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离去,柳无忧似是苦苦支撑的一口气泄了出来一般,神色疲惫的撑住桌子。周围旅客也都如蒙大赦,也晓得不引火烧身的道理,又各自忙碌去了。店小二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训练有素地收拾了场地,驿站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恢复了热闹。
柳无忧被周围渐起的人声惊回了魂,有些茫然地环视周围——这些人竟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冷漠而又喧闹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臆想。
“我想与他重逢的场景想疯了么?还给自己编排一个这样浮夸的出场。”柳无忧自嘲一笑。
“蜉蝣也有蜉蝣的活法,这些事一看就不是头回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奇侠怪客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大人物们随意呵口气,都能将芸芸百姓们吹个四脚朝天,置身事外再适合不过了是不是?”
叶绥见柳无忧面露迷茫,更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果然是个此前被看护的很好的公子哥,于是很是贴心地出言劝慰,随即又十分有眼力见地将凳子放至少年身侧,感激道:“对了,还要多谢这位小公子拔刀相助,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
柳无忧闻声便猛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叶绥,听到叶绥问及他的姓名,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叶绥有些不明所以地微微歪了下头,心中纳闷:“这小公子还没回神呢?怎么一惊一乍的。忒不稳重,倒好像我合该认识他似的。”
柳无忧只觉得一口气哽在了心间,他想质问叶绥,怎么轻易就把自己忘得这样干净,这么多年来,就没有惦念过自己吗?
“既然将我丢弃地如此彻底,又为什么要给我一个飘渺的希望呢?”柳无忧这样想着,几乎生出几分怨怼的愤恨来。
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紧了牙关,艰难将那些不甘的话语咽下,复又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在下名叫柳无忧,公子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一时有些恍惚,失礼了。”
“好吧,这样也好”柳无忧苦中作乐地想,“陌生人的身份也更易完成任务吧。”
只是他的心好像执意要跟他的大脑唱反调似的,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放下,那团郁结的气也顽固地堵在心头,任凭他的理智怎么劝说都不愿挪动分毫。
“柳无忧...当真是个好名字。”叶绥笑道:“我一见小公子也觉格外亲切。在下名叶傀,字绥玉。”
“大骗子。”虽已猜到为免打草惊蛇,叶绥应当会编个假名字糊弄,但柳无忧心中仍是有些不满,面上却不显半分:“叶哥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随遇是取的随遇而安的意思吗?”
“是绥定的绥,大概意思是一块完整的玉吧。”叶绥仍是挂着得体的笑,“无忧此行是要去往何方呢?若是方便,不妨一道?”
“倒也没什么目的地,家里人管得紧,我偷溜出来的,只是想自己闯荡一番。能有人一道,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柳无忧也不甘示弱的诹了个身份套上,于是小骗子欣然接受了大骗子的邀约。
“家里人大多如此,关心则乱么。我见无忧你身手非凡,定能闯出个名头来。”叶绥十分感同身受似的拍了拍柳无忧的肩,“只是我此行要往西北一带去,多少有些偏远...”
“那倒没什么。”柳无忧接道:“既然已下定决心出来游历,便不会在意路途遥远。正巧我有位姐姐从前认识些故人在渭北,我也顺路去看望一二。”
叶绥了然地点点头:“你有这份心自燃是很好的,既如此,我们便先去渭北。”
于是二人敲定了行程,休整片刻,便一同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