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今日清晨4时50分,有市民在市政公园水库发现一具女尸。”

    新闻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打破了这座城市黎明前的静谧。

    镜头里,记者后方闪烁的警灯在微亮的天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目前,警方正全力以赴地调查死亡原因。后续新闻,我台将持续追踪报道,也在此郑重提醒广大市民,外出时务必要注意安全。”

    耳机里的声音转向另一条新闻,男生皱了皱眉,伸手把耳机一摘,随后将手机匆匆塞向桌洞深处,扭头朝着旁边问道:“你们看新闻了吗?”

    旁边的人尚未来得及回应,班里便立刻有人接话道:“是市政公园女尸那事儿吗?”

    “这新闻我也看了,太惨了,就去趟公园,结果把小命都给弄丢了。”有人边说着,边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仿佛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别说了别说了,我这个周刚去过那儿。”一人说完,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不过这都八月十几号了,怎么还有人去水库啊?”

    市政公园里那座水库,水域面积颇为宽广,水色幽深,宛如一面沉默的巨镜。夏日里,暑气蒸腾,总有不少人不顾劝阻,跳下去畅快游泳,政府为此发布过几次通告、禁令,可收效却微乎其微。

    白日里,水库中心人多嘈杂,那些心存侥幸之人便挑着晚上前往,或是偷偷溜到最边缘的地方游,也正因如此,丽市几乎每年夏天,都会上演几出水库惨案的悲剧。

    只是这一回,情况却有些不同寻常。丽市往常只有六七月份酷热难耐,一般出事也大多集中在这两个月里。

    进入八月份后,气温逐渐降了下来,降水也日益减少,水位随之慢慢下降,水库附近的人流量更是呈倍数锐减。更何况到了八月中下旬,水库两边的土地早已没了六七月份时的湿滑,即便路过,也不会轻易打滑了。

    教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好似涨潮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班主任于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教室,那浪潮才像是遇到了堤坝,逐渐平息下来。

    班主任一副清冷模样,眉眼间自带一股疏离,仿佛自带一层薄霜,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款步走到讲台前,轻轻放下教案,双手往讲台两侧一撑,目光如炬,缓缓巡视着整个班级,那无形的压迫感,如同细密的网,笼罩在众人身上。

    “两件事。”她的声音清冷,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这个周六进行开学考。先别嚎,”她目光淡淡扫过一众学生,那接下来的声音,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也知晓这消息令人心痛。

    “悄悄带手机的应该看新闻了吧。今天早上,市政公园水库,又发生了一桩惨案。听说,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你们年纪相仿。”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与沉重,继续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作为生者,对已逝者心怀同情、悲痛之情,但更要思考日后如何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度上演。所以,学校临时决定把今天最后一节课改成安全教育课,到时候就由班长来组织开展吧。”

    于姜说完,班里静悄悄的。她并未给他们留出多少缓冲的时间,直接喊道:“课代表。”

    “到。”

    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利落地举起手。

    于姜翻着教案:“下课去我办公室拿今天的作业。”

    她翻到今天该讲的那一页,抬眸看向众人,“现在开始上课。谁还记得上节课讲了哪几种虚拟语气,举个手我看看。”

    “蒋理。”

    她自顾自地说完,也没在意下面到底有没有人举手,便直接点了人。

    蒋理,也就是刚刚询问班里有没有人看新闻的那个男生,心里暗叫一声:卧槽,您这是年纪大了出幻觉,以为我举手了吧。

    抱怨几乎就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可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变成了,“老师,您上节课没讲虚拟语气。”

    于姜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没能诈成功的结果感到格外意外,很是欣慰:“不错啊,看来上节课没睡死。坐吧。”

    蒋理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真行啊!然后心有余悸地坐了下去,扭头开始跟同桌单方面聊天,那嘴巴一张一合,说得眉飞色舞。

    没聊两句,突然感觉同桌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他一脸疑惑,刚想问这是发什么疯呢,下一秒,于姜的“炮兵”便精准无误地落到他的桌子上,执行完“轰击”的任务后,又骨碌碌地滚到桌子底下,“光荣牺牲”了。

    “刚夸完你就开屏是吧,这节课给我站着!”

    蒋理心里暗叹自己这刚开学就倒了八辈子的霉,却十分听话的迅速站起来,眼神幽怨地看着贺稚京。

    而他的这位单方面聊天对象,却丝毫未受影响,依旧专注地记着笔记,笔尖与纸张轻轻触碰,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仿佛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与他无关。

    “......”

    有人天生好动,哪怕是站着也不安分,蒋理便是如此,只见他左晃晃右晃晃,脚下的凳子被蹭得咯吱作响,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还没得意几分钟,报应就又找上门来了。

    坐在他前桌的孟嘉余在几分钟后终于忍无可忍,皱着眉头,把身后的桌子往后猛地一推。蒋理猝不及防,被桌子抵得踉跄了一下,赶忙伸手慌乱地抓稳身边的东西,这才勉强站好。

    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压低的笑,他扭头瞪了贺稚京一眼,嘴里嘟囔着:“果然是一对没人性的狗情侣。”

    不过经此一遭,之后半节课他总算老实了下来,乖乖站着,再没有什么小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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