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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无法复活

    房车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卸妆水的淡淡气味。

    叶遥静静凝视着坐在对面的井宴。看着他沉浸在巨大信息冲击后的沉默里,那副皮囊连疲惫都显得好看,但底下的灵魂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海啸。

    哪怕他的“参演戏份”很少,但那段壮烈、牺牲、执念与毁灭的史诗,她都让他“看”到了。

    “按我的推测,”叶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正是因为你和徐出羽都明确了自己追寻的‘爱’,把自己存在的锚点钉得死死的……你们俩钉的桩子,还都拴在同一个人身上。”她的目光落在井宴紧握的拳头上,声音轻了些许,“这合一的趋势……看来,会发生得很快。”

    这轻飘飘的“很快”,仿佛冰冷的判词,宣告着井宴作为独立个体的终结。

    井宴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将那巨大的窒息感咽下去。他最终只是抬起眼,声音有些沙哑:“喝一杯吧。”

    他需要一点东西,来稳住这被命运巨轮碾过的心神。

    “想去哪里?为师请客。”叶遥顺着他的话问。

    井宴没有立刻回答。他刚好想到周苡辰,然后自然地回忆起,前不久那段发生在书店的对话——周苡辰说他身上的“灵魂碎片”。

    “你之前说,她给出去一块碎片,冥冥之中,现在她的初恋……辰哥身上。”他看着叶遥,每个字都像在确认一个离奇的事实。

    “嗯。”叶遥点头,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和徐出羽……”井宴舌尖抵了下上颚,念出这个名字时,带着一种微妙的、连自己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本是同一个灵魂,被元烨先生撞成两半之后,依然能够各自存在,甚至发展出各自不同的轨迹。而姓徐的……更是被秩序之剑重伤,灵魂碎裂成千万片,可仍然能够重新拼凑。”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问了那个刚才开始就如鲠在喉、让他觉得处处透着诡异的核心问题:“那为什么,元烨先生就不能被复活呢?!”

    叶遥看着他,没有惊讶,甚至带着欣赏。她眉头舒展,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真不愧是为师的徒弟,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她笑开了,笑容却不再温暖,刻意将语速放慢。

    “因为。”

    叶遥刻意的留白,迫使那个致命的答案悬停在空气中,然后,轻轻吐出,如同宣判一个无法更改的宿命:

    “元烨没有灵魂碎片。”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晰,一字一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偏偏,就是他没有。”

    已是夜深。井宴的车灯切开沉暗的老街,最终停在被法国梧桐掩映的书店。

    “到了。”驾驶座上的声音带着被抽空力气的倦怠。

    井宴解着自己的安全带,“辰哥估计快准备打烊了。”

    就在叶遥一只脚踏出车外的瞬间,井宴目光扫过那面巨大的玻璃墙。暖黄色的灯光从一层薄薄的、没有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隙里泄出来,他的动作骤然凝固。

    “回来!”猛地抓过叶遥的小臂。

    叶遥一瞬都震惊了,本来她几乎快要忽略她这软糯糯的徒弟也是个实打实的雄性,抓人不带手软的。

    井宴神色复杂地盯着窗帘缝隙——

    实木书架前,立着两个人影。

    理所当然会出现那里的,作为老板的周苡辰。可另一个是……他的姐姐,井慈。

    书店内,灯光如同融化的蜜糖,慵懒流淌在深棕色的书架和堆叠的书籍上。旧书特有的油墨香此刻被一种更原始、更危险的气息覆盖——那是无声燃烧的、几乎要灼穿空气的荷尔蒙。

    井慈背对着玻璃墙,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几乎将自己完全嵌入了周苡辰与冰冷书架形成的狭窄空间。她微微踮着脚,一只手慵懒地搭在男人撑上书架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又似有若无地描摹着他紧绷衬衫下贲张的肌肉线条。另一手,则带着不容置疑的目的,大胆抚上了男人线条清晰的下颌。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挑衅,顺着下颌线缓缓向上,最终停在他的唇角。指腹轻轻摩挲那两片看起来总是冷静自持、此刻却微微抿紧的薄唇。

    红唇开合,无声的言语裹挟着灼热甜香的气息,羽毛般拂过周苡辰紧绷的下巴:“……这么安静?……怕我?”那声音又轻又媚,像小钩子,直往人心尖上挠。

    周苡辰垂着眼睑,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唇上肆意点火,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清冷模样,仿佛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玉雕。只有那用力的手指泄露了他并非无动于衷。

    “姐姐,适可而止。”

    井慈轻轻地笑了起来,肩膀轻颤。非但没有退却,那按在他唇上的指尖反而变本加厉,带着点恶作剧般的、近乎狎昵的揉捻。她腰肢一软,几乎将自己柔软的曲线完全压向他坚硬的身躯。微微侧过头,柔软湿润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紧绷的脖颈,像蜻蜓点水,却带着燎原的火种。

    “你是在怕?”她吐气如兰,赤裸裸的挑衅下裹着水波潋滟的媚,“还是……在忍?”

    周苡辰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他撑在书架上的手猛地收回,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精准捉住了井慈那只作乱的手。男人的力道并非粗暴,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和宣告——既然是游戏,就该由他定下规则才对。

    几乎在扣住她手腕的同时,周苡辰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摘下了鼻梁上那副半框眼镜。镜架无声跌落在地毯,发出沉闷的轻响,如同某种禁制被打破。

    没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彻底暴露在昏黄灯光下。他猛地低下头,高挺的鼻尖几乎撞上她的,滚烫的呼吸瞬间交融,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压迫。

    井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手腕上那不容挣脱的力道,以及眼前这双眼睛里燃烧的烈焰。

    女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几乎要灼伤她的目光,微微抬起了下巴:“来啊。”

    他攥着她手腕的指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之大,骨骼被挤压的细微痛楚,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酥麻感,沿着她的手臂窜上脊椎。

    男人的视线,从她挑衅的眼眸,缓慢地滑向她饱满微启的红唇。那目光仿佛在描摹、在品尝、在掠夺。井慈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血液在耳膜里轰鸣,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喉结艰涩的滚动,他胸膛剧烈起伏的震动,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与炽热体温交织成的味道。

    你瞧这夜晚,多么让人眩晕啊。

    就在她闭上眼,以为——

    周苡辰的身体,却极其突兀地后撤开了。

    井慈只觉腕上一空,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只见周苡辰已经利落弯下腰,手指从地毯上一捞,那副跌落的眼镜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看也没看她,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优雅,重新将那副眼镜架回了鼻梁之上。

    “井慈,”男人连名带姓地叫她,“游戏,结束了。”

    说完,他绕过她,大步流星地朝着书店深处走去。

    井宴脑子里快炸了。

    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每一件都在疯狂挑战他的承受极限。

    他刚刚,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周苡辰那只眼高于顶、清冷自持的千年狐狸精,居然被撩拨得差点失控?

    而对方是那个从小欺压自己、他无数次腹诽这辈子能不能顺利嫁出去的亲姐姐?!

    他敬重如兄的朋友、和他血脉相连的亲姐,居然在玩这种随时擦枪走火的危险游戏?!

    荒诞,离谱,认知崩塌——简直比他自己被强吻了还要惊悚难受!

    “啧啧,”叶遥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向那对已经分开、但气氛依旧灼热的男女,充满看戏的愉悦,“我这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玩得挺野啊。”

    她转向身边气压低得能冻死人的井宴,“那个女生,你认识?”

    她只能看到一个长卷发的背影,自然无法辨认那与身边人相似的五官轮廓。

    “闭、嘴。”井宴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紧绷。

    下一秒,本来解开的安全带又被他“咔哒”一声快速扣了回去。左手同时拍向启动键!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短促摩擦声,车子重新冲上街道。

    井宴的的侧脸在飞速掠过的灯光里忽明忽暗,叶遥识趣地不再说话。

    她这徒弟,此刻正处在强装镇定的崩溃边缘。

    车子在沉默中疾驰,穿过喧嚣的城市心脏,驶向相对僻静的江滨大道。城市的灯火逐渐被抛却在身后,视野变得开阔。

    最终,井宴熄了火,潮湿的江风灌入车厢,叶遥也跟着下车。

    深夜的江,呈现出一种沉静而巨大的墨色。风很大,吹乱了井宴额前的碎发,他背对着叶遥,沉默得像一块礁石,只有那过于挺直的脊背,泄露着内心汹涌未平的惊涛骇浪。

    呼啸的风,将这片空间隔绝成一方孤寂舞台,只等主角开口。

    井宴的卫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追问:

    “元烨先生……”他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消失之前,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叶遥知道,他问的,正是曾经龙吟听不见的遗言。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井宴身侧的位置,与他一同望向黑暗的江心。那里破碎的灯火如同挣扎的灵魂光点。

    仿佛透过眼前的江水,看到了亿万光年外那场无声的诀别。

    “她听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叶遥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穿透风的呜咽,“大祭司后来扫描了她的记忆,从最深最痛的碎片里,还原了那些话。”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井宴的侧脸。此刻,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怜悯,有追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元烨说……”叶遥将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融在风里。

    “‘我爱你。’”

    风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一瞬。

    “‘我想给你一个人也能前进下去的爱。’”

    井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

    “‘可是,现在……我必须得走了。’”

    她的语气透过江风传来,带着一种温柔的残酷。

    “‘我相信……你能走到那个最好的结局。’”

    话音落下,周遭陷入一片更深的沉寂,唯有远处江轮低沉的汽笛声,悠长而孤寂地划过夜空。

    井宴猛地转过身!

    瞳孔在夜色中急剧收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震惊到极点的僵凝。他感受到一种被命运精准击中的、灵魂深处的颤栗,像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怎么会?!

    那些话,每一个字的分量,每一处停顿的韵律,都与他灵魂深处反复咀嚼、在第一次得知自己“时日无多”的那个夜晚,便下定决心在心底演练过千万遍的心声——分毫不差。

    “我爱你,我想给你一个人也能前进下去的爱。可是现在,我必须得走了,我相信你能走到那个最好的结局……”

    这是他为自己写下的终章,是他想留给龙吟的最后温柔与支撑。

    他在乎的,不是自己要离开了,还没有得到龙吟的爱。

    而是自己要离开了,不能再爱她了,但他希望,她能勇敢地走下去。

    一个早已湮灭在星辰中的灵魂,为何在时空的彼岸,与他的心意如此一致?

    他猛然想起元烨的那句承诺:“我们永远都会在爱里相遇。”

    这句话浮现于井宴脑海的一瞬间,多了很多很多解释。

    “叶遥……”井宴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我跟元烨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他艰难地组织更确凿的证据,“不仅是因为这句话,还有他的银发。和我在宇宙里,作为‘龙’存在时,我的鳞片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叶遥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当井宴说出那些关键时,她眼底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但她控制得极好,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轻轻“呵”了一声,挑起一边眉毛,语调带着惯有的调侃:“联系?”

    “傻徒弟,你是不是最近剧本看多了。为师早就提醒过你,别上赶着搞替身文学。”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向前走了两步,背靠着护栏,正面迎上井宴探究的目光,“在你作为‘小白龙’的岁月里,跟元烨只有过唯一的一次交集。”

    她伸手比了个“一”。

    “就是他第一次踏入龙谷的时候,你远远地,隔着山谷的云雾,瞥见了那位银发先生的身影。就那一眼而已,距离远得恐怕连他衣服上的纹路都看不清。”

    叶遥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打破你幻想”的轻松:“所以,别胡思乱想了。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井宴定定地站在原地。

    叶遥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震惊、困惑、失落、挣扎、最后凝成偏执的沉默。她无声叹了口气。她明白他此刻的煎熬,也知晓那“巧合”背后隐藏着多么惊心动魄的真相闭环。

    那个闭环,正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井宴卷入其中,而她此刻却不能点破。

    她能做的,只有扮演好这个“不知情”的旁观者和引导者。

    “行了,”叶遥拍了拍井宴僵硬的肩膀,“别杵在这儿吹冷风演苦情戏了。宇宙的秘密挖不完,眼前的日子还得过。想想你那很快就要到来的‘大团圆结局’。”

    她故意加重语气,带点黑色幽默:“在你和那谁‘合体’之前,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尤其是对你那位‘归处’,”叶遥意有所指,“抓紧时间,别留遗憾。”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井宴目光沉沉锁住叶遥。

    “你不是元烨,不能随便和我谈条件。我才答应元烨一个约定,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忙成这样……”叶遥浑身拒绝。

    “你不要告诉她真相,至少现在不要。”井宴无视她说了下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想到龙吟可能承受的打击,心脏便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已经反复提醒过她了,这段被层层封锁的记忆,只能靠她自己想起,也只能由她自己亲手揭开——”叶遥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在一个人心里还竖着高墙、带着本能抵抗的时候,就算你把血淋淋的真相硬塞到她眼前,她也只会觉得你在危言耸听,甚至心生厌恶。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为师从来不做。”

    江风卷起叶遥的发,她的侧脸在远处船灯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但是,”她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再坚硬的盔甲,再坚固的心防,也终有被现实击穿、不得不直面真相的那一刻。那一天到来时,她必须独自站在灵魂崩塌的废墟之上,承受那撕心裂肺的重量。谁也无法替代。”

    “那……元烨先生呢?”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他真的能被复活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他想起叶遥之前说的,“元烨没有灵魂碎片”。没有碎片,如何复活?

    叶遥静静地看着井宴。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的呢?”

    在她的注视下,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结论降临在井宴的脑海:

    没有碎片,只有记忆。

    他猛地抬起头,“所以,元烨根本无法被复活?所谓的‘复活’,只是一个依托于她记忆的……空壳?”

    他停顿了一下,一个更可怕、更颠覆的推论随之而来,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将那份记忆、那份执念投射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可以成为她心目中的‘元烨’?!”

    这个念头太过惊悚,也太过亵渎。这意味着元烨独一无二的存在,可以被任何一个载体替代,只要承载了那份记忆的投影!

    叶遥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着井宴,仿佛要穿透他,看到宇宙深处那个同样被记忆与执念困扰的女孩。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徒弟。那么你认为,那样被投射、被塑造出来的‘存在’,就是真正的元烨吗?”

    她不给井宴喘息思考的时间,立刻抛出了一个更贴近他自身的假设:

    “就像你喜欢龙吟,”叶遥直指井宴内心,“你对她有那么多鲜活的记忆,刻骨铭心的感受,独一无二的设定——她的倔强,她的脆弱……不仅是因为在宇宙里你就爱她,还因为每一次轮回、每一个当下,包含过去现在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回忆,一起构成了你心中的‘龙吟’。”

    她说着话,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如果现在出现一个人——一个长相、身高、声音都和龙吟一模一样的人。你带着你心中那份关于龙吟的全部记忆、全部情感设定去靠近她,去和她相处……你告诉我,那个‘复制品’,她就是龙吟吗?”

    “她,是那个你真正在意、真正爱着的独一无二的灵魂吗?”

    如遭雷击。

    叶遥的假设像一把重锤。

    他设想着那个场景——一个顶着龙吟面孔的陌生人,即使模仿得再像,即使他拼命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投射上去……那感觉,光是想象,就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和荒谬。

    当然不是!

    那只是一个被强行披上外衣的空洞躯壳,是对他心中那份珍贵记忆和情感的亵渎!

    “真正的爱,徒弟,”叶遥叹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永远不是带着自己一厢情愿的设定和投射,去靠近一个你以为的‘目标’。”

    叶遥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那漆黑无垠的江面,“而是看见对方本来的样子,尊重她独立的灵魂,给予她选择的自由。哪怕……她的选择,与你的期望背道而驰。”

    井宴眼中升起血丝,一个更绝望的结论浮现心头,他声音嘶哑:“你的意思是……元烨,永远只能活在龙吟的记忆里了?作为一个……无法被真正唤回的幻影?”

    只要想到她将永远被困在一个幻影的执念里,他的心就一阵抽痛。

    叶遥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关于“永远”的发问。

    许久,她才轻轻开口。

    “万物皆是你,又都不是你。”

    万物都是你——那些投射的记忆,那些因你而生的执念,那些被你的爱所定义的“存在”。

    又都不是你——那个独一无二、拥有独立意志和自由灵魂的本体。

    就在这沉重的寂静几乎要将人溺毙时,叶遥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指尖随意地弹了弹井宴卫衣帽子上的灰尘。

    “好了,”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漫不经心,仿佛刚才那场触及灵魂的对话从未发生,“不说这些了。说得我都饿了。”

    “为师决定了,”她突然宣布,语气不容置疑,“找个时间,把你们仨——龙吟、徐出羽,你,都叫到一起。”

    井宴的眉头瞬间拧紧:“……做什么?”

    “一起看前世呗。”叶遥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就你们仨,在轮回里纠缠不清的那些片段。”

    “她……兔兔小姐,不是已经断断续续梦到过一些?”井宴不解,“姓徐的……本来就自带存档。至于我……你不是也给我看过一些?”

    “没错。”叶遥点头,“但问题就在这儿。你们仨各看各的,瞎子摸象,每个人手里都只有一小块拼图,还带着自己的解读和猜疑。龙吟的梦魇归她,徐出羽的记忆归他,你的片段归你。隔阂没消,试探没停,信息差搅和得比谍战片还烧脑。”

    “既然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共业同担,那就别藏着掖着,坐一块儿,开灯!放片!开诚布公地看!”叶遥幽幽道,“看清彼此的局限和无奈,看透了,就走出来。不好么?”

    井宴觉得这想法匪夷所思,“怎么做到一起看?沉浸式VR?”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这是为师要做的事情,你只管人到场就行。”叶遥懒洋洋地截断他,眼神却倏忽变得格外明亮,“所谓前世,不就是一场真人剧本杀呗!时间到了,剧情走完了,就该——出戏了。”

    “再说了,”不等井宴消化这比喻,叶遥微微扬起下巴,“你们仨眼下,不正正好端端地——在同一个剧组里吗?”

    井宴怔住。

    “你们本来不就在——成天坐在一起掰扯剧情、琢磨角色,试图谱写最好的结局……嗯?”

    现实与轮回,今生与前世,在此刻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又啼笑皆非的方式,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叶遥看着他瞬间空白的表情,轻笑一声,不再多言:“上车,回去睡觉!”

    引擎发动,车灯划破墨色的江岸。

    远处,那点航船的灯火,终于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而一个全新的、带着荒诞宿命感的“剧本”,已经悄然翻开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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