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打开,梁佑冲上去,医生摇摇头叹息,顿时心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一块。——林与岁死了?不可能啊,为什么会这样?是他们在骗人!可当他看到白布下紧闭的双眼,失去血色的脸颊和苍白的唇,俨然一副了无生机的躯体。他失去力气跪在地上,声带失去作用一样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天雨,墓园里气氛凝重,黑色伞面墨水般点在地面。
梁佑站在墓碑前,沉默地把伞推出去,给林与岁挡雨,墓碑上的林与岁微笑地目视前方,眼睛亮亮的。
自从林与岁死后,梁佑像没有了生气。参加葬礼的人或真诚或虚伪,看着眼前高挺的背影,无一不在他身上感到绝望的死气。
天色渐暗,雨势渐停。其他人都走完了,只剩下站在碑前的梁佑。他只是罚站一样立在那,不说话也不动,在气氛阴森的墓园里像块背景板。
他在碑前待了三天,要陪着岁岁。
梁佑时常做梦。他梦见林与岁,在那栋房子里,依偎在他怀里,猫一样地小憩。他没说话,只紧紧抱着林与岁,后者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这温馨的画面维持得太久了,久到梁佑感到怀里的温暖变凉,颤着伸出手指在林与岁鼻子下,他没探到什么,怀里的人渐渐化作白烟飘散,离他远去,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住。他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梁佑去了林与岁的老家,林与岁的遗物还没整理完。
他在那个房子里找出了林与岁所有的东西。日落时分,他坐在林与岁卧室的地板上,地上摆满了林与岁的东西。他一件件拿起来看,每看一件,他就想林与岁,嘴里碎碎念着,自言自语。他觉得林与岁在他旁边,他想陪岁岁说说话,岁岁能听见的,或许就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岁岁是不想搭理自己吗?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有病。
梁佑觉得自己疯了,从看见林与岁倒在面前,接着看见林与岁的尸体,然后把林与岁火化立碑,最后回到他的家收拾遗物,外表沉默冷静内里丧失心智的疯子罢了。站在林与岁墓碑前想的是死的人不是他自己,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去死,这样就能下去陪岁岁。
林与岁头七那天,他把收拾出来的遗物聚拢在一起,一把火点燃,猩红的火光舔舐他的脸,眼底一点点漫上兴奋,身上的血液沸腾燃烧。
恍惚间看到了林与岁,他站在火光里朝他笑,梁佑攥紧手里的两枚戒指,想起了那天的求婚,迈步朝林与岁走去。他要去找岁岁,牵着他过奈何桥,许愿生生世世,岁岁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