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时不时在我们班级门口大声喊我的名字，叫我出去，你会在完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到身边，你会在我趴在桌子看向窗外的时候突然出现，你好像一下子就在我的生活中无所不在，你好像阔别已久，你好像好久不见，即使我们初中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你依然填满了我的高中，不是突然闯入，像延续过去。

    我们那时候似乎每天都在一起，你像是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把所有的听到的看到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分享给我，或许，也许不用你说，你趴在桌子上口水流到数学书上的样子，你考试没考好拿着成绩单叹气的样子，你拿着奶茶杯努力把杯底的珍珠吸出来的样子，你变化口音读文言文的时候，你看《创可贴》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你开始戴眼镜时不时眨眼睛的样子，我之前没见过的样子，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那时候正值偶像剧风靡，所有的人好像一下都开启了恋爱的功能键，一半在寻找对象，一半在享受恋爱，在那个时候，你可以没有恋爱，可以没有人写情书给你表白，但是你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所有人都逃不过青春期荷尔蒙的催化，毕竟连阿姬这样可谓父母心中最为循规蹈矩的家伙都整天拉着我去五楼的7班，让我找朋友约他喜欢女生出来聊天，所以，这句话，我是信的。

    越来越多的人笑着打趣我们好的像就已经是男女朋友一样，那时候毕竟恋爱的纯洁程度要比现在强的太多，每天课间的短短时间都在一起，整天在一起打闹，放学在教室门口的等待，偶尔背着老师的牵手，偶尔安慰的拥抱，最为超模的情侣行为就是亲一下脸庞，我们两个当时除了后面三项，好像基本都占全了。那时候的喜欢克制且隐忍放在十年后的今年都是看起来像是童话故事一般，但是当时确实这样。

    我们都不在意，面对我们班每次的起哄声，你下次依旧是在门口大声的喊着我名字让我快点滚出去，我也是在你们班级门口等你考试结束。不过你这丫头有时候会有一点奇怪，会在别人小情侣挽着手走在前面的时候，偷偷拉着我的衣角，会在楼梯角碰到别的情侣搂搂抱抱的时候，拉着我走的慢慢悠悠的，不停地回头看。你开始有多愁善感的情绪，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你开始时不时开始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未来到底是指多久，比如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比如十年以后，二十八九结不结婚。你问我，我说没人会考虑那些，我们只需要考虑高考之后回去哪里或者，能去哪里？

    一起看《只有你》的时候，看到苏志燮为了韩孝周去打黑拳的时候，你问我。

    “老张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呀，林依晨。”

    你侧过头，用手扶着我的脸认真道。

    “我是问你，我们这一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吧，如果喜欢就是打拳的话，那我还不行，我喜欢不了。”

    “你难道对谁没有喜欢的感觉吗？”

    “没得，韩孝周真的好好看呀。”

    你开始动手，拉过胳膊就一顿锤。

    “别，你小声点，别一会把保安招来，别忘了，晚自习早放学了，我们两个这投影仪放电影属于公器私用。逮着了，明天大喇叭又得挂我的名字了。”

    “那跟我有啥关系？”

    “你能飞出去呀？我跟你说，咱一会看完还走不了门，还得继续翻窗户出去，教室门不是那个挂着的锁，我不会开，我只能开楼下那种挂着的大铜锁。虽然它大，但是笨，一根铁丝就搞定。”

    “你这技术哪学的？你们初中那会鼓捣的？”

    “那不然你以为呢，那会迟交的作业都是自己开门偷偷放进去的。”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

    在那之后，你再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我来找你，你来找我，别人说什么，都不在乎。我曾经以为大概就这样混着就到毕业，然后毕业以后再说其他。

    直到那天，他来找我。

    “张凡，我问你个问题，你跟林小诺，就14班的那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呀，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我当时回答的很快，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后两年会因为这句话，付出怎样的代价。

    ······

    他是那么直接，那么多人的面问到我，他是那么坚定，听说他在你的空间留言已经接近百条，他是那么勇敢，他当着全班人的面送你生日礼物，一个超级大胸口纹着爱心的熊，听说很多天他都等在你的班级门口要送你回家，听说他折一大桶的千纸鹤送给你，听说他给你的朋友买吃的买喝的，嘱咐她们多照顾你，听说他主动要给你补课，给你送笔记送资料。他把当时为数不多的追人的把戏都通通试过了，身边的朋友说，他很认真。

    在那段时间，我开始刻意地躲避你，你下课来我们班门口找我的时候，我会说有事不出去，你托阿姬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会说我没时间，在楼梯口相遇的时候，我会刻意躲避你的眼神然后快步走开。恋爱的时候是需要给你腾出时间，而且我不想让他误会，我之前说的是假的。

    渐渐的，你找我的频率越来越少，有关于你的消息，也只能从阿姬和他的朋友那边听说，这样挺好。

    阿姬问过我，我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咋还搞的老死不相往来。我说没有，挺好的，你谈恋爱，整天跟我混在一起啥意思。

    “但是你现在一天天的，也不咋高兴呀。”

    “有啥高兴的，老郝这几天逮了我好几次了，我这几天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呢。”

    我想，我以为我是高兴的。我本来以为看到你谈恋爱应该是没啥波澜的，毕竟好像跟你在一起，和当时初中和那些关系好的女生没有特别大的区别，所以，你谈恋爱无非就是少了个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人，换一个很简单。但是不一样，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那段时间，我和朋友打赌，一个星期让我们班基本不和人说话的一个女生跟我说话，是那种真的不和班里任何人不说话的那种超难度。我成功了，换了座位到她旁边，下课都缠着她，给她讲题，给她讲从老白那里听来的东北江湖故事，给她说过那些散文大家的私人感情，最后一天，她在班里追着打了我一顿，第二天开始跟我说话，给我分她带来的苹果，给我说她毕业以后要去国外的大学，说她家就在你家的旁边，说她知道你。

    阿姬开玩笑说我喜欢她，说他没有见过我对谁有这么用心过，或者说是死缠烂打，当着她的面说的。

    她说，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她后来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说，她说她知道我喜欢谁，她说，我喜欢你。

    她说我每次跟她聊天的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带着你的名字，她说，每次说到开心的快乐的事情都有你的名字，她说，我提起你的名字是不一样的，跟其他人，包括她。她说我是这个学校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死缠烂打到她想打人的男孩，也是这样都不怎么讨厌的男孩，她说，这是契约，第一个跟她说话的她会满足他一个要求，这很中二，但是女人不讲道理。她说，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别多想了，她说，我就是喜欢你，要多想想，她会帮我。

    我会在看到他在放学教室门口等你的时候，会不爽，不是在她提醒之后，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会。我会在他送你礼物的时候，会不开心，不是在她提醒之后，在你不再来找我的时候。我会在路过你们班级，他找你你们班级起哄的时候，会想打他一顿，不是在提醒之后，是在学校相遇你也开始不约而同地绕道而行的时候。

    我们现在不怎么见面，脑海却开始疯狂涌现在一起的画面，一起在台阶上晒太阳，带你爬教学楼天台看星星，带你逃课去正月十五的灯会，带你挤人堆转火塔塔，去老白的店里做饭，新年的祝福短信，生日相差不到三天的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半年的时间可真长，半年记忆的重量可真不轻。

    她说她完了会去找她，和她一起回家，她说，虽然她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要和另一个女孩子成为朋友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你一定已经认识她了。我下意识说道，在人家恋爱期间，这是不道德的。她说，女人不讲道理，女孩权利更胜一筹。她说，我可以慢慢想，但是她不会等，她说，她相信她的眼睛，同时她了解我讲述的故事另一个女孩的心思。你看，她确实很酷，跟你后面跟我说她的形容词是一样的。

    喜欢是这样的，是嫉妒？是患得患失？这在当时好像超出了我看过的所有故事桥段的范畴，我想那时候的我已经是喜欢了，喜欢不就是拥有了过去，还在追求现在和未来，那怎么能说当时的我不是喜欢你呢？

    可是，当时的你，林小诺同学，已经有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