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渺渺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撇开眼,余光瞄见斜对面贴在墙上的小碎镜里的自己。
不自然,尴尬,局促,以及肉眼可见的红温。
果然不能在背后蛐蛐别人,傅渺渺后悔地想钻地缝。
她赶紧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正襟危坐,欲盖弥彰。
“你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岑礼颔首,眼眸深处闪过零星的笑意。
见状,傅渺渺眼底的防备再次出现,就像随时要炸毛的刺猬似的。
沉寂片晌,岑礼垂眸,他头也没抬地“嗯”了声。
傅渺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刚弯起眼要展露笑颜,又瞥见荆嘉棋朝他们走了过来。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和前任见面,最忌讳的就是看着过得比他差了。
她想逃,但就这么点空间的咖啡馆容不得她躲。
“傅渺渺,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久远地像是在上个世纪听过,荆嘉棋就这么站定在她跟前,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咖啡豆的香气徘徊在傅渺渺的鼻尖,傅渺渺有点恍惚。
当初分手闹得多僵啊,都能上升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他荆嘉棋再见到她是怎么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的。
傅渺渺不理解,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指腹摩挲着杯壁,深呼吸了下,才仰起头,扯起嘴角,咬紧后槽牙,“好久不见。”
翻个白眼,傅渺渺由衷地希望荆嘉棋能够读懂她对他的不欢迎。
可惜,对方早就不再和她同频,又或是,出了校园,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脸皮变厚了。
荆嘉棋定定地看了她会儿,随即把目光转移到岑礼身上。
“你朋友?”他问。
这种没由来的熟稔让傅渺渺蹙紧眉头,她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两眼,想直接掀桌撕破这种前任见面后的表面的和平。
“关你屁事”酝酿在嗓子眼,傅渺渺正准备说话,对面的岑礼先她开了口。
“你好。”克制,有礼。
低沉的嗓音像醇厚的美酒洒落绸缎上。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突然出现在了现实里。
岑礼看了看她,用眼神提前和她说了抱歉。
然后,他向荆嘉棋自我介绍道:“我是渺渺的男朋友,岑礼。”
荆嘉棋瞬时敛了笑,“没听说她谈恋爱了。”
“嘿嘿嘿。”傅渺渺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摸摸鼻梁。
不管荆嘉棋是何目的,她是不想再和他有半点牵扯的,岑礼给她解围,她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我俩比较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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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俗套的剧情居然被你遇上了?”是夜,听完傅渺渺阐述完她白日里的相亲囧事后,俞知夏在电话那头啧啧称奇。
傅渺渺咬着棒冰,点头如蒜,“谁说不是呢。”
点开投影,傅渺渺盘腿坐在沙发上。
“以前看电视,看到这样的发展,我都会吐槽说它土。”
“但真发生这种事,真身临其境地感受过,是苏的,是能让你头皮发麻心跳漏跳一拍的。”
俞知夏静静地听着她说着,本来有来有往的对话暂时陷入了沉默。
傅渺渺弯唇。
她庆幸今天没开车。
结束见面后是岑礼送她回的家。
一路红灯。
“刚刚谢谢你。”车厢里的音乐很舒缓。
他们两人的视线在等第一个红灯的时候对视上了。
随后迅速分开。
岑礼坦然,“你不觉得冒昧就好。”
“不会。”傅渺渺很快把话接过来,“毕竟是我自己要求的。”
比起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更想继续往前走。
也不是她自恋,这些年,她也多多少少听过荆嘉棋在找她的消息。
不过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动听的话,听听就好。
真想找个人,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找不到。
从回忆中剥离,俞知夏直接戳破她花痴的原因。
“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对方的脸好看。”
傅渺渺如鲠在喉,事实胜于雄辩,她没办法反驳。
但据理力争下还是需要的,“那咋了,合情合理。”
“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在这个刷抖音刷到帅哥靓女都会停下来点赞的时代,人就应该直面自己的肤浅。
俞知夏挑眉,并兴致勃勃,“是是是,所以你俩会有后续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傅渺渺问倒了,她嘟囔着丢了句“谁知道呢”就挂断了电话。
可不是她落荒而逃,而是她听到了电话那头徐晏舟的声音。
她傅渺渺可是很有眼力见的人。
夜幕降临,突如其来的孤独放大了傅渺渺今晚的思绪。
枯木逢春,她得承认,今天岑礼说他是她男朋友的刹那,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人,果然不能太长时间不恋爱。
鬼使神差的,傅渺渺点开了朋友圈,思索了数秒,长按了右上方的相机图案。
是深感无聊后的自我反省,她敲字编辑了句—
‘我真肤浅’。
刚退出朋友圈切换到聊天页面,发现栏里就出现了红色数字“1”。
傅渺渺顿了顿,感慨了下当代年轻人常驻在手机里的现状,然后又点进去。
结果竟然是她妈妈,她家太皇太后的评论—
‘知子莫若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傅渺渺想了想,为了接下来一周的耳旁安静,还是得顺顺她妈妈的意。
于是她果断回复:啊对对对。
刚回复完没到半分钟。
就出现了岑礼的点赞。
这本来也没什么,直到傅渺渺忽然想起,岑礼的微信还是她妈妈推荐过来的。
他俩加过微信。
傅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