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秦暮离这儿正忙着跨火盆、跨马鞍、敬茶……“一拜天地”眼见张府红绸高挂,喜宴满院,喜堂上的婆子高喊着——“二拜高堂”在堂上一片喜庆,两侧及堂外堆着观礼的人络绎不绝,红盖头下那张明媚绝艳的小脸微微凝眉——我由婆子搀着是从府内西北方向走回廊来到前堂拜天地,而我应是从西偏门进府,据昨晚那婆子所说洞房是在东院的琼恩堂,而东偏门正在过了琼恩堂南侧的大厨房,再穿垂花门……

    “夫妻对拜”

    一声高喝把秦暮离的思绪拉回来,鞠躬拜礼井井有条,唯觉有一种两道寒光直射,有几丝不安惶惶然,随着阵阵喝彩,在一片嘈杂声中秦暮离牵着红绸与新郎官步入洞房,

    照理,在和我喝完合卺酒后,张家这新郎官去前厅敬酒,秦暮离坐在床上想着什么,天已渐黑,房内仅有一个丫鬟留守,大多数人都在前厅忙着,秦暮离假寐,缓缓开口道“这位姐姐,我有些不适,唯恐难以支撑,劳烦你熬些参汤过来。”

    丫鬟有些踟蹰不前“但王妈妈说要我贴身服侍您”,

    秦暮离声音略带训斥道:“你可要清楚,过了今晚,我可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你确定要听那个王妈妈的话吗?”她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凌厉与薄怒,与这张十五岁的小脸不怎相衬,丫鬟并不想日后同这位小主子过不去,只能去熬参汤。

    秦暮离之前在富贵人家做过零工,干过七七八八的零活,知道这参汤最少半个时辰,至多一个时辰,这么充裕的时间足够她逃到东偏门,虽然贴身的丫鬟支开了,但琼恩堂前还有丫鬟守着,她开了琼恩堂的后窗,沿着墙根出了东院,由于身材娇小且又褪去了显眼的红衣,天色昏暗,并不引人注目,顺着回廊的花丛走,倏然钻进一间低矮的厢房,秦暮离清楚这是给下人住的,她在打零工时就住过这样的房子,她蹑手蹑脚的进去套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而后光明正大的低头走在回廊上,嘈杂声渐起——后厨到了。

    后厨的小厮端着菜肴进出不断,秦暮离也像模像样的端着盘四喜丸子往东偏门去……

    “两位大哥,老爷吩咐小的,这大喜的日子叫各院门的大哥可以去偏院吃酒了,过后老爷会安排人顶上值夜。”秦暮离讪讪道,东偏门虽有两个大红灯笼挂着,但光亮微乎其微,两个人高马大的仆役守在门前……

    夕阳早已西沉,顾怀已然到了江夏。

    秦暮离垂着手往前院的方向而去,在东偏门那差点就漏了馅,不过一个张府的偏门,怎么还有暗号呢,幸亏我反应快,拿这张府老爷醉酒给搪塞过去了,还赔了盘四喜丸子,秦暮离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暗骂。

    前院果真是灯火通明,秦暮离一脸淡定的垂首走过一桌桌佳肴美味,脑子不知为何有些迷糊,这种感觉在这一路走来愈发明显,眼见即将走向正门边的角门,马上就能出去了,偏偏在这时被一苍老的声音叫住——“你……”

    “老爷,你吃醉了”张夫人在一旁走来搀着那老头,秦暮离秀眉微蹙,这老头是张府的老爷!不能回头,这张夫人见过我的模样,万一被认出……但如果不理会就会露出马脚,秦暮离心下一阵急促,“你做甚去?过来扶老爷回房!”张夫人低声呵斥,无奈,垂首俯身往回走,认不出我认不出我认不出我……秦暮离心中循环着这句话。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少爷他……他,东院……东院……”

    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赶来,面上发白,好似见过十分恐怖的事,秦暮离微微昂首,心中大叫不好,这是叫去熬参汤的那丫鬟。

    张夫人微怒“说明白些!像什么样子!”

    那丫鬟噗嗤一声跪到了地上,双腿颤颤发抖,支支吾吾道“新娘子要奴婢去熬参汤,奴婢回来后……东院门前的的丫鬟姐姐都……都……死了,屋子里,少爷……倒在血泊里,新……新娘子不见了。”我心头一震,嘴唇略略发抖,但仍勉强维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眼前的事物却越来越不清晰,秦暮离疯狂控制着大脑的清醒。

    张老爷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张夫人华丽的裙摆,张夫人,声音发颤,“我儿……我儿……”

    “谁!是谁害了我儿!”张夫人如同深渊的恶魔咆哮着,身子颤抖着,牙缝间的狠厉咯咯作响。

    那丫鬟昂首看到秦暮离,如碰到鬼一般尖叫。秦暮离思绪越发迷糊,脑袋昏昏的,只觉胸口发烫,咬破嘴唇强行维持着清醒,转瞬间秦暮离已被一众家丁治住,不能动弹分毫,抬眼见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男子,张夫人抱着尸体痛哭,眼神寒冷的像是要把人五马分尸,迎上来的是张夫人狠辣的巴掌,“你这煞星,灾星!”她疯狂的扇秦暮离原本娇艳清嫩的脸,踹着她不过十五岁羸弱的身体。

    秦暮离的脸颊被打的渗出血,嘴角的鲜血如同梅花绽放,意识昏沉,身体各处传来钻心的痛感,萦绕不止,她的手臂已经被勒出乌青。

    顾怀赶到当年他亲手把那八岁女娃托付的男人家里,王九打着寒颤嘴里支支吾吾“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才……”

    沉稳的面容,墨色的眸子不觉又暗了几分,眉宇间的沧桑暗含怒气,王九在一旁怯怯的看着顾怀,霎时天空雷声不止,雷电在浓重的乌云内翻涌起伏,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顾怀抬头远望浓黑的天,顿时消失在王九面前,风一般快的疾驰而去。留下的只有碎的一片一片的桌子,王九呆呆的愣在原地。

    张家的宴席早已乱作一团,来吃喜酒的员外老爷们碰到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已是人去院空。

    高飞夜行的大雁在一片火把滋滋灼烧的上空掠过,秦暮离被绑到了湖边,繁星漫天,月色盈盈,如此天光之下,却隐约嗅到了动物的腐臭味,张夫人在一众家丁火把的哄衬下,眼神也不见半分暖色,见之便让人心生寒意,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无声嵌入绝望后的阴毒与狠辣,凉风掠过秦暮离略显凌乱的发梢,身上发烫,视线早已模糊不清,被五花大麻绑着,浑身使不出力气,莫不是被人下药了?那合卺酒?秦暮离只觉得昏昏欲坠,只因身上的伤痕痛得钻心勉强维持着清醒,什么药劲这么大,她头痛欲裂,现下没有任何逃生能力。

    “沉塘——”

    锣鼓哐哐响了三下,一声大喝!紧接着众人将那白皙瘦小的身躯丢进了一个木制大套子里,转眼间合力将其推进水里。霎时那木套子猛地竖直飞起,而后炸开,纤弱娇小的秦暮离悠乎落于墨衣男子怀中,目睹小小的她此刻湿漉漉又带着血斑斑伤的样子,如一把锋利的刀扎在他的心上,他此刻已经后悔,这些年不应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当初应该把她带走……一幕一幕狠狠揪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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