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锦溪三年前抵达这座被风雪倾盖的城市。在夏夜湿润的晚上埋葬了过去的记忆，独自一人赴往异国边界。

    作为一名职业小提琴家，他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顾及自己的身体了，排练和教书是他平淡日子的全部。不时的头痛，胸闷咳嗽，直到最近一次半夜呕血，急诊去医院，并且被诊断出肺癌晚期。他的琴弦在反复旋紧放松过程中，终于崩断了。

    第二天醒来印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算不上刺鼻。他无声地躺在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无意识间窗外大雪纷飞。自从十月第一次下雪后，积雪不会融化除非四月的降临。像是极昼极夜一样，寒冷刻入骨髓，吸取光阴。医生来通知他可以回去联系专科医生，沟通进行后续的治疗。

    带上随身物品，魂不守舍地离开医院。外面是零下十几度，肖锦溪不得不打车回市中心的公寓，虽然这是不必要的额外开销，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乘公交车回去了。幸运的是周四的排练在晚上，他还有一个下午打点自己。

    肖锦溪约好推荐的专科医生，准备问问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还剩几许。父母那边他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二老身体不是很好，人又在国外，见不到孩子会一夜一夜地失眠。要找律师把遗嘱立好，然后乐团，是啊，乐团。他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在外面辗转十余年，南部的教育和生活费用透支未来，漂泊的船只没有灯塔迷茫远航。一封正式工作邀约是他的救命稻草，带着辛苦读来的博士学位和半身才华，收拾东西，离开了繁华宜居的海边。

    明明一切走上正轨，上天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呆坐了很久，天光渐暗时他拿琴，带上几枚硬币，坐公交去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