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都走了,月华山又静了下来,不过这里马上又会热闹起来的。
游紫陌在第二日清晨晨练之后,就去找师父坦白。
“禀师父,徒弟想迎娶乱玉冢掌门玉生烟,请师父成全。”游紫陌跪地请求,面色平淡,语气坚定。
月银霜倒是十分惊讶,“玉生烟?”
“是的,请师父成全!”
月银霜心中暗暗有些失望,游紫陌是她入门最早的入室弟子,燕无心和胡清落虽然也很优秀,且是并列天下第一,然而她最倚重的却是游紫陌。她早知道燕无心和胡清落不会留在月华宫,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将中州十八密探送给了胡清落,把昆仑十八密探送给了燕无心,如果月轻水能算作她的私产的话,她想把月轻水留给游紫陌。
她希望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弟子,安稳一生,幸福一世。
可是,世事总不会如愿,人自有各自的想法。
月银霜沉吟一下,说:“你与玉生烟确定心意了吗?不会改变了吗?”
“不会。”游紫陌低下头,声音从下往上升起,并不如起初那么坚定。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坚定,可事到如今,哪有什么反悔的余地?他慢慢抬起头,说:“我二人心意已定,绝不改变,请师父成全。”
“那为师就祝福你二人,两心相印,相携一生。” 月银霜扶起游紫陌,说,“毕竟终身大事,不能含糊,况且乱玉冢迁至颜村不久,我月华宫当更为重视,给足颜面,婚事便定在半年后吧,这半年好好准备。”
“谢师父。”游紫陌说,“我二人都不重排场,不需大操大办,师兄弟们一处聚聚便好。”
月银霜说:“此事听为师的吧,月华宫几十年未有这等喜事,多年的规矩该变一变了!”
“是。”
当年拆散胡尚飞与闲艳一直是她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如今希望所有的年轻人,都能与意中人相携一生。
游紫陌自此也不避着众人,门中弟子都知道了他要与玉生烟成亲的消息,除了贺喜之外,年轻弟子的心也蠢蠢欲动了。
月轻水得知此事,心中虽有失落,但很快就消散了,他们都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另一半,比任何人都重要、都亲近的另一半。大师兄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她应该祝福,应该替大师兄高兴。
月轻水主动去找母亲,请求操办大师兄成亲的一切事宜。月银霜看着兴高采烈的女儿,一下就答应了,让她想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越热闹越好,越盛大越好,但是邀请谁参加,让游紫陌和玉生烟自己决定。
月轻水很开心,她与大师兄情同兄妹,自会尽心尽力。
剑如云自木头离开后,难得畅快,如今得知师父的喜讯,也终于开心起来,跑前跑后的帮忙。他对于剑仙大会上输给玉生烟一事,也完全释然了。何卓然也常常担心木头,如今忙碌起来,也少了些忧思。
燕有缘最爱凑热闹,这样的事他自然冲在前面。
玉有灵跟月华宫上下已经混熟了,尤其爱跟着月轻水和燕有缘,她不愿回乱玉冢帮忙,偏要留在月华宫,说是自己最了解玉生烟的喜好,要帮月轻水张罗。
月华宫上下笼罩在喜悦与忙碌之中。
身为当事人的游紫陌反而落了轻松,连每日点卯带弟子练功的职责都交给贺子非和俞子期了。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提了酒去乱玉冢找玉生烟,向她说了成亲之事。玉生烟很开心,她说她并不在乎什么排场,乱玉冢两次剑仙大会都名列前四,也并不需要联姻提高武林地位,况且他们是真心相爱,并非联姻……
游紫陌不让她再说下去,说师父已有安排,只等半年后成亲即可。
两人似乎都有话未说出,还好游紫陌带了酒,说应当庆祝这个决定。
于是两人叫来了玉云筝和几位师姐妹,一起欢饮庆祝,载歌载舞。
一杯又一杯,游紫陌眼睛迷离,看着眼前热闹欢乐的场景,尽情舞动的女子,他忆起两年前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他心中、眼中,只有玉生烟一人。
他此刻,还希望自己心中,只有玉生烟一人。
月银霜看月轻水开心的忙碌游紫陌的婚礼,心下宽慰,宫中事务井井有条,她也落得清闲。
剑南山看剑仙大会已过,剑仙门恢复平日的清净,便想回去看看徒弟剑今朝,祭祭养女剑一夕,月银霜陪他一起。
两人骑马,一路走走停停,悠然到了剑仙门。守门的弟子一下认出了二人,激动的语无伦次,立马跪地拜见剑南山,引得周围的弟子都跑过来了。
一个弟子正要回去通报,剑南山制止他,要自己走进去。
弟子们只好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目送两人进去。
剑南山虽然五十出头,然胡须不白,头发尚黑,身姿挺拔,自有仙风道骨。月银霜四十余岁,然容颜不老,温和大气,风姿绰约。两人的背影,也十分协调,引得众人一路观望。
剑仙门内外,比剑南山当掌门的时候大了许多,修整的更加整齐精致,但他还是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地方,有亲切的感觉。他指着熟悉的地方,一一给月银霜介绍,当年这里是什么,他在这里做过什么。
月银霜认真听着、笑着,眼中别有光彩,这可是她第一次到剑仙门来,她仿佛看到了剑南山二三十年前年轻的身影。
剑南山领着月银霜,一路到了掌门别院,剑今朝已经得到了消息,在院外迎接。
他一见师父,就跪地拜见。
剑南山扶起他,说:“徒儿一力撑起并壮大剑仙门,其中艰辛,为师已然知晓,辛苦了!”
剑今朝几欲落泪,说:“徒儿不敢有负师父厚望,也不敢给剑仙门先辈丢脸。”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远胜为师。”剑南山顿了一下,说,“带我去看看一夕。”
剑今朝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赶紧悄悄拭去,说:“徒儿没有保护好师妹,让师父伤心了。”
“不怪你,带我去祭祭。”
三人走到剑一夕的牌位前,各自上了一炷香,默哀片刻。
“师父和师母在此住下吧,徒儿搬到其它地方去。”剑今朝早已听到了江湖的传言,如今见师父带月银霜一起,自然心中明了。
剑南山说:“不麻烦,我们住到甲字院就可。昆仑神剑有些纰漏,听说你传给了几个入室弟子,我这几日亲自教导他们。”
“徒儿将昆仑神剑前后传给了五位弟子,一位是当今渝国皇上吴涯风,已有四年未见;还有两位赵小厘和钱一扬应邀去了赵门,目前不在门中,另外两位李锦明和孙鸿光我明日带他们去拜见师父。”
“好。”
月银霜自然知道昆仑神剑的纰漏,并且知道如无气功基础会走火入魔,就如当年的严如玉一样。她问道:“为何剑掌门练昆仑神剑多年,并无异样?”
这也是剑今朝的疑惑,若不是师父刚刚所言,他并不知道昆仑神剑有何纰漏。
剑南山说:“昆仑神剑只重剑式,以体力御剑,难以为继,只有辅以气功,才可长久,才能不伤身。今朝多年无恙,也许是自小在寒潭中练功,体质异于常人。”
“原来如此,”剑今朝恍然大悟,他很快想到了徒弟吴涯风,不禁担忧起来,说,“我那徒弟吴涯风,并未修炼气功,却练了昆仑神剑,不知身体如何?”
月银霜说:“我徒儿胡清落,不会让他有事的。”
剑今朝这才放心下来。他安顿好师父师母,又赶紧写信让赵小厘和钱一扬回来,请师父给二人指导。
剑今朝对徒弟,是真正的关切,就如他的师父对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