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江回雁的房屋在青山村算是比较好的,屋子修建得又大又漂亮,院子的篱笆是江回雁亲手翻新过的,排列齐整又结实,院中角落开辟了一片田地,种着些好养活的白菜。

    这处本是她战友周孟秋的家。周梦秋父母早亡,参军前就是自己住在这,如今她在京为国效力,这处房屋就空置了。当周梦秋知道江回雁要解甲归田但在京城外又没有房产,就慷慨地表示要将这房送给她。

    她背着谢雪霁回到家中,将他放下。谢雪霁还是低着头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回雁晓得他大约是这两天受惊了,这会还没缓过来。她打开手中的背篓,将其中的小可怜提出来。

    这是一只后腿受伤的小白兔,本来是打算养肥点拿来做菜,此时倒是能派上用场,也许能抚慰这小郎君。

    她提着兔子后颈,见谢雪霁没有害怕的样子,便将它放在他怀里:“劳烦小公子,它后腿受伤了,可否请你为它包扎伤口,药品在柜子上。”

    谢雪霁摸着怀里毛茸茸的小兔,小兔拿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他的胸口,仿佛知道只有让小公子开心起来,才能摆脱被江回雁吃掉的命运。谢雪霁心里稍微宽慰了些,点点头答应下,又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于是道:“我还不知女郎姓名。”

    “江回雁。江水的江,’雁字回时’的回雁。”

    “江小姐。”谢雪霁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微笑,“我叫谢雪霁,大雪初霁的雪霁。我家是扬州谢氏,若来日女郎能送我归家,必有重谢。”

    “重谢倒不必,顺手罢了。”江回雁说,“我去给你收拾一间屋子。”

    谢雪霁应了声好,将小兔子轻轻放在桌子上,从柜子中找到一瓶贴着“金疮药”标签的药瓶和一卷布条。

    “不要动哦,很快就好,不疼的。”谢雪霁抚摸小兔的微微发颤的背,尽量轻轻地拉出那条受伤的腿,在创口上撒上药粉,再用布条裹住。

    这条腿大概是被猎人射中,但所幸它没有被抓住,而是拖着伤腿逃走,直到被江回雁捡到。江回雁捡到它后将箭矢拔出来,还给伤口简单清洗了一下,免得污染了伤口,还没等养肥就病死了。

    等江回雁收拾好杂物腾出空房间时,谢雪霁已经和小兔子亲热起来,拿着手指逗弄着它玩,看起来比先前放松多了。

    江回雁取来一套之前做的尺寸小了的衣服:“谢小公子,这衣服是我没穿过的,委屈你先穿着。屋后是浴室,水已经烧好了,你去洗漱吧。”

    谢雪霁接过衣服,衣服一直放在衣柜中,沾着些木头的气味,还有些……属于女子身上的草药味。谢雪霁在被拐之前很少和外女接触,不由得红了耳朵。

    衣裳有些大,但是穿着很舒服,尤其是在这几天第一次沐浴之后,柔软干净的布料穿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有些困倦。

    谢雪霁跟江回雁道过晚安后就抱着兔子睡去了,江回雁坐在厅堂的矮凳上整理今天采回来的草药,明日还要拿出去晾晒。

    待收拾完江回雁也有些困,她走进浴室才发现,谢雪霁换下来的衣服被洗过晾晒在原本用来搭干净衣服的置衣架上,浴盆里的水还没倒。仔细看的话,其实衣服上的污渍也没洗掉,应当是只过了一遍清水,没有拿皂荚。

    也是,这小少爷估计在家都有人伺候,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琐事。

    江回雁把没洗干净的衣服和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个木盆里,打算明天再一块洗,再烧水的话就太晚了,现在正是夏天,洗洗冷水澡也无所谓,以前行军直接在河里洗的时候也有,江回雁想,那孩子也只是在这里暂住两天,也没必要教他这些。

    谢雪霁这一觉睡得安稳,第二天叫醒他的不是麻子和胖子的拳脚,而是院子里哗哗的水声。

    身上的衣服不合身,碍于女男有别,谢雪霁也不好意思出去,只得从窗户往窗外看。

    江回雁从井里打来井水,正在洗脏衣服,谢雪霁仔细一看,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他的中衣,而他更私密的小衣则已经被洗好,晾晒在院中的晾衣架上。

    谢雪霁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脸颊,脸顿时通红,那样私密的衣服居然被外女拿在手里!

    “哦,你醒了。”江回雁感觉到谢雪霁的视线,回头一看,害羞得满脸红扑扑的谢雪霁正站在窗边。

    江回雁把手擦干,走进屋子里,从厅堂桌子上拿一个包袱:“这是我早上找邻居家李叔借的,没穿过,干净的。”

    谢雪霁收下,红着脸犹豫了下还是小声说:“谢谢你。”

    见江回雁又要回去洗衣服,谢雪霁赶紧叫住她道:“那个,我的衣服昨天已经洗过了……”

    “你没洗干净。”江回雁解释道,却见谢雪霁脸更红了。

    “对不起……”谢雪霁抱着衣服低着头说,“我不太会洗衣服。”

    “无妨。”江回雁像哄隔壁小孩一样拍拍谢雪霁的头,“你只需照顾好那只小兔子就行。”

    谢雪霁道:“我会照顾好糯米的。”

    “糯米?它的新名字吗?”

    谢雪霁点点头。有名字的小兔子糯米像是听懂了两人在讨论它,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谢雪霁脚边,想让谢雪霁抱它。

    江回雁想,这名字还怪可爱的,像是男孩子家会起的名字,要换她来起,估计得是什么“紫电”“青霜”之类的。

    午饭还是江回雁做的,谢雪霁本想来帮忙,只是他什么也不懂,江回雁怕他在厨房添乱,或者是被厨具伤到,赶着他去外边玩。

    谢雪霁什么忙也没帮上,有些愧疚地给糯米添了点菜叶。

    江回雁按平时自己吃的菜来做的,看着不精致却吃起来很香。谢雪霁几天没吃好饭,但碍于教养只能小口小口吃。谢雪霁吃得很慢,江回雁已经吃完了,还有些话要同他商量,只得等他慢慢吃完。

    “谢小公子。”见谢雪霁放下碗筷,江回雁道,“之前你同我说,你是扬州谢氏族人。”

    “是的。”谢雪霁道,“我的母亲是谢氏谢兴泽,家姐是大理寺丞谢雨晴。”

    江回雁回忆起还在京中的时候,似乎确实有个姓谢的寺丞,但是那人似乎一向拮据,看着不像出自扬州谢氏这样的大氏族

    “我有一旧友在扬州,”江回雁同他商量,“许久不见她,我正打算前去拜访,恰好也能送你回去。”

    谢雪霁起身,眼眶湿润,他感激地向江回雁行礼:“如此,雪霁多谢江女郎!”

    “顺路罢了,不必多言谢。”江回雁道

    为着出远门做准备,第二天一早江回雁去镇子上集市买些路上的干粮,还给谢雪霁准备些换洗的衣服,再租辆行远路的马车

    回村时已是傍晚,村里吃过饭的人们坐在村门口聊天说话,见江回雁架着马车回来,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喊她:“江妹子!娶了夫郎,怎么不给咱们吃喜糖啊?”周围几人也跟着应和。

    江回雁停下马车道:“我并未成亲,那位小公子只是暂住我家,还请各位不要误会”

    另外一个女人嗤笑一声:“别扯淡,我可是听张二说了,那可是你给自己买的小夫郎哟!”她说完,坐在她旁边几人也大声笑起来。

    “请不要乱说,他只是无辜受害之人,还望各位不要毁他清白。”江回雁正色道,“改日我会送他回家。”

    女人见她脸冷下来吗,心里发怵,只能小声嘀咕:“装什么装……”

    江回雁懒得跟她争辩,赶着车往家去

    谢雪霁在院子里和糯米玩,洗过的头发被晾得半干,随意得搭在背上,黑黑的头发在夕阳下像是镀金的绸缎,怕是圣上曾赏给她的那些名贵丝绸也不能及。他蹲在那里,瘦瘦小小的一团,有点像只黑毛的小兔子。

    江回雁回想起他哭过后泛红的眼睛和鼻头,觉得更像一只黑色的糯米了。

    黑色的“小兔子”听到马车的声音,抱起白色的糯米站起身,笑着看她将马牵进院子中拴起来。

    “这么开心吗?”江回雁见他藏不住的笑容,也笑着问。

    谢雪霁点点头:“从前被关在家里除了学习规矩就是学习男红,总是觉得闷得要死,这次离家这么久,却是很想念家里。”

    “我还要收拾明日出发后用的家伙事,你若是有空,就帮我把外头晾晒的那些药草放进库房。”江回雁道,谢雪霁应了声好,将糯米放在屋里便出来帮忙。

    这孩子也是单纯,现在还这么开心,江回雁心里叹气,她买下他后,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个便有了妻夫之实。过了这么久,谢公子被拐走的事估计在扬州已经传开了,在那些人眼里谢雪霁早已失了贞洁,现在这个世道男子清誉大过天,扬州谢氏这样的大氏族更是看中,到时回去后,也不知谢家是否还会接纳他。

    只是担心也无用,现在这孩子盼着能早日回家,江回雁也不想扫兴,到时如何便到时再做打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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