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文秦。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看见。
当时的我无法想象,自己会因为一次又一次所谓的懦弱而后悔如此之久,直至想要自我了结的每一个今天。
2
我对谈恋爱这种行为非常不理解。
很可笑的是,他们可以仅仅就是因为脸,谈一场比面包保质期还短的恋爱。
真的没意思透了。
文秦就是这样的人,他很好看,有很多人喜欢,身边的人也换个不停。
他没意思,但又对我很好。
他喜欢用头发蹭上我的脸颊,总是在很多人面前一反常态地和我撒娇。
“他们喜欢看这样的,祁晌。”
我不熟知他所说的“他们”,也从未觉得我们之间的行为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我并不享受孤独,为此我情愿当他的攻略道具。
只是明明靠脸就可以吸引女生,我不明白文秦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可能只是恶趣味罢了。
但纵容文秦这样的人渣的我,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未来是过去对我的报应吧。
不知何时开始,每到熄了灯的夜晚,文秦就会偷偷亲吻我,那双手撩起我的衣摆,肆意做出比白日里更为出格的抚弄。
我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却忍不住生理性的颤抖,呜咽。
我绝望地意识到,文秦知道我清醒着,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咬着牙,任由他不断挑逗我那可耻的神经。
我从来都不敢反抗,一直在心底愤懑着。
没有任何女生,只有我们两个人。
练习吗?表演吗?练习给谁看?表演给谁看?
好恶心。
那一夜,我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
好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文秦,真恶心。
3
夜晚过后,我什么也没说。
但我的身体在不知觉中抗拒着文秦的触碰,不凑巧,文秦是个敏感的人。
某天开始他彻底不碰我了,第一次头也不回地把我和“他们”抛在身后。
一句话也没留,文秦消失了一个多月,我也独来独往了一个多月。
孤独的滋味不好受,没有文秦我就无法狐假虎威,转念一想,其实被亲几下,摸几下也没什么。
如果文秦回来了,如果他和我道歉了,我一定会原谅他。
这么想着,我却没等到那一天。
没等到原来可以被我称得上“朋友”的文秦。
再次见到他,我发觉我已经认不出他了。
文秦几乎变了个样,头发长了一大截,身上烟味很重。
回到宿舍,也不像以前一样和我打闹,几乎每天都在喝酒抽烟。
我自然也不和他搭话了,在所有人看来,文秦是和外面的人学坏了。
很遗憾,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关心文秦的念头我一点都没有。
我只知道,和他混在一起,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但我不能不和他在一起。
只是那股烟酒味实在是难闻,沾染一点,我就莫名的地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好恶心。
我就这么想着时,和文秦对视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眼神,听到文秦的冷笑声后,我开始心悸。
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文秦或许只是被烟呛到了。
事实上却不如我所愿,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文秦的恶心可以如此没有下限。
我也不想把问题归咎为自己回宿舍太早了。
我一直不相信□□之间的连接有多么美好,事实证明,那简直是地狱。
黏腻腥臭的汗液混杂着屋内烟酒气,两具因为欲望不停晃动的□□赫然冲击我大脑。
我甚至还去怀疑自己的眼睛,质疑自己的大脑,也不愿意第一时间相信所见的这一刻。
太过于荒唐了,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文秦在我的床上和别的男生□□。
我感受到一阵翻天覆地的晕眩和反胃,好恶心。
但我却不敢再上前一步,不敢再和文秦对上眼,我害怕看见文秦朝我耀武扬威的眼神。
文秦是在报复我,他是故意的,我能肯定。
文秦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开始后悔,当初如果不搭理文秦,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很可悲的是,我现在竟然开始怀念孤独。
4
一个星期多了,文秦每次带回来的人除了性别之外,几乎不重样。
我不想再去深究文秦的取向与癖好,反正不要跟我扯上关系就好。
托他的福,我每天都在自习室待到很晚才回去。
但就算回去了,还得“收拾残局”,这反而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看着自己的床上全是塑料包装和不知名液体,我的火气终于到达了极限。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直接冲过去抢走了文秦的烟。
我气昏了头,把所有我能见到的,关于文秦的东西都往门口外扔。
见我发了脾气,文秦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居然开始发亮。
像是找到狩猎理由的猎犬,毫不犹豫地将我禁锢起来。
我发了疯,挣扎着,颤抖着,在围观的人眼里,像个神经病一样。
我不,我不是神经病。
我不恶心,我很干净。
有病的是文秦!文秦才是神经病!
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和他不一样!
我几乎发了狂地嘶吼。
但是所有的议论声刺耳极了。
“恶心!”
“哇,快看男同吵架。”
“好猛,这是什么play?”
“好劲爆!”
“欧呦,文秦的小娇妻闹脾气了~”
“神经啊,男同都这样吗?”
“文秦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肯定是文秦满足不了祁晌,发飙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笑,在闹,没有一个声音在和我的痛苦共鸣。
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文秦是一丘之貉。
可我明明是干净的,我不一样。
所有人都在误解我,我却无能为力。
文秦,可恨的罪魁祸首。
他将我的一辈子都囚禁在了这间宿舍房里。
阴暗,潮湿,浑浊的,痛苦的,绝望的······
呼吸除此之外的空气,我从未觉得自己还在活着。
我开始窒息于他的吻里。
5
我想逃。
我开始谋划我该怎么脱离文秦的控制。
很难过的是,我和文秦并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我的家庭和他的家庭,还有一层非常让我羞耻的雇佣关系。
就是旧时常说的下人,柔弱的菟丝花,厚脸皮的寄生虫。
再卑微一点,我甚至能因为父母的要求,叫文秦一声少爷。
这是我极力避免的情况,于是我不得不和这个恶劣的人做朋友。
或许这样,我不至于那么低人一等。
孤独低贱的生活,我真的受够了。
我没有朋友,所有人都在了解我的家庭之后变得瞧不起我。
和文秦做朋友,或许也是一条路,一举两得。
我不用担心他的变化,很意外的是,文秦对我还算可以。
文秦常说,我是他遇见过对他最好的人。
我也对他这句话真心实意地动容了一瞬间。
文秦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他也有柔软的一面,或许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我错了,我很后悔,后悔对文秦毫无保留地豁出耐心和善意。
居然真的有人会因为那么虚假的善意动心,又那么不负责任地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因为他,我掉进了另一个同样名为孤独的深渊。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老老实实地喊一声少爷多好。
现在就用不着那么孤立无援,狼狈地逃窜。
我天真地想,或许让文秦讨厌自己就好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我想尽了所有可能让文秦讨厌我的办法,有很多,很多很多。
但没有一件,是我真的敢去做的。
这一刻,我由心地恨骂自己活该。
也是这一刻,我以为遇到了我的救星。
宁宸,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长得也很好看,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第一个来问我‘你还好吗?’的人。
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纯粹的饱含善意的话语了,我竟然有些哽咽。
到头来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需要我帮你吗?”
这句话就像一根蓦然出现在绝望之人眼前的救命稻草。
我双手紧紧抓着宁宸的衣襟,无声祈求着。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如果说了,我会害了他。
此时此刻,让无耻的我贪恋一点温暖就够了。
也是我的贪得无厌,把我推入了另一个更为绝望的噩梦之中。
我像触电一般抽离,冷汗骤起。
文秦在远处,冷冷的地看着我。
此刻,我的肉身脱离美梦,灵魂却迷了路。
我抗拒着,从来没有那么像这样如此害怕回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