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裴云依旧闷闷不乐,直到身后被人猛地拍了一巴掌,巨大的手劲儿,差点让裴云一个趔趄跌倒,回头一看,竟然是阿生。
“你怎么在这儿?”
“老大,你去找二老大怎么不带我,难不成是不把我当兄弟!”阿生一脸不满。
“你快回去,要是被邱叔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打。”裴云不愿阿生陪自己去涉险。
“就是阿爹让我来的啊!阿爹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一路上少不了挨打,所以特意让我来保护你的。”
裴云听后,一脸尴尬,只想对邱叔说一声谢谢。
两人虽和大军出发没有相差几日,但山路艰险,裴云身子又不大好,自然是越来越落后。
阿生掐着指头算来算去,“老大,我觉得等咱们到了,说不定仗都打完了。。。。”
裴云顺手给了他一记脑瓜崩,“要不是你弄丢了钱袋子,我们能这么落魄吗?连个马车都租不起,走的我腿都快断了,还好距离临越也不远了,再赶一赶,争取两天内到吧。”
待两人赶到临越都城,发现,这仗真打完了?
而且大雍军队几乎没有伤亡,是以压倒性优势取得了胜利。
“不是重文抑武吗?大雍这么强吗?”裴云一脸疑惑。
“小伙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大雍再弱,也比我们临越强啊,现在新王登基,准备联手大雍,一起赶走奚国,这对我们老百姓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好日子要来喽!”面摊的大娘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
裴云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季渊在临越百姓心中,口碑这么好,这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他确实是仙君的历劫之人。
“老大,那咱们现在去找二老大吗?”
“找人?找谁?是家里有亲人在军营吗?昨日大雍的军队就已经往奚国边境去了。”大娘看着眼前两个长相俊秀的小公子,越看越是喜欢,真是好看啊,这气质,一看就是富贵之地生养出来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裴云笑着谢过大娘,付了面钱,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一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是你?”
“许久不见,裴公子咳疾可有好些?临越气候湿润,想来比大雍更适合裴公子一些。”来人正是季渊身边的侍卫,澹思衡。
既然澹思衡能知道自己前来,那季渊必然也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阿姝是否知道。
“新君想请裴公子入宫一叙,不知可否?”澹思衡虽语气和缓,却不容拒绝。
裴云想了想,觉得此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叮嘱阿生先回客栈,阿生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裴云制止住了,他自己则跟着澹思衡进了宫。
看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临越皇宫,隐隐似乎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腥味儿。
再见季渊,和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身上那种上位者的肃杀之气,让裴云心中一寒。
“裴公子近日很忙啊,都没时间写话本了,寡人可是等你的新话本很久了。”季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裴云一时间猜不透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陛下抬爱了,只不过近日思绪纷乱,所以写不出东西来,等写出新的本子,一定第一时间送来。”
“定是俗世嘈杂,扰了裴公子的灵思,那不如,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我这儿清净,也无人打扰,最适合你们这些文人创作了。”
季渊说罢,竟然直接离开了。
待裴云反应过来,大殿里只剩下自己和澹思衡了。
裴云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这什么情况?这是要软禁我?”
“陛下不过是想好好招待裴公子,还望裴公子领这个情。”澹思衡说出这话,脸上带着一丝抱歉之意。
裴云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软禁在临越皇宫之内,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想不出来,季渊把自己困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每日被好吃好喝伺候着,但裴云还是肉眼可见的,越发虚弱,本就咳疾难愈,现在又思虑沉重,他一方面担心孤身在外的阿生,另一方面也担心战场上的阿姝,就连千里之外的裴家,也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云被禁锢在一个铁笼之中,似乎与外界切断了一切的联系,他心中后悔至极,当初自己为何要主动跳入这罗网之中。。。。
自那日之后,自己再未见过季渊和澹思衡,不知道这是他二人故意为之,还是已将自己遗忘。。。
思虑过重,让裴云看起来,似乎已经时日无多。
终于,一个月后,季渊和澹思衡再一次出现了。
裴云躺在床上,听到两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季渊看到躺在床上的裴云,已经没有进的气儿,只剩出的气儿,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太医踹倒,屋内的琉璃屏风,连带着倒下,五彩的碎片落了一地。
见帝王发怒,一屋子除了澹思衡,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太医已经尽力了,裴公子本就身患疾病,忧思伤神,才成了这样。。。”说罢,澹思衡便示意屋内其他人离开。
“阿衡,我是不是做错了?”季渊待众人走后,看着床上奄奄一息之人,突然开口。
“帝王之位,向来只有无情之人,才坐得稳,一个多情的君主,只会是一个国家灾难的开始,您没有错。”
“可是,可是,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他的,她那么信任我,将我视为朋友。。。。”
“可是您也答应了大雍皇帝,助他让裴家消失,从一开始,您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躺在床上的裴云,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去,衣衫被冷汗浸湿,原来,他们见的第一面,就是蓄意之下的谋划。
天子想借临越之手,除掉裴家,那裴将军和裴夫人同意自己来临越,难道也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裴云不敢再想下去,只希望自己的脱身之策能成功,他现在只想立刻确定所有人的安危。
季渊和澹思衡看着床上的裴云,心中皆是一阵惋惜。
忽然,一阵奇香袭来,两人来不及反应,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裴云见状,立刻翻身而起,他一个箭步冲到季渊身旁,将纱帐扯成长条状,把季渊牢牢捆住,一把将还在昏迷的季渊挡在自己身前,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时间顾及还躺在地上的澹思衡,窗外的阳光落在琉璃碎片上,反射出的光,让身中迷香的澹思衡微微颤了颤睫毛。
靠着挟持人质,裴云骑上了一匹快马,他带着季渊一起离开了临越,边境之地,看到再也无人追来,裴云一脚将季渊踹下马去。
季渊早已醒来,知道自己中了计,只不过骂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一句。
裴云看着浑身狼狈的季渊,语气恶狠狠,“今日,我看在两国百姓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下次再敢算计我,就让你尝尝锥心蚀骨的毒药是什么味儿!”说罢,一扬马鞭,飞驰而去。
裴云劫持季渊后,特意去客栈看了一眼,阿生已经不在里面,现如今,自己只能去三国交界之处,找阿姝和裴家军。
季渊看着远去的身影,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确实厉害,不愧是她看中的人。看来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伪装而已,至于他们未来会如何,那就要看老天爷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