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站定，心里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抖着，感觉洒落了一汪春水在心口处。
云容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去，秦听澜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的水吧台前，手里还拿着一杯冰咖啡。
秦听澜换了衣服，黑色不规则裁剪的长裙，小皮带扎出了腰线，杏色的V领堆褶小衬衫，显得她很利落。
云容走了过去，拿着手机对着对方晃了一晃，“秦总怎么来了？”
秦听澜把咖啡杯放在吧台上，拿着包站起身来，对着云容走过来。她说，“刚下班，楼下坐一会，喝杯水，刚好看到你。”
云容回想起来，【顾星科技】公司也在这个楼里，29-30楼。云容点头回应。
两人又将无话，秦听澜打破沉默，她问：“吃饭了吗？”
云容摇头，确实有点饿了。
秦听澜和云容说：“我也没吃，正好这边有家店是我合伙人同学开的，新开张。我们一起去尝尝？给她捧个人场。”
云容点头，昨天对方照顾自己一夜，也该请人吃个饭，当面道谢一番。
至于那些怎么回都不对的话语，也该当面说出来。
秦听澜和云容去的酒店就在公司对面，是个会所式餐厅，也是宋氏风格，很有古典气息。包厢区要注册会员，很适合宴请宾客。另一处的公共区很适合这一片区的互联网精英们享受小资生活。
云容估量了一下，这里一定不便宜，但她不想让秦听澜随着自己消费降级，一起在公共厅坐着，还是同秦听澜去了包厢。
秦听澜点菜的几乎都是苏式菜，叫了莼菜银鱼羹、醉白虾、清蒸白鱼、粉蒸狮子头、油爆笋、炒茭白和白灼菜心，另配了桂花糖藕和三仙莲花酥的甜品吃。
又是这份熟悉的妥帖，秦听澜叫的菜都是云容喜欢的。
秦听澜将菜单交给云容，要她增补自己喜欢的。
云容接过菜单跟着摇头：“我完全够了。倒是学姐，点了这么多却没你家乡的口味，你要吃什么？加一份烧鹅？”
秦听澜摇头，“我不挑食，也很喜欢这些。你看自己喜欢的就好。”
云容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表示没有再加的了。
二人相对无言，云容想了想，还是开口：“谢谢学姐昨晚送我回家……”
“客气了。”
“……”
云容感觉自己又有些语死，这让她怎么接？云容想了想，还是继续自己已经编辑好的问题：“学姐是不是还照顾了我一夜，辛苦了。我没有……做什么过格的举动……吧？”
云容觉得自己真棒，这么尴尬的话，被她说完了！云容在心里给自己颁发一座小奖杯。
秦听澜低头摆弄了一下碗筷，酒店的碗筷摆的很整齐，棕色和黑色的沉木筷子摆在白玉一般的瓷器筷托上。秦听澜在摆弄着它们，好像有些沉吟。
云容在这份沉吟里有些焦虑，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
对方大概听到了她深吸气的声音，回复了一句：“有。”
完了。
云容心说：还是完了。
现在轮到云容尴尬了，她手也不知往哪摆，脚也不知该往哪放。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尴尬了，要不就道歉买单+跑路算了。逃避可耻，但有用。
但从小到大的教养+道德感把她严格的钉在了位子上。
逃避有用，但可耻。人不能做可耻的事。
云容的脑袋埋得很低，她声音也很小，几乎是气声，她说：“对不起。”
对面的秦听澜没有回应，沉默让她更急了。
云容抬起头，开始口不择言，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讲了出来，东一句西一句的，连起来像极了逃避责任，“我不知道……我……我喝醉了。”
对面的秦听澜深色有些凝重，她第一次用了重音：“云容。”
云容深吸一口气，看着秦听澜。
算了，审判吧，她罪大恶极，她耍了流氓，她亲了她最爱的女人。
秦听澜问她：“你醉酒后，都会吻人的吗？”
不是，哪跟哪啊，她都不喝酒，怎么会醉！
不对，被秦听澜带到沟里了，她只喜欢秦听澜，根本不会吻别人！
这话能说吗，自己是个单相思梦女，暗恋对方六年，睡梦中吻了自己老板的投资老板。说出去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云容不知道说什么。
秦听澜有点生气的样子，她张了张口，又咽了下去。几番斟酌，最后几乎是用气声，对着云容说出来最能表达她此刻心意的话：“那是我的初吻。”
云容捂着脑袋，这怎么搞，丸辣！把人家初吻亲走了。
云容觉得酒精还没有散尽，或者今天读了太多剧本，把脑子读涨了，她思路又开始打结混乱了起来，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那也是我的初吻。”
好似有冥冥之中的系统在帮助云容一般，云容捂着脸整理思路的时候，把这句话漏了出来。
更丢脸了！
算了，还会更糟嘛？！既已如此，那就面对吧。
云容抬起眼，看着秦听澜，准备开口，却发现对方的睫毛跳了一瞬，眼睛好像更亮了一些，唇角也不自知的上扬出了弧度。
看起来……像开心的表情。
云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一把眼睛，秦听澜恢复了表情，或者说表情就没变过。云容整理好思绪，郑重地说：“抱歉，我不是逃避责任，是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可以……”
“好啊。”秦听澜回复。
“啊？”云容看着秦听澜，思维开始发散脑补，方向是奔着狗血和赔钱两个方向去的。
“你的房子很漂亮，请我看个灯光秀吧，配一份盐水花生，和冰啤酒。”秦听澜回答。
云容感觉这人思维有点跳跃，都哪跟哪啊，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初吻被亲走、还是被一个女孩子亲走，这么大的事，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看秦听澜这样子，不像是在珍视初吻啊。
于是云容秉承着不欺负老实人的原则，发起提问：“嗯……这么简单吗？”
秦听澜十指交叉，握在额前，抵着额角思考。想了一下回复道：“你说的对，要求是太简单了些，我要加码。”
云容深吸一口气，等对方的条件。
秦听澜说：“我要你煮的盐水花生，你冰的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