的?感觉不到?
他暗暗往腕间送了几股真气,李太医突然跪地大叫:“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以怀胎三月有余!”
受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喜事你吓成这样子干什么?难道龙嗣有异?”
“娘娘腹中,龙嗣康健,只是……只是……”李太医吞吞吐吐,牙一咬心一横,“娘娘腹中不止一位龙嗣!”
受嘻嘻一笑:“不就是双生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下可不得把那些催生的老臣的嘴堵个结实,看谁还敢阴阳怪气是他有问题。
“不是双生子。”
李太医冷汗直流,磕磕巴巴道:“少则三四,多则六七,微臣从未见过有妇人一胎能怀如此多的胎儿,娘娘生产时怕是……怕是艰难啊!”
受心中一万头御马奔腾而过,一手拍在脑门心上。
坏了,真气使多了,还使劈叉了。
无论如何,多了总比没有好,反正又不是真怀着,日后再想办法糊弄吧。
由于这个消息太过惊喜和惊吓,皇帝还没下朝就听见了这个消息。
满朝文武震荡,国舅脸憋得像个紫茄子,半天才吐出一句:“恭喜陛下,这贵妃娘娘真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陛下刚一下朝就往贵妃宫里赶了去,到宫里一看,只见贵妃仰在太师椅里,众人捶腿的捶腿,捧果盘的捧果盘。
“赏,你也赏,她也赏,都有赏——”
攻一个脑袋两个大:“都退下吧,朕有话和贵妃说。”
众人赶紧散了,攻刚走到受面前,被受biu得吐了颗果核,正中脑门。
“我对你好吧?你就要一个,我起码给你了三个呢!”
攻:“我是想要个孩子不假(被果核biu脸)可如今情形也太奇诡了,多则六七?(被果核biu
脸)到时候你生不出六七个来,我看你怎么收场(被果核biu脸)够了!(抓住受一顿猛摇)”
受掐着脖子作窒息状:“咳!卡住了!卡!嗓子眼卡了!”
攻吓得连忙又给他拍背,又是挖嗓子,还没来得及传太医,他脸就已经青了,没了一点气息。“老师?”攻愣愣地推了推受,还没反应过来,“老师……”
受突然一睁眼,一颗果核biu到攻脸上,正中眉心。
“中咯中咯!嘿嘿——不是,不是等会儿,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泪流满面的攻,半晌才回过神来,冷着脸愤然起身:“你太过分了!明知我——”
攻没说完后头的,只重重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受傻在原地,等回过神来,也赌气般生起了气。
他那被娇惯得万事不愁的脑子,此时是真的没搞懂:自己怎么就太过分了,只觉得攻那么大个皇帝,心胸也太窄了些,一点也开不起玩笑。
皇宫里的八卦版面陷入了让众人迷惑的局面:贵妃有孕本是大喜事,陛下却甩起了脸子。
难道……
好消息:我们陛下不是没种子的天阉!
坏消息:是绿帽子焊在头上的剩王八!
12
皇帝陛下又好几天没来贵妃宫里,不过圣旨倒是颁了两道,一道将贵妃晋了皇贵妃,另一道大赦了天下。
太监挽着拂尘小跑进御书房时,皇帝正在批折子。
“陛下,贵妃娘娘请求进见,正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面无表情:“不见。”
太监给陛下换了杯热茶,拢袖将刚收的一块金锭子塞稳,喏喏道:“娘娘说陛下近日操劳,
亲手制了盘糖莲子,陛下不见人,那东西·……”
皇帝执笔的手微微一滞,神情忽然软化。
“罢了,宣进来吧。”
贵妃款款进殿,从侍从捧着的食盒里端出一只精致的小碟。
皇帝凤目微掀:“都下去吧。”
受:这位strong哥,我已经看见你在咽口水了。
受捧着糖莲子走到攻身盘轻轻搁下,谄媚道:“今日合宫上下都在赞扬陛下仁慈的美名呢,
陛下真是宅心仁厚,厚德载物,物华天宝,宝贝殿下我错了。”
攻心里美死了,面上却不显,只略重的清了清嗓子。
受赶紧拈起一颗糖莲子喂到攻嘴边,攻张嘴接了。
莲子干巴,糖衣焦糊,别说比不上幼时御厨做的,简直可以说是难吃得很,但他还是给面子的咽了下去。
又一颗喂到嘴边,攻赶紧端起茶杯,岔开话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受转而卖力的给攻揉起肩:“陛下大赦天下,将前朝流放的罪臣家眷也除了奴籍,召回京中,想必他们都会感念陛下恩德呢。”
攻却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受自然也明白攻叹什么气。
虽然如今那些罪臣家眷都被赦免了,却也实打实在边陲苦熬了几年。那些真的有罪的自不必说,只是无辜者必定也
早已磋磨得没了人样,枉死的知交故友也回不来了。
往事历历,曲水流觞都化了一捧黄土,受也有些怅然,叹息道:“陛下仁心。”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知道面前这个人会成为真龙天子,无关其他,只因为对方身上有着很纯净的龙气。
这也是他当年绞尽脑汁入东宫的原因之一,
说起来,自从他成为对方的妃子,吸取龙气比之从前做太傅时可方便多了。
做太傅虽然能时常进出东宫,但普通接触下,能吸纳的龙气涓涓细流,完全就是靠全勤打卡积累。
做妃子就不一样了,不但能天天贴贴,还能开小灶元阳直捣丹田。
虽然确实有那么亿点点怀念从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好日子,但毕竟师生有别,应该恪守规矩,那种事现在他是断断不能再做了。
别的不说,每回都给他折腾半条命。别说勾子了,鱼泡都要痛好几天!
怕啥来啥,按在攻肩上的受被轻轻按住,生怕□□崽子再说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受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攻一把抓住受的手腕:“你当真就那么厌恶与我亲近吗?”
受登时汗流浃背,尬笑着抽手:“陛下该批折子了,我就不打扰陛下了!”
“这些折子,可都是各地官员恭贺老师与朕有了孩子的贺表啊。”
话音未落,受直接被攻拽到腿上,攻握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打圈,痒痒的,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虽然假孕之事两人都知道,但这话说出来却难免有些旖旎意味。
受脸皮一阵发烫,低声提醒:“陛下,外头伺候的人多着呢。”
“哦?”攻忽然用力一搂细腰,低头嗅闻他的颈间的香气,“在这里不行,意思是在后宫就可以了?”
更痒了,受缩着脖子直躲,连声推诿:“不不不,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老师——”
受一把捂住攻的嘴,低声呵斥:“陛下慎言!”
手心被热热的舔了一口,受真想给攻两巴掌,又怕再被舔一口。
裙子里摸进来一只手,历史仿佛倒流,同样的御书房,同样不安分的帝王,他大可以再使障
眼法,直接脱身跃到梁上看对方丑态百出。
其实一开始就该这样做的。
为什么没有呢?他想不明白,体温快把脑子都!蒸熟了,糊里糊涂,半推半就被按到桌上,好好受了一回罪。
偌大的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外间窗边挂着的那只金笼里,进供的那对金丝雀时不时叫两
声。
他的嘴起先是被捂着,后来面对面了,用力咬住龙袍肩头的刺绣。
镇纸的玉豆荚被塞了进来。豆荚一胎数子,寓意多子多福,倒是应了他那撒得人又喜又怕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