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长安垂眸,:“不知小将军找长安所为何事?”
少年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疏离,看向沈季同的视线也充满了警惕。
他这副模样,莫名让沈季同想到了自己幼时养过的一只猫。
第一次见面时会凶巴巴地朝你哈气,可只要熟悉起来就会翻身朝你露出柔软的肚皮。
或许是那幅画面太过生动,沈季同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引得岁长安蹙眉满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岁长安穿着毛茸茸的鹤氅,整张小脸都埋进了那黑色的绒毛里,和沈季同第一次见面,一袭白衣的他有所不同。
岁长安进了凉亭,湖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阵凉风吹过,他不禁缩了缩身子。
沈季同正想替他倒杯热酒,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唤人替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岁长安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沈季同,千言万语化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多谢沈将军。”
红衣少年郎摇摇头,明明是寒冷的日子,他却穿的略显单薄,在屏蔽了下人后,沈季同才看着岁长安开口:“我可以帮你。”
就像是突然被人揭穿了伪善的面孔,岁长安的表情骤然冷了起来,虽然自己从一开始就打着让沈季同帮自己的想法,可无论怎么样总归是拿人手短。
果然,下一秒,沈季同就继续笑着道:“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岁长安表情渐冷,语气也不好起来。
沈季同就像是看不见他脸上的不情愿一般,继续笑意盈盈地说:“其实这个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他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沈季同看着岁长安越来越冷的表情,眼里的欣赏也越发的浓厚,他缓缓补充:“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派人把你送出京城,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小将军,要合作的话,信任是最基本的吧。"岁长安缓缓喝了口热茶,白色的水汽朦胧了他的眉眼,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沈季同不由愣了两秒。
但好歹是驰骋沙场这么久的小将军,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在下今年不过双十,以自立门户,家中无妻妾暖房,无不良嗜好,在京中最好的地段有一套四进四出的宅子,农田千亩。”他顿了顿,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岁长安,心里有些不解,“不知可否让公子满意?”
岁长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他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晕,他甩了甩袖子,声音比这十二月的天气还冷:“若是小将军说这些,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必要了。”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可脚还没踏出凉亭,就被沈季同死死抓住了手。
粗糙的手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抓住岁长安手的那一瞬间,竟让他不由吃痛一声。
武将下手向来没个轻重,听到岁长安吃痛的惊呼,沈季同眼里不禁多了一丝懊悔,手立马松开,面含歉意地说了声抱歉。
岁长安咬咬牙,看着沈季同的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怒火,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那不知沈小将军现在可否告诉我,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沈季同也严肃起来,虽是对这个小家伙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可总归还是正事要紧,再把他吓跑那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他正了神色,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要皇帝死。”他眉间全是狠历的神色,似是恨极了他口中那人。
无论岁长安之前有多么淡定,听到此话也是差点打了个踉跄,他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你疯了?我为何要赔上性命答应你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沈季同深深地望着他,半晌,他才吐出二字:“自由。”
此话一出,岁长安愣住了。
没错,若是皇上不死,那他必定就逃不出贺昭声的手心。
岁长安一时沉默下来,除了和沈季同联手,他真的别无选择吗?而且,沈季同为何会找到自己?对于他来说,自己什么也算不上,岁长安想不明白他来找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我知你心中所想,我不过是对你感到好奇罢了。”沈季同好心地解释道,“好奇你这么一个人,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逃出摄政王的手。”
他看着岁长安头上黑乎乎的一片,棱角分明的脸上第一次闪过疑惑,除了好奇这一点以外,沈季同也想知道,为什么他的能力不能对岁长安使用。
他的话让岁长安的心情骤然不美妙起来,少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语气渐冷:“那你就好奇吧。”
没错,他是不愿在贺昭声手里,可他也不可能傻到与沈季同联手,这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留下个决绝的背影。
“你会答应的。”
沈季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道,岁长安的脚步一顿,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回到屋内,岁长安脱下了厚厚的大氅,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距离贺昭声来最多不过几日时间,难道自己真的要答应沈季同吗?
他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不行,沈季同绝非良善,和他在一起的危险程度,完全不亚于贺昭声。
自己好不容易从狼口跑了出来,怎么可能又像以前一样傻傻地又落入虎口?搞不好沈季同这个人比贺昭声还要阴险,等他们真成功了,说不定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像是想到了那段时间的日子,岁长安不禁捂住了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而岁长安不知道的是,今日他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贺昭声。
而轿子中的贺昭声,在听见沈季同抓了岁长安的手后,眼睛猛然睁开,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