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设众多，ooc注意
灵感来源于我的特别亲友，认识她时她的昵称就是[日光与飞鱼]，她真的给了我很多感动和鼓励，是我不自谦的创作路上最诚挚的坚定。
谨以此篇，献给希涛，也献给你：
01.
张涛总忍不住去思考意义，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轻飘飘的，但又重达千钧。其实也没什么好思考，毕竟白天和黑夜永恒地此起彼伏，每一天都像一次轮回。
鲑鱼洄游而上，寻到异□□配，留下后代，在出生地结束生命。
张涛，要好好学习，去取得成功。
什么才是成功？
取得一个好分数，考上一个好大学，拿到一个好工作，赚很多钱。然后呢？
然后娶妻生子，把生命延续下去。
可是。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是鲑鱼。
……
有什么区别呢？
02.
鲑鱼洄游而上，寻到异□□配，留下后代，或者死在路上。
洄游而上这个词很好，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本身就是垫底，又哪里有后退可言。
鲑鱼，无数的鲑鱼，密密麻麻的拥挤的鲑鱼。
眼前的浪花到底是流水，还是其它鲑鱼的鱼尾。
张涛，你看见了什么？
张涛，张涛……
“张涛！！”
一声呼喊把张涛的意识拉回，还未待他反应，一只篮球朝他直直地飞了过来。
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
“完蛋！！”陈希大呼小叫地跑来，“张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涛下意识地回答，他看见陈希焦急的神情，感受到鼻腔有温热的液体。
张涛伸手一抹。
“糟糕，你流鼻血了。”陈希有些慌张地摸了摸口袋，试图找到一些纸巾。
再抬头时，就看见张涛望着自己的手，直直地昏了过去。
“张涛……张涛！！？”
03.
张涛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校医务室的床上，陈希坐在他的旁边。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陈希的语气很关切，“真是对不起。”
张涛晕晕乎乎地坐起来，脸上一片茫然，“没事，”他说，“是我没有注意到。”
“我有些晕血，是你把我弄过来的吗？谢谢你啊。”
“嗯。”陈希点点头，“当时看见你昏过去，我都要吓傻了……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张涛有些发愣，“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吧，”陈希说，“这节应该是物理课。”
张涛腾地站了起来，踩着鞋边就准备往班里赶。
“唉，张涛，别急！！”陈希一把捞住了张涛的胳膊，“别摔着了……没事的，这节课讲的第六章，我给你补。”
听见这话，张涛才稍微被劝住了些，他坐回床上，默默地把鞋子穿好。
陈希看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说张涛，你真的很努力。”
张涛有些木讷地应了一句，想了想又说，“没有办法，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希有些疑惑。
张涛对上了陈希的视线，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在嘴边过了一圈，又像泡沫那样被吞了回去。
“都有鼻子有眼的啊，又没有缺胳膊少腿。”陈希挑着眉毛向张涛打趣，“难不成你是外星人吗？”
张涛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像你们那样，学得那么轻松。”他苦笑了一下，“没有那么聪明，就必须非常努力才行。”
“谁说的？？”陈希的表情有些夸张，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只是才转过来，还没跟上进度罢了。”
“我转过来两个多月了。”张涛说。
“那又怎么样，两个月很长吗？”陈希问到。“你也很聪明啊，你可是三班的第一名唉。”
“可是……”
“可是什么？张涛，你就是在想这个才没看见球的吗？”
张涛看着陈希，眼神有些复杂。
04.
“陈希，你有没有想过……意义是什么？”张涛向陈希提问。
“什么的意义？”陈希反问。
“学习，或者说人生。”
陈希笑了，“你这两个词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张涛垂下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蜷在一起。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条鲑鱼。”
“鲑鱼？”
“嗯，鲑鱼。”
张涛抬起眉看着陈希，陈希也认真地回看他的眼睛。
“鲑鱼的生命是一场轮回，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的。要回到出生的地方，再延续新的生命，开启下一次轮回。
“固定的轨道，必然的结局，盲目的鲑鱼。
“我好像看不见我的未来，只知道向上游。
“可是，为什么呢？
“陈希，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做呢？”
陈希的眼里有碎光浮动，他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扇动它的翅膀。忽然他站起身来，朝张涛伸出手。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陈希弯出一抹笑意，“要和我打个赌吗？”
“嗯？”张涛仰起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陈希的个字很高，明明近在眼前，张涛却觉得看不清陈希的脸。但陈希伸出了手，只要张涛也伸出手就可以碰到他。
陈希说：“如果你这学期期末的总分不再是我们班最后一名，我带你去看海吧。”
“什么鬼……”张涛故作轻松地一笑，可陈希实在是很认真，这让张涛扬起的嘴角又敛了下去。
他的表情变得茫然。
“这里离海边很远。”
“嗯，我知道呀。”
“你要怎么去？”
“坐火车，然后坐公交，再租个自行车吧。”
“这一趟下来要花多长时间啊……”张涛有些纠结。
“所以是暑假去呀，你不用操心的，也不用你花钱。跟着我就好，我肯定能带你去海边。”陈希信誓旦旦。
张涛看着陈希，手指张了张，却又缩回。
“如果我依然垫底呢？”张涛问到。
“那你就请我吃三文鱼刺身吧！”陈希的手依然伸着，他在等待张涛的回答。
三文鱼……鲑鱼刺身吗。
张涛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陈希手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希握住了张涛，看上去有些高兴。
他把张涛拉了起来，伸手一指，张涛看见出口就在陈希背后。
“我们回去吧。”陈希笑着说。
05.
回想起自己和陈希的约定，张涛总感觉莫名其妙的。
陈希倒是对此兴致勃勃，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本鱼类科普图鉴，没事就在张涛面前晃荡。
“张涛你说，阿拉斯加红鲑、大西洋鲑鱼和苏格兰三文鱼哪个做刺身口感会更好啊？哇我都好想尝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托陈希的福，张涛是一刻都没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一想到自己在陈希面前伤春悲秋，说什么感觉自己像一条鲑鱼，张涛的脚趾就忍不住抓地。
但也托陈希的福，张涛对鲑鱼的了解慢慢变多，这对他产生了类似脱敏的效果。
到后来张涛甚至会反过来呛陈希，“想吃的话你就自己买吧，记得省着点，别到时候没钱去海边。”
陈希就笑，“唉呀，那也要你争气才行，我还怕我给你吃穷了呢。”
“不用你操心，我有钱着呢。”张涛咬着牙继续写他的题，“你别说话，不许打扰我学习，这是作弊！！”
“不会也可以问我哦~不算你作弊。”
“闭嘴啊！我自己能做出来！”
……
“等等，陈希，你过来看一下这道题……”
“哦？哦，这是第六章的内容，唉呀我当时好像没讲清楚。怪我怪我，我再给你讲讲。”
“我就说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原来如此，我会了！”
06.
张涛最近很少有空去思考意义，他埋头在题海里，满脑子都是奋力向前游。
为什么要努力，为什么要学习，为什么要不知疲惫地刷题，白天和黑夜永恒地此起彼伏，每一天都像一次轮回。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张涛每天都在数着期末考试的日子。
课桌上，像是鲁迅刻下的早字那样，张涛悄悄贴上了一张明信片。
那里印着一片汪洋，汪洋的尽头是太阳，太阳把天和海都染上了红云。
陈希注意到了这张明信片，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扯出一个笑容。
张涛就看着陈希，有些莫名其妙。
结果当晚张涛就梦见陈希放水在期末考得比他还低，醒来气得要命，连着好几天没有理会陈希。
于是这一回，莫名其妙的人变成了陈希。
07.
期末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张涛跑到陈希家门口狂敲他的大门。
“来了来了来了！！”陈希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随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大门吱呀地叫了出来。
“陈希，陈希！！”张涛蹭地跳了起来，陈希一把抱住了他。
“我……我……”他语无伦次，而陈希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做到了。”陈希说。
“而且不是倒数第二！！”张涛大声强调，陈希被他的声音震得缩了缩脖子，随即用同样的大声回复到：“当然啊！！我说过你很聪明的啊！！”
张涛也缩了缩脖子，但他笑得特别特别灿烂。
“张涛……”陈希看着张涛的眼睛，认真道，“我们去看海吧。”
“好！”张涛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朝陈希眨眨眼，眼里有碎光浮动。
“就交给你啦，我可不打算再操任何心。”
“嗐，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陈希掏出手机，把购票信息展示在张涛眼前。
“我早就准备好啦！三天后火车站，咱俩不见不散。”
08.
火车，步行，公交，步行，到海边时已经是下午，张涛坐在路旁看着天空。
“我们走吧。”陈希推着一辆双人自行车走向张涛，“你想在前面还是在后面？”
“后面吧，后面可以偷懒。”张涛笑了笑，很是坦荡地说，“我累啦。”
“成，”陈希跨步骑上了车的前座，回头朝张涛扬起眉毛，“那就交给我吧，上车！”
坐在陈希身后，海风吹在张涛的脸上，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张涛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天空慢慢被染上红霞，浪花带着波涛舔舐着沙滩，泛起细密洁白的泡沫。
“张涛——”陈希在前面喊他，“你找到意义了吗——”
“啊？”张涛大声回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陈希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始大叫，“啊啊啊啊啊——”
张涛在后面看着陈希被风扬起的头发，那是比云霞更为热烈的红。
张涛也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飞鱼从海面跃起，向着日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