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词?!
秦听澜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自己字斟句酌的话因为露怯卡顿在了很奇怪的地方。她睁开眼睛,急忙补充:“不是,我是说,好像有些喜欢和你接触。”
秦听澜觉得还不对,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其他意思!”
云容当然相信,若是有其他意思,岂不是有了潜规则的可能。资方和演员,中间有着太多讳莫如深的事情。
不过云容不在乎,她因着喜欢,所以纵容了这种冒犯。甚至还有点期待秦听澜的“冒犯”。
云容问:“怎么……突然这样说?”
“是因为……我昨晚亲了你吗?”
“是,也不是。”
秦听澜已经喝完茶了,她将小青瓷茶盏从左手递到右手,右手圈着青瓷茶盏捻来碾去,又递回给了左手。
秦听澜说:“我今年28岁了,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
云容点头,看年龄确实差不多了。
秦听澜说:“我大学读的少年班,大家都没成年,就没起过什么心思。”
云容把自己青绿色连衣裙扯了个小揪,又打了个节。
秦听澜在那边继续说,好像找回了些勇气。她说:“然后读研,才和本科生差不多大。那时候想的是我不走学术,要提早出论文、要发刊,然后去实习,找最好的单位。”
“你做到了。”云容解开了自己裙子上的结,却又揪了一团布料,看起来准备绑个新的。
她做了该做的事,这就是她突然离去的理由。
“是啊,做到了。”秦听澜回复,“工作后就忙业务,忙立足,忙赚钱。再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现在的合伙人,她创业正缺钱缺人,拉我入伙。”
秦听澜把小茶盏又递给了右手,她说:“她很厉害,作品很成功,赚了很多钱。”
云容问:“那不就……很好嘛?”
秦听澜说:“确实不错,但是是事业不错。”
云容理解这种感觉,在互联网的世界里,云容的事业也不错。投射到生活里,也给了云容不菲的收入。
秦听澜说:“我细数了一下,我的成就里,只有事业,没有情感。”
可以想像。云容如是想。
秦听澜知道之后的话不能让云容来问,这会显得自己很回避,她不是一个回避的人。于是秦听澜继续她的讲述:“我是个提前做计划的人,毕业前就规划了自己的生活。想在三十岁时把事业安定下来,找到人生伴侣。”
“可是你今年才28岁。”云容提醒。
“是的,还有时间。”秦听澜点头,她又说:“可是云容,我试过了,我不介意和其他人接触,但是无法亲密。”
不仅是畅想亲密的未来,也很难接受肢体性亲密接触。
她是自己的掌控者,不会允许身体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不经她本人允许的时候,亲密接触她。
但是云容例外。
今早云容吻她,她大脑宕机,她呼吸慌乱,她紧张的心快跳出来。但是她不抗拒。
云容又把绿色裙子拧了个结,她声音很轻:“所以,今早我冒犯了你?”
秦听澜把茶盏放到茶案上,急忙回复:“不!不是!你没有!”
云容松了口气。秦听澜也像是松了口气,她急匆匆地说:“所以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在告诉我……它喜欢你。”
花生闷的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啤酒也冰的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云容汲着拖鞋,明明今天没醉酒,却比昨天更有种踩棉花的感觉。
云容把花生捞了出来,和啤酒一起带给了秦听澜。秦听澜开始剥花生。
调料包加盐水煮出来的花生很好吃,烧烤摊上和毛豆一起拼盘的味道。
秦听澜说:“我知道我今天的话可能有些冒昧,我没有要掰弯你的意思,可她确实存在,我……我很困惑,就会不自觉的来找你。”
云容也跟着剥花生,她现在很想吃东西,不是饿,是腹腔里空落落的。她六年前心底里滋生的东西开始破土,很需要养料。
秦听澜说:“我担心我今后常缠着你会让你困惑,但是又不愿骗你,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之后可以常和你接触一阵子吗?我想搞清楚,我这种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你为难,就当我没说过,我会尽力远离你,自己搞清楚……”
“我不为难!”
云容放下了自矜,放下了礼节,也放下了尊严,急急忙忙的开口打断对方。
她知道,若对方再说下去,就要朝着不好的方向走了。
秦听澜听到云容的话,很是开心的样子:“这么说,我今后可以常来找你?”
“当然。”云容回答。
当然可以,甚至这来找自己晚了许久,甚至若是再早几年,还能遇见,就是自己奔向了对方。
秦听澜却好似怕她反悔一般,站起身来盖章定论一般,她说:“那说定了,今后我们有空常聚。”
云容也站了起来,和秦听澜说:“好,说定了。”
又安静了下来,秦听澜坐了回去,这回放松了很多,靠坐在沙发处,拿着冰啤酒喝了下去。
云容在一旁剥花生,灯光秀好像在夜幕里永不停止,光影一直流转。云容私心想着,再多纠缠一段时间吧,哪怕只是尝试呢,若秦听澜不是一时兴起,她就告诉秦听澜,自己也喜欢她。比她喜欢自己早很久很久,就喜欢上了她。
喜欢忙碌时眼睛透亮、像是一只小狮子的她;也喜欢睡着后睫毛微垂,安静如一只小猫的她;喜欢会给每个人点餐叫奶茶安置好所有人的她;也喜欢夜里独自挨饿时,被云容一份便当就感动到的她。
云容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被突然的离开封上了一层很厚的壳。云容知道里面那颗种子能长多大,所以她不会允许它恣意生长。云容很怕,怕再出现一次六年前的经历,对方风风火火来,急急匆匆去,风流云散,再无痕迹。
再等等,云容告诉自己。
她买床配物都等得,爱一个人,有什么等不得的。
再抬头时,秦听澜好似睡着了。
一夜没睡的女人,放下了心中挂念的事由,终于有了点困意。云容点开小夜灯,将椅子放倒,那个绒毯给秦听澜盖上,将空调温度调高,想了想又改为睡眠模式。
有了小夜灯,云容才看到,秦听澜的卧蚕处有了黑眼圈。
对方拍了眼霜,也打了散粉,但毕竟睡得太少,离得近些还是会看出端倪。
云容想帮她卸妆,想让她换好衣服放轻松睡一觉,但她知道秦听澜若醒了,一定会有理有节的告辞离开,不如让她睡一会吧,私心里悄悄想,多睡一会,和自己多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