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节前夜,在天空中的满月划过双鱼星宫的时候,“圣山”圣马洛山脉的主峰上,一座沟通南北的通道短暂的显现,只有8个星时。作为世界上最高的山脉,险峻的高原隔断的来往的商人,只有冒险从大海和湍急的河流上,才能通过。而在这个时候,不论是谁都能穿过这个险关,到另一个国度去。
而北方联邦的森特家族,此前正在举办盛大的宴会。
森特家族,正在为家族的年轻人送别。
这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在光明天主教的教廷中承担着重任。这个教会作为欧罗巴影响力最大的教会,拥有自己的军队,而森特家族担任着军队中高位官员的70%,其他成员都在各国的政界有着重要地位,说这是大陆影响力最大的家族之一毫不为过。在寒冷的北方,森特家族有着像暴风雪一样的家族风格——行事果断,尚武,不择手段。家族中的每一个人——无论嫡系还是旁支,是男是女,都是天生的斗士。而这一切都和他们的一个传统有关。
每隔几十年,家族都会派出一批适合的年轻人外出历练。在经过考验之后,胜出的将会成为下一任家主。森特家族宣扬独立,鼓励竞争。而此刻坐在长桌前的少男少女们各怀心事。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而这将会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在宴会结束之后,走出家族的庄园大门,他们将在夜色中开始自己的故事。而所有的亲情和爱都会被抛诸脑后,笑颜相待的兄弟姐妹可能会在未来从背后捅你一刀然后抢走你的成果。森特家族宣扬团结,但是在竞争上,任何的卑劣都是允许的。抢夺和诡计也是个人实力的一部分。
诺兰在一众兄弟姐妹中很有信心。他是直系,从小都以准继承人的方式悉心培养,而他也对这个家族充满感恩。从小,诺兰·森特的梦想就是成为家主,让森特家的旗帜飘扬在欧罗巴上空。当他被允许接触一些家族事务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光鲜的外表下有着虫洞,因此,他在这次竞争中迫切地想要胜利。
夜晚降临了,他们必须在满月从地平线上浮起之前出发,这样就能赶上南下的通道。早已备好鞍鞯的骏马在门口焦急地用蹄子刨地,打着响鼻。一个又一个年轻人潇洒地在族中人点到他们名字时飞身上马,接过家主递过去的装有任务的卷轴,然后向着夜幕中疾驰而去。
诺兰也不例外,他第三个骑马跑出庄园,在微凉的夜风中向着圣马洛的方向飞奔。这处庄园距离圣马洛不过30里,他有充足的时间。他享受着夏日的晚风,直到四周渺无人烟,出现大片树林,他才想起来打开那封卷轴。他撕开密封的封皮,展开卷轴,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到两个清晰的大字:
“屠龙。”
屠龙?诺兰心中暗呼不妙。龙是庞大的魔法生物,长寿,所了解的魔法比人类都多,而且拥有自然的庇护,让他独自一人屠龙简直就像是让独足鸟爬圣马洛山朝圣。更何况,由于人类的敌视,龙族所在的地方往往险峻非常,难以寻找。他苦苦思索着如何找到并杀死龙,手中的缰绳松了,马在密林里兜兜转转,突然向下一坠,将诺兰掀到地上。
诺兰的脸磕在湿润的土地上,感到四肢酸痛,马在一旁哀哀嘶鸣。他爬起来一摸,原来是马的后腿被猎人所设的捕兽夹锁住。他站起来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触到了双鱼星宫的边线,不远处的雪山上,冲天的光束昭示着通道的开启。诺兰咬牙,如果等待,或许几天也不会有人从这里路过,而放弃马匹的话,或许还能够赶到山脚下。
他回头看了看那匹侧躺的骏马,狠了狠心,从腰间抽出佩剑,刺入了马的脖子,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泥土和碎石。他甩了甩血迹,向山脚下赶去。
月亮的光辉,温柔地洒在圣马洛山上。山脚下,挤挤攘攘的车队挪动着,在山顶上的门第罗萨眼里,就如同一堆堆黑色的蠕动的蚂蚁。脚下的积雪嘎吱作响,她独行在山脊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门第罗萨披上白色的斗篷,消失在雪线的尽头。
没有开放的地方,有不好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从别的地方往上走。
得赶紧清理掉才行。
还是太晚了,诺兰遗憾地想。在山脚下时光柱就消失了,他错过了一年两次南下的机会。据他所知北方的龙族大多年龄超过千岁,实力不容小觑,而下一次门径开启就要等到半年之后了,这期间说不定有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目标。他在雪山脚下颓废地坐下来。
远处传来铃铛碰撞的声音。一头比马更大的驼兽摇摇摆摆地走过来,高大的鞍鞯上坐着一个看着像吟游诗人的男人。
谁在那,诺兰听到对方扬声说。
“圣马洛的诺兰·森特。”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男人骑着巨大的驼兽走来了。惨白的月光下,诺兰看到,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和脸庞一样锐利的男人。背有一点驼,留着一头顺滑的棕发,右眼蒙着眼罩。穿着一身北方这里吟游诗人特有的掉袖衣服,驼兽身上的鲁特琴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吟游诗人,伊戈尔。”男人简短的介绍。
不像是诗人呢,诺兰暗自揣度。无论是周身的气息还是说话的方式,更像是士兵。不过也是猜测罢了,他想到。
“你想去南方?”伊戈尔从驼兽身上下来,牵着缰绳往山上走,“真遗憾,你来晚了。”诺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嘲讽。
在伊戈尔的鹿皮靴子踩上圣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时,一支尖锐的箭矢从不知何处飞来,正正插在离脚尖几厘米处。箭矢的羽毛在地面上抖动。
“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