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管家原本在黄天明身后,一听到护院首领提到他,他就准备悄悄溜走,被燕有缘拦住了。木头发落完了护院,走到廊下,问:“你就是黄管家?”
“是。”黄管家弯着腰,抹了一把额头吓出来的汗。
“给我说说那天的情形!”
“是。那天老爷去吃油茶,油茶里面的石头硌到了老爷的牙,老爷就生气要打,老奴没拦住,就把人打死了……这都怪老爷和护院,不关我的事呀,大侠饶过我吧,我已经快要入土了,让我当个全乎人……”
黄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跪下来求饶。
木头并不理会,而是问周护院,“周护院,他动手了吗?”
周护院疼的满地打滚,听到木头问他,赶紧停下来,战战兢兢的说:“他打了好多耳巴子。”
“那个六太太动手了吗?”木头又问。
周护院说:“六太太没动手,在一旁看。”
木头又问黄管家,“六太太做了什么?”
黄管家说:“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说着就起身要离开,木头一剑斩了他的右手,说:“去吧,给你一刻钟。”
鲜血哗哗流了一地,黄管家疼的跌坐地上,说:“六太太也动手了,把油茶泼了老头一脸,让他舔干净!”
那些油茶,林众火做了大半辈子,连一碗都没舍得喝过,临死竟被人泼到脸上,真是可悲可叹!
木头的心又被重重击了一下,父亲临死前,竟经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和羞辱!他说:“带我去找那女人!”
黄管家捂着胳膊往里走,木头叫护院首领也跟上,护院首领赶紧起来跟上。
“如云,帮我看好这里。”
剑如云点点头。
月轻水怕里面有什么情况,也跟了上去。
在四门厢房里,黄天明的女眷聚集在一起,他们早就听到了动静,谁也不敢出去。
木头踢开房门,问:“谁是六太太?”
一个中年女人一把将一个年轻女人推了出来,害怕的说:“是她。”
年轻女人害怕的站不稳,顺势倒在地上,说:“我不是六太太,她才是!”
她又指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
木头眉头一皱,说:“排成一排,你们各自报出自己的身份,不得隐瞒。”
说完又让黄管家和护院站到外面去,两人听话的出去了。
女人们排成一排,一个接一个说道:“我是二太太。”
“我是四太太。”
“我是他四女儿。”
“我是他七女儿。”
“我是他家的丫环。”
……
最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战战兢兢的说:“我是六太太,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被逼当了六太太,大侠,你饶过我吧。”
“去年冬天,你和黄天明去镇上喝油茶,对卖油茶的老汉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没动手,饶了我吧!”
木头叫护院和黄管家进来,让黄管家当面说六太太做了什么。黄管家对着女孩说:“六太太,你不是嫌油茶太烫,把油茶泼到老汉脸上了?”
“我,我……我那是不小心的!”
“那你还让他舔?”黄管家问。
女孩说:“我那是怕浪费!”
木头不再听她啰嗦,一剑刺入她胸前,这般年纪就这样恶毒,留着祸害他人吗?
鲜血慢慢渗出,染红了她的华服,女人们都吓得跌倒在地。
黄管家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心狠手辣,这样看来对自己还算是仁慈,他把腰深深的弯下去,生怕这少年再想起自己!
“黄管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管家听到叫声,吓得一激灵,赶紧应道,“老奴在。”
“这府中,谁还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给我一一说来!”
剑尖上还躺着鲜血,黄管家的断手也在流血,他不敢撒谎,只求赶紧说完了去医治,他说:“这个是大太太,她害死了与老爷有染的两个丫环,溺死了三太太的孩子,让三太太发疯;这个是二太太,把五太太骗来给老爷做妾争宠,还偷老爷的财宝给娘家。这是五太太,和李护院有染,借老爷的势力杀了李护院的老婆。这个丫环与大少爷有奸情,多次冤枉少夫人……”
木头不想听下去,问:“这些人,竟没一个好的!”
他走到门外拿出灯笼里面的蜡烛,用内力点着,扔进了屋里的床铺上。床铺立时着了火,引燃了床帏,被褥,火势大了起来。
他把门关上,准备上锁,月轻水拉住他,说:“放了他们吧!”
木头说:“师叔也听到了,里面没什么好人!”
“这……”
木头到底不忍,他扔掉锁,转身走了。女人们喊叫着挤到门口,打开房门跑出来,四散而去。
回到院中,剑如云、赵小厘和燕有缘已经审完了护院,他们说两个黑衣人是老爷的座上宾,这两天刚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事。
剑如云又问这些人中哪些做过害人性命的事,一开始都不肯说,剑如云也拿剑威逼两人,两人才供出了几个人,被供出的人又供出其他人,之后所有人开始互相攀咬……
木头和月轻水回来的时候,护院们正在大声吵架,彼此揭短。作为豺狼的鹰犬,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呢?
剑如云正听的头疼,见木头回来,便让木头去断案。
木头听明白了,不过这么多人他也下不去手,他看向月轻水,月轻水,月轻水看向燕有缘。燕有缘说:“杀鸡儆猴,警告他们以后不要作恶。”
木头挑了手上人命最多的三个人,一剑斩杀,说:“谁人以后再敢作恶,天涯海角,我必取他性命!”
众人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还有,今日之事,是我油茶老汉之子——林木柯一人为之,谁人敢出去胡说,我便杀了谁!”
“是,我等绝不透露半字!”
“滚!”
众护卫赶紧离开了,院中的家眷、奴仆也早都跑不见了,五进五出的大院子,狼藉一片,了无人烟。
五人走出院门,正准备回去,木头突然拱手道:“月师叔、燕大哥、赵师兄、如云,我决定去皓京找我师父,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剑如云着急的说:“别走,跟我们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担着!”
几人都很清楚,昆仑各处没有官府,百年来自动分成武林与民间两大部,形成了武林民间两不相干的规矩,武林人士决不能以武力打杀百姓。若武林随意干预百姓之事,则百姓群起而攻之,使之无法在当地立足。
木头身为月华宫人,若为报父仇杀黄天明,也说得过去,但必须由月华宫出面与当地百姓说清楚;再者这是剑仙门附近的地界,也应当知会剑仙门,以免百姓不知门派之别而盲目围攻剑仙门。
木头今日大闹黄府,杀了黄天明等人,百姓们怕是很快就会知晓。即便黄天明作恶多端,但到底坏了昆仑的规矩,难保百姓们不会问责剑仙门,蔑视武林。
木头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昆仑规矩,不想连累他人,执意离开。
赵小厘也说:“总会有办法的,别走了!”
“不,我走了,你们就把责任归到我身上,剑仙门和月华宫都能不受损失。”
月轻水说:“你走与不走,我们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担责的,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燕有缘说:“就是,大丈夫要勇于面对!”
“不,我要去楚国参军,当将军,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千军万马归来,名正言顺的杀了祸害百姓的败类!”
原来木头,有更远大的理想,有更深广的见识,他要为无数受人压迫的百姓做主!
几人都不说话了。片刻,剑如云拍拍木头的肩膀,说:“好兄弟,我祝你得偿所愿!”
木头伸出手,两个年轻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赵小厘、月轻水、燕有缘也用手握住两人的拳头,说:“祝你得偿所愿,保重!”
燕有缘和月轻水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拢到一起放到袋子里,递给木头,说:“一路保重,到了给我们写信!”
“好,你们也保重!”
木头骑上马,又跳了下来,对三人说:“你们就说我已叛出月华,一定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并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只希望月华宫和剑仙门,不要被我连累!”
“走吧,你不用操心!”
四人看木头骑上马,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返回。即便木头离开了昆仑,他们也暗自打定主意,决不会让木头独自担责,决不会让木头被逐出宫门。木头永远是月华宫的弟子,是他们的朋友!
他们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十分坦然的面对将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