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队长，您好像无权插手研究院的工作。”卡特尔的表情丝毫不受影响。

    “之前允许您使用变异能量检测系统，只是为了方便抓捕，但实践发现这并不适用，您不是说，抓捕队对人的追踪，比我们研究院对能量的追踪要准确得多吗？”

    希亚哽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

    “不过您不用担心，研究院会派人接替我参与追捕。”

    “希亚队长，我不打扰您吃早餐了，等您把波莱和S8037带回研究院，我们一定为您开庆祝会。”

    希亚盯着卡特尔离开的背影，直到指挥室的门将两人隔开。

    他转身去操纵台，调出了卡特尔单独在指挥室里这段时间的监控。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冷肃的面容浮现出冷笑。

    正常人多少会对监控数据有所好奇，卡特尔却像故意避嫌，没有多看一眼。

    他究竟想要掩饰什么？

    *

    正午时阳光最烈，波莱懒懒地躲在芭蕉叶下，身上只穿着那件白衬衫。

    好在这座小岛很潮湿，没有让人因为炎热的天气感到太烦躁。

    他手边放着几个种类和颜色各不相同的果子，托着脸颊自言自语：“昨天试了五种，只有一种好吃。”

    说着，挑挑拣拣出一颗紫色的、小拇指肚大小的果子，咬了一小口。

    甜的！

    波莱灰灰的眸子瞬间亮起，把果子放进了嘴里。

    但太激动被口水呛到，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

    他有些紧张，担心咳嗽会引发旧疾。

    坠海后他身上的东西，包括小黑鱼一起都丢失在海里。

    漂泊到这座无人岛，又没有了药，波莱以为自己很快会死于窒息。

    出乎意料的是，这几天他都没有再发病。

    “咳……”波莱放缓呼吸，压住了喉间涌上的咳意。

    他用干净的叶子从不远处的小溪里舀起水，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波莱舒了口气。

    过了最热的时候，波莱会穿上洗干净的长裤往岛的深处走走，寻找能制作舟船的东西。

    虽然在小岛上生活的这些天很安逸，没有追捕没有奔逃，但同时也没有什么活物陪伴。

    波莱很孤单。

    所以梦里总是梦到小黑鱼，曾经他们在研究院的实验室里相互陪伴的情景，还有他带着小黑鱼逃出研究院……

    “终于回到家了，你现在一定很心吧？”

    梦醒时，波莱忍不住遥望大海。

    他想试试做一只小船，然后飘去一个有人类居住的地方。

    小黑鱼回家了，他也想给自己找个“家”。

    波莱曾听说过，虽然科技已高度发达，但仍有些岛屿由于海洋的变幻莫测仍未被发现。

    那些岛上可能一片荒凉，也可能像他现在所在的岛一样富庶，又或许只是一座居住着原始人的普通岛屿。

    越往岛的深处走，草木越茂盛，波莱走得很艰难。

    路上碰到几只野兔和鸟群，波莱惊喜地想要靠近，然而野兔跑窜、鸟群惊飞，他的期待全部落了空。

    于是波莱又不可自控地想起小黑鱼来。

    没走多远，天就要黑了。

    虽然造船进度没有什么推进，但波莱没怎么感到挫败，他顺着沿途做下的标记折身返回，照例去海边捡拾“大自然的馈赠”。

    退潮时沙滩上会留下一些小的贝壳类和螃蟹，波莱会捡回去用火烤着吃。

    “抱歉啊小黑鱼，我又来吃你的同类了。”波莱一边忏悔一边捡，装满了用芭蕉叶做成的口袋。

    在夏天钻木取火不太容易，岛上空气还很潮湿，波莱找了两天才找到一块适合晾晒木头的地方。

    晒干后又努力钻了三四天还是没能生出火。

    波莱双手磨出血泡，疼得没法拿东西，他准备休息几天再继续生活，左右有果子吃也饿不死。

    但就在那天晚上，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波莱连忙去给自己搭的简易窝棚再加几个芭蕉叶挡雨，刚走出去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一道闪电随即劈下，距离波莱十多米远的一棵树倒下，树干的截断面燃起火焰。

    波莱：！！

    他忙不迭地去引火种，还没跑到地方雨就停了，只有光秃秃的树桩独自燃烧。

    成功“不劳而获”的波莱再次虔诚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为了感谢大自然，他围好火种后扑灭了树干燃烧的火苗，防止一场森林火灾的发生。

    于是，他现在坐在自己搭的窝棚边，安逸地吃着烤海鲜。

    “没想到，流落荒岛之后比以前生活好多了。”波莱摇头叹气，无言感叹自己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

    害得小黑鱼也只能每天跟着他吃酥饼。

    如果小黑鱼还在就好了，他可以把海鲜捣碎喂给它吃。

    波莱把吃剩的海鲜碎壳埋进地里，给火堆添了些干树枝，躺进了窝棚里。

    他躺在厚厚的植物叶子铺成的床铺上，头顶的芭蕉叶缝隙之间落进月光，洒在波莱脸上，给他瓷白的脸颊渡上一层银色光晕。

    窝棚边的火苗烧断了树枝，发出噼啪响声，火焰的温度烧得波莱一般身子温度升高。

    但为了保留火种，他只能忍受着灼热睡去。

    小岛也在夜幕中安静下来，这片海域收敛了波涛，像是晃动婴儿的摇篮一般，轻柔地在小岛周围荡漾。

    但海洋广阔，远隔千里的海面依旧卷着狂风巨浪。

    卡特尔迎风站在甲板上，一身黑色训作服，宽腰带勒出他劲窄的腰身，双腿笔直，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如果不是提前知晓，猎捕队成员很难相信眼前这位是常年待在实验室的研究员。

    “过高的电压会损害实验体，导致实验检测数据不稳定，所有人猎捕器的电压调低到三百伏。”

    卡特尔轻点防护眼镜，眼前显示出各成员和他们武器的数据。

    确认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要求调整好后，卡特尔下达了下潜的命令。

    “是！”

    猎捕队员收到命令，有条不紊地入海。

    水下的巨型猎捕网张开，将变异中心整个围起来，猎捕队员则负责抓捕逃逸的变异海洋物种。

    卡特尔观测着仪表上显示的变异能量扩散范围，给水下的队员发去信号。

    “07、08去西南45度方向，有只大型实验体逃逸。”

    余光之外，有淡淡的能量避开了数个队员，消失在东方海域。

    ……

    卡特尔在猎捕艇的小餐厅举行了庆祝会，举杯庆贺：“本次任务出色完成，多亏各位，辛苦了。”

    虽然还在任务中不能饮酒，但端着饮料的队员们都很开心。

    这位卡特尔院士不仅人温文尔雅还出手大方，除去提前约定的50%补偿，在海上行动的这几天一直出钱给他们加餐。

    “是您指挥得当，我们才能顺利完成。”队长率先道，其他队员也纷纷应和。

    被恭维淹没的卡特尔还是那副淡笑的模样。

    “剩下的收尾工作不需要太多人，就由队长您先带队把已捕获的实验体送去研究院，我和几位队员继续寻找逃逸到其他海域的实验体。”

    队长不疑有他，连连点头答应，让卡特尔随便挑选自己的队员。

    卡特尔心中早已有了人选，承诺他们会另外再加10%的补偿。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被挑选上的队员们全然没有一件，个个喜笑颜开。

    猎捕队一分为二，巡回舰艇从主舰艇分离，卡特尔带着三个队员踏上新的航线。

    临近凌晨，他支走身旁守夜的队员，从加密储存卡里调取一串id和密码，登陆上官方的检测系统，输入了波莱的身份信息。

    在选择搜寻地点时，卡特尔犹豫片刻，输入了几个和他所在海域相距甚远的地址，范围设定缩至最小。

    数据加载缓慢，卡特尔手指无意识地轻叩台面，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滴滴滴——”

    “发现搜索目标！”

    卡特尔勾唇，清除了数据信息，退出登陆。

    此时时间刚好跳转到十二点——

    希亚队长洗完澡，回到指挥室开启夜间加班的时间。

    巡回舰艇按照卡特尔规定的路线一路寻觅，都没有找到逃逸的实验体。

    但三个队员却没有什么怨言，还在开玩笑打赌猜逃掉的是什么海洋物种的变异，竟然能跑得那么快，连舰艇都追不上。

    “前方有小岛，我们临时停靠半天，休息一下吧。”卡特尔看着地图道。

    队员们自然没有异议。

    “飘了十多天，终于能靠岸走走了。”

    “是啊，这艘巡回舰虽然不小，但总归就那么大点地方，要把人憋死了。”

    “我们去岛上逛逛，就当旅行吧！”

    卡特尔没有制止，停靠岸边后却拒绝了队员们的邀请。

    “我留下继续看数据，你们去玩吧，记得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卡特尔院士您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卡特尔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中，重新启动了巡回舰艇。

    舰艇没有驶离小岛，而是绕着小岛行驶，来到了小岛的另一侧。

    卡特尔从舰艇上跳下来，根据仪表的地点标记向前探路。

    拨开一片片遮挡视线的芭蕉叶，卡特尔发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心跳得更快了。

    “哎呀！我的火苗怎么灭了！”

    卡特尔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