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凛,野狼叼着一个八岁的娃娃磨搓着前进,像是前方凌厉让其难以飞奔,那仙人只一挥剑,刹那间野狼头骨被斩下,仙人面如冠玉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眉宇间杀气四伏,那娃娃还有气息,简单救治后娃娃苏醒,混着泥土的小脸上闪着亮晶晶的眸子,她给仙人磕了三个头要拜他为师,仙人将她交于一村户并给了些银子,临走留下一句话——七年后我会来收你为徒。仙人逐渐远去,那女娃娃大喊“师傅,我叫秦暮离——”声音在一众山间回荡,那仙人已不知踪影。
晨雾弥漫,太阳东升,金光乍现,晨雾顿时消散,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转眼山上的桃树已经开了七次花了,秦暮离背着一大捆柴火往家赶,多年前狼牙咬的印记钉在她的手掌和手腕处,她熟练的喂猪、烧火、做饭……她的眼睛依然如五年前一般澄澈,唯独多了几分坚韧。她轻声叫醒炕上的小孩,送他去镇上的学堂,返回后收拾桌上的一副碗筷,那是爹爹的,这个时辰爹爹已经去上工了。她又背着担子挑水挑粪去田里,她人有些瘦小,但桶里盛的满满当当,在诸多活计的堆积下的这副小身板却异常坚固,她依然神采奕奕,一心等着两年后师傅的到来。
竹影斑驳,群鸟飞鸣,西荒的景色倒也是沁人心脾,顾怀正在庐内救治一只白虎,它中了猎人的埋伏,原本张牙舞爪对人多加提防的白虎此刻却异常温顺,白皙的手正在细细包扎,但依然可以看出修长的手上有常年握剑的老茧。微风吹动堂前的白纱,竹帘摇曳,桌案上展开的竹卷纹丝不动。
少顷,包扎完的白虎蹭了蹭顾怀的衣襟,顾怀脸上浮现和蔼的笑容,白虎回归山林。
“你这几年倒是闲得自在。”门外一身披鹤氅的男子步入庐中,“西荒的魔灵也铲除的差不多了,你何时回来?”男子一双丹凤眼携着剑眉,握着竹箫问道。
顾怀低眉收拾着小几上的药瓶缓缓道“我这还有很多事尚未处理完,蜀山有菩提和你,我倒也放心。”
男子嘴唇微抿,撇了顾怀一眼:“魔灵界那边选定了新主,现在天下太平,又有什么要处理呢?”
顾怀已然拾掇完药瓶,背手踱步窗前,沉着的夕阳落到他的衣袂:“这只是表象,魔灵界战乱方平,新主登基,短时间内不足以恢复元气,纵使我等将前任魔灵王镇压也难以改变魔魇天性,只怕还有下一个欲要攻破天界的魔灵王。”
凌墨将竹笛在指尖打了几个转儿,眼内掩着几层雾,像在思索着什么。
集市上,“姐姐,我想吃这个。”小男孩儿童真的眼睛盯着小贩手中的糖葫芦,白瘦的秦暮离的小手被小男孩儿拽了拽,她隐秘的咽了咽口水,轻声告诉男孩儿“小步,等姐再多卖点柴存够了钱就给你买好吗,这次咱先不要。”男孩儿乖巧的点点头。家里的钱都是由秦暮离的养父——王九管着,除了王小步上学堂钱和王九的赌钱酒钱再也没有其他支出,王九喜欢喝酒仿佛可以一醉短暂告别这难过的生活,至于赌钱也没有瘾,只是生活所迫时常可以赢两个子儿来贴补家用,他日常在镇上做苦力,却挣得少之又少,到了春种秋收的时候才会去拾掇下主家的田里,平常不怎管,因为秦暮离会代他去,地主家养的奴隶和佃户王家共同打理那块不大的田地,每年能打下不少粮食,但交完租子后的粮食却不足吃一年,所以秦暮离喂着地主家的猪,有时也会去地主家做做短工,只为这个家多攒点钱好生计。
王九不识字,深受其苦,于是一定要儿子念书,但在秦暮离来之前王家的生活倒也算宽裕,在秦暮离来后几个月里,所在王朝皇权颠覆,外患入内,内乱四起,富户急于敛财,达者更达,穷者愈穷,致使百姓生计艰难,而王九一家亦深受其害,纵使过了两年稍有好转,但依然艰难。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是一个皮肤黝黑不胖不瘦的光膀大汉,他的右肩上搭着破旧恹恹的短衫,左肩上仍然可以瞧见风干的汗渍下的红红的压痕,正在烧火做饭的秦暮离忙把一块干净的手巾递给男人——‘‘爹爹,一会子吃饭了,您擦擦。’’
男人接过手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就去里间的炕上倒头大睡,原本即使破旧但洁净的炕上,现在被单褶皱四起,王九身上的汗渍泥垢占领被单,不一会儿便呼声如雷。秦暮离将王九的饭菜单独分出到一个大碗里放到锅内热着,等着爹爹睡醒后吃,而她匆匆扒了一小碗饭后就去编竹筐,等弟弟吃完饭又开始收拾残局。
月色皎洁,山内的镜湖上粼粼波光,这洒下的月光像是把这一隅偏僻洗净,流光渲染了她清澈的眸子,不施脂粉的小脸分外娇艳欲滴。秦暮离坐在湖边的树上,想着以后的事——师父很快就来接我了,师傅会教我些什么呢?我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只是没头没脑的想了会子,又变得忧伤起来——我走了弟弟怎么办呢?家里的负担……
次日,一切照旧,王九去上工路经的天桥上有个道士模样的人儿摆摊——‘‘免酬测算一日,知天意,算人事,祸福吉恶,改易风水,富缘财运’’王九顿住了原本匆匆的脚步,经直走向那江湖术士的摊位,经一通测算,干了多年苦力的王九以为自己财运即将发达。
金牌赌坊,嘈杂非凡。
‘‘呦,王九!来玩两把?’’一个提着烟壶的大金牙挑眉看向王九,王九抖抖身后的包袱嘚瑟,顺手取出一个黄金镶玉的发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走到最大的桌旁要赌这些金银首饰,‘‘上哪发财去了啊,老九’’赌场老板搭讪道,这老板一向讨厌王九这类穷苦人,今天倒也是转性儿了。赌场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王九身上——‘‘开啦!’’摇骰子的小伙喊到,“大大!大!” “小小!小!”桌前的人们像是烧开了的水沸腾不止,紧接着是欢呼声和叫惨声,王九这时的天已经塌了,他的钱输了个精光,还欠账五十两,王九总以为自己吉星高照,所以赌的大了一点,万万没想到几场下来迎接自己的是空洞的“还钱”二字。
万般无奈之下,将秦暮离卖到一家富户做小妾,秦暮离并不知晓,她刚忙完家里的活计,正舀了一碗井水喝,门外就来人了,她身手迅捷,没有练过功夫,但像兔子一样灵敏,这样一个人儿要逃脱也不算难事,她身形灵巧,躲过一众攻势,本可以直奔后山逃脱,却在几米的菜田那打了个圈儿——不能踩那菜,家里还指望这吃饭呢。偏巧这时众人围了上来,形成包围,秦暮离就给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