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京

    露华清、天气爽,新秋已觉凉生

    大晏权利枢纽之地——正逢九月的汤京,琼楼临碧水,香车珠帘翠,家家菊尽黄、繁华似金梦

    汤京中央、巍峨的宫楼殿宇披云鹤唳,高耸的城墙四面环水、八道宽展青板石街一主一辅铺延而开,宛如一张青色大网,紧紧连接着这一城的权荣富贵

    南面商贾云集、市井喧哗,北面环山绕水、景色韶韶,东位权贵府邸云集,西位官僚小吏扎堆

    东位辅街中间,阳陵候穆府正盘踞于此,府内北位最大的一处院落内,后角处几间下人居住的小院,午后时分,雨丝缠绵、卷湿了院中栽种的海棠

    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哧哧的从角门快步跑进小院,人未至声却先从廊下窗户边传来

    “祈月姐姐,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听到声音,屋内正在整理衣物的人一顿,放下了手中的衣衫,身态轻盈、步履轻缓的转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便见门口立着一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小丫鬟,讨喜的圆脸堆着讨好的笑容,一对深深的酒窝更显得小丫鬟长相格外可爱

    许是行色匆匆的赶来,衣裙略显凌乱,挽着双髻的小发包上粘了些雨滴,刘海也被打湿成几缕紧贴着额头

    “你这小丫头,下雨了,怎的也不打伞出来,这样急色匆匆的,以后真要帮主子做起事来可如何是好……”

    春喜满是笑容的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指如葱白的右手,纤长的食指状作用力的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一边却满是轻声细语的责备,然后又抽出衣襟里的青丝手帕,细细擦拭着自己头上的雨水,擦拭完又伸手轻轻抚平自己翻起的衣裙

    “祈月姐姐,我知道错了,不过是刚下雨,没淋到多少、以后我会稳重一点的…”

    说完春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知道祈月姐姐是关心和提点自己,并不是真的在责备她

    “ 你且等一下.. ”

    祈月说完,不等春喜回答,便转身朝屋内走去,动作利落的把先前整理好的衣物放置在柜子里,然后对着铜镜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走到门口处,先是拿起旁边立着的油纸伞递给春喜,然后转身关好房门

    “走吧..先说说老夫人那边是出了何事?”

    “不知道是何事,是祈双姐姐出来,点了我来给姐姐传话,大爷和三爷也都在老夫人屋子,还有小姐,许是老夫人有事要吩咐姐姐..”

    春喜撑着伞,听到问话便忙不迭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吐露了出来

    听到春喜的话,祈月暗自思索最近府内发生的事

    一般老夫人无故是不会叫她的,尤其还是在自己休息不当值的时候

    突然她想起前天大爷院子里,惩处了身边大丫鬟梅香

    暗自腹诽:莫不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得力,需要我调教几个丫鬟送过去?

    祈月脑子紧想着,身下却加快了些脚程,不一会便赶到了老夫人住的常春阁

    常春阁是府内最具地气的地方,修缮的也颇具江南水榭风情

    老夫人出身江南名秀柳家,嫁予从祖宗承袭爵位到如今只剩九品的阳陵候穆忠,育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子庶女

    现如今继承阳陵侯的便是嫡出的大爷穆连赫

    早年的阳陵侯一幅纨绔不求上进,浪荡不羁、常年纵迹声色酒场

    老夫人对丈夫失望之余,便对自己所出的大爷从小就寄予了厚望,委托了自己娘家那边聘了一位名师,好生教导自己一双儿女

    而大爷穆连赫也不负众望,格外上进

    十七岁时就被当今钦点探花、进了翰林院,陛下念着阳陵侯祖上的功勋,又见其后人如此努力上进,便也会因私多给些机会

    穆连赫自身也足智多谋、少年老成,善于朝廷运作,抓住机会便一路往前爬,直到爬到正六品侍读学士也不过十九,还为老夫人挣了一个正五品琬祎夫人

    前途一片光明之际,阳陵侯穆忠却突然因脑部中风撒手人寰,穆连赫不得不退隐官场为父守孝三年

    老夫人因此恨毒了自己的丈夫,没有为儿助益不说,还累连儿子官场

    至今出孝期三年后,大爷穆连赫已年逾二十有三,早先十八岁定的亲事,预备的娶亲也被耽误了

    女方是户部侍郎刘家的嫡出小姐,她是满心欢喜这一门姻亲,却因着儿子为丈夫守孝,被耽误至今

    老夫人每每只要想起便觉得格外恼火,都要骂上几句逝去的丈夫、才觉心里舒坦些

    连带着留下的庶子庶女都不曾给过好脸色,不过也不曾搓磨,衣食住行也未有苛待

    出了孝期,穆连赫虽然沉寂三年不忘运作,但官场瞬息万变,又岂会一直在他的计算中

    还好因着陛下顾念旧情才得以保留官位,如今起复,他也不免应对的有些疲惫不堪…

    祈月走进堂屋内,便看到左侧太师椅上端坐着的大爷穆连赫

    一身暗青色常服,青色玉冠束发

    左手盘动着一串檀木手串,右手肘抵着小茶桌,指节分明略显修长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捏揉着,未被手遮挡的下半张脸,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棱角分明的下颌,有一层淡淡的冒出来的青茬,为这张脸填了丝凌厉的攻击性

    穆连赫的相貌无疑是俊俏的,甚至可以用形容女人的美字一说

    只看当今一句:明明是状元郎的才,朕却觉得穆卿不做探花郎实乃一憾,因此纠结一番后,还是点了穆连赫探花郎

    正前方的贵妃塌上坐着老夫人和大小姐穆紫云

    十五岁的穆紫云正是爱俏的年纪,一身桃红色对襟襦裙,梳着朝天髻,髻上簪着最近京都时兴的精巧绒花,还未褪去的婴儿肥,略显娇憨,双手亲昵的挽着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则是一脸怒气,虽说称呼一句老夫人,其实也不过五十,只是上了年纪,身态便富态了些

    细看穆连赫和穆紫云还是很肖母的,便知他们如今的好相貌多半来自老夫人的遗传

    左侧的椅子则是吊儿郎当的坐着一身浅蓝色常服的三爷穆连清

    十九岁的年纪,正是肆意无拘、招猫逗狗的时候,穿着打扮也明显张扬些

    长相许是肖父一些,五官偏朝气,脸蛋也略显圆润

    祈月进门一番不经意的粗略打量,便收回了眼神

    先是规矩的和老夫人行了礼,紧跟着又和穆连赫三位主子见了礼

    “ 起来吧..”

    一声磁性温和的声音,大爷穆连赫抬了抬盘串的左手,示意祈月起身

    行完了礼,不等老夫人开口,祈月先是吩咐祈双,把泡茶桌具端来

    为老夫人冲泡白茶替换掉已经温凉的菊花茶,给穆连赫兄弟二人各冲泡了一杯蒙顶甘露,大小姐一杯玫瑰花茶,吩咐小丫鬟撤掉干硬的果干,上了几碟软糯的板栗糕

    这个糕点她改良过配方,吃起来并不甜腻,格外清爽可口

    又从里屋衣柜拿出一件薄薄的织锦披衫,仔细的给老夫人披上,然后吩咐春喜去打开一侧角窗

    刚下细雨,轻轻吹进屋内的空气格外清新,一下子就扫去了屋内的沉闷和浑浊

    屋子里的人顿觉神轻舒爽了很多,祈双也得了安排,站在大爷身后,轻轻替穆连赫按捏太阳穴

    众人看着祈月进来没一会儿,就紧紧有条妥帖的安排了一切,连老夫人脸上的怒气都消散了许多

    “难怪母亲这么器重祈月姑娘,就是照顾人异常妥帖,端看母亲的气色也比之之前好上很多,啥时候我也把丫鬟送过来,好叫祈月姑娘调教调教..”

    出声的是三爷穆连清,一番打趣调笑,惹的穆紫云也笑了起来,

    “小哥就是惯会捡便宜,我也想要祈月呢”

    老夫人听见儿女的笑意,也不再挂脸,遂开口笑骂道

    “你瞅瞅你自己个的样,多大个人了,坐也没个坐像,我看你屋子里的人也都随了你的性了,个个懒散油滑,可是得要人好好调教调教,难为你有这觉悟,不过祈月我可不能给你,你大哥现如今身边需要个周到妥帖的人,若不然我也舍不得祈月”

    老夫人说完便叹息一声,能听出来确实有不舍之意

    祈月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一僵,难得失态的一脸愕然地看向老夫人,口中喃喃,却不知开口说什么

    她以为她至多帮忙调教调教一下丫鬟,哪曾想老夫人竟舍得把自己给了大爷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她之前问过老夫人,只待她二十了,身边丫鬟调教好了,便给她放契书,从此她便天高任鸟飞

    没错她是三年前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现代人,原是大律所的金牌行政秘书,意外穿越而来,成了古代一个十五岁的小丫鬟

    可是她心态异常好,很会自我pua,在哪里都是当牛马,古代现代又有何分别,牛马又不分高低贵贱

    伺候人?自尊心?难道在现代的时候她作为金牌行政秘书就不是伺候人了?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在现代是秘书,古代是丫鬟,她还感慨:这不巧了吗!还穿的挺专业对口的!不过区别就是古代奴仆的人权没那么大就是了

    想通了她便不再慌乱、害怕,然后她就凭借过硬的金牌行政秘书的能力,一路到了老夫人跟前,成了府内最得脸的一等丫鬟,统管着老夫人的院子

    看着祈月愕然的样子,老夫人不免也觉得有些心虚,之前觉得她能干妥帖,还打算把她指给大爷做通房,以后抬了做个妾室也不枉她伺候了自己一场

    但后来这丫头哭着拒辞了,只道伺候到年满二十,以求恩典出府去,再加上自己也实在离不开这丫头,便熄了念头,就答应了这丫头

    想到此处,忙伸出双手把祈月拉到自己身前

    “你别多想,老身也舍不得你,但是大爷身边需要个妥帖的人支应着,梅香那丫头也实在不成器,难为了大爷碍着她娘的情面给了恩典、提了大丫鬟,谁成想这么不堪…你只管管着大爷院子,此外我叫祈雨跟你一道去,屋内就让祈雨照应着…”

    剩下的话老夫人顾及身边的女儿只含糊不清的带了一句

    除了穆紫云,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老夫人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丫鬟们也都偷偷看向一直静静立在一边的祈雨,似羡慕似嫉妒,却只见祈雨早已闻言低下了头,只隐约看到漏出的耳朵和侧脸一片粉红

    祈雨内心也是止不住的泛起涟漪和遐想,心跳咚咚作响,正是怀春的年纪,试问府里上下哪个丫鬟没有偷偷肖想过穆连赫姨娘的位置

    听到这话,祈月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原来只是叫自己去管着院子照顾大爷,并不是叫自己去做什么劳什子通房啊~

    那就好!在哪打工不是打工,只不过换个老板

    她在现代的老板也是个男大律师,她还不是凭借过硬的业务能力,成为圈内有口皆碑的金牌秘书,挖她的人海了去了,却也不曾有人说过她以色侍人

    享受了半天的穆连赫,听到母亲的话,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先是啜了一口热茶,紧接着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 母亲,还是把祈月留下吧,儿子怎能不孝到要您房里的人伺候,您的身体康健,做儿子的也放心,没有挂念,只叫张管家好好调教几个送我院子就行了…”

    心里却暗道:这丫鬟确实有些功夫,这茶泡的极好,从这丫头进门的安排,连他都享受的有些放松遣怠了,这段时日以来的疲惫,都扫去了许多

    穆连赫想着便抬眼看向静静伫立在母亲身侧的丫鬟

    以往来母亲院子都不曾细看过母亲院子里的下人,只听闻祈月这个丫头很得母亲的脸,也不曾仔细留意过

    如今打眼一看、一身青色交领襦裙的丫鬟,气质淡然,身量纤纤,长颈细弱,乌黑的头发束至发顶成盘古髻,只用一只青玉簪簪发,侧脸看去鼻梁挺翘,长睫卷翘眼尾细长,皮肤白皙,嘴唇也异常水嫩…

    穆连赫觉得喉咙突然有些干涩,便知自己看的有些失神,轻咳一声,忙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以作掩饰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所以没人注意那个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在府里仪态威严的大爷,如今盯着一个丫鬟细看还失了态

    若是有人注意,便能看到低头喝茶的男人,耳尖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色

    “ 别学你三弟说浑话,什么孝不孝的,你们孝顺在这京都地也是出了名的,别让旁人瞎听了去以为你们是真不孝顺 ”

    老夫人听见儿子的话,忙接过话茬,说着还威严的扫视了屋内的丫鬟,以作警告

    当朝最重孝,她可不想自己儿子粘了不孝的污名,缓了缓又接着说道

    “ 母亲是心疼你,一天天的为圣上分忧,回到府内还不落个舒坦,你说说要这些个奴仆有何用,我老了,也当不得啥用了,只盼着你们兄妹三人能好好的,就是母亲最大的宽慰了,祈月能干,一定会稳妥的照顾好你,这样我也能放下心来,左右我身边的丫鬟,祈月也调教了不少时日,也当得用了”

    “母亲….”

    穆连赫张口还欲说什么,便又被打断

    “ 别推辞了,今个儿就让祈月、祈雨收拾收拾过去,就这样 ”

    “ 那儿子就多谢母亲了,只不过祈雨就算了吧,那边小丫鬟也不缺,就是缺个主事的丫鬟,祈雨还是留下伺候母亲吧 ”

    看到自己母亲不容分说的样子,穆连赫便不再推辞,只道要祈月过去主事就行了,做通房的祈雨就算了

    他现在也无心房内事,刚重新起复官职,他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在这些事上

    “ 那刘家小姐…”

    看到儿子接受了自己的安排,老夫人心里也格外高兴,自己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难得一次能听话,高兴之余,不免又想起儿子耽误的婚事,趁着现在气氛好提一提

    只是还没有等老夫人说完,穆连赫就皱了皱眉头打断

    “母亲,儿子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去忙了,您好好歇着,明儿个儿子再来看您 ”

    说罢,穆连赫不等母亲回应,便起身行了礼,出门而去

    老夫人张口欲说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嘴边,又看着儿子扬长而去,顿觉有些气结,用手指点着门口,对着身边的女儿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大哥,一提起亲事就这样!”

    “好了..母亲,别生气了,大哥有自己的主意,慢慢劝着来就是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穆紫云看到母亲胸口急剧起伏,忙不迭上手,一边给母亲轻抚胸口,一边声音软糯的开口宽慰

    “是啊、母亲,大哥不着急,要不您先给我相看着,儿子也十九了,可以娶妻了”

    一旁的穆连清也忙开口一番浑说,一是扰乱一下母亲的情绪,免得真让老太太气结于心了,二是帮自己大哥挡挡

    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不求上进,却也知道如今大哥支撑府邸有多辛苦,再加上在官场上,户部尚书如今和二皇子走的太近,和大哥多有利益冲突,大哥出孝至今、刘尚书也不曾提过这桩婚事,大约最后也只能作罢了,只是大哥不叫母亲知道这些,以免忧心罢了

    “去!去!去!越来越混帐了,哪有弟弟越过大哥先成家的,你们一个两个,真让人不省心..”

    老夫人顿时被小儿子的混说气了个仰倒,忘了对穆连赫婚事的忧心,连连指着穆连清骂道

    祈月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出母子官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端起茶杯递给老夫人,看着老夫人喝完茶,顺了些气,便又默默地站到一边

    看着母亲发怒,穆连清摸摸鼻子,感觉怎么好像把老太太气过头了,再待下去指不定还要听好一顿排场,想着便起身准备撤了

    “好吧,那儿子就不留下惹母亲生气了”

    “正好、云姐儿,你就跟着你三哥回去吧,母亲还有些话要交代祈月”

    看着小儿子起身要走,老夫人转头温和的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让她跟自己三哥一道回去,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她总是会多一些疼爱和耐心

    “那母亲,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 ”

    穆紫云乖巧的起身,对着母亲行了礼,便带着自己的丫鬟随着穆连清走出门去

    看着儿女离开,老夫人便挥退了屋内的丫鬟,只叫祈月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祈月眼观鼻、鼻观心,她知道老夫人留下她要说些什么

    无非是一番叮嘱、还有敲打,毕竟在大爷身边伺候,多有涉及书房府外之事不比内宅

    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还是会跟她提起此事

    “你若日后在大爷身边有意,便可来老身这里回话,我便叫大爷收了你进房,往后嫡母进门,老身便做主让大爷抬了你做贵妾,保你日后生活无虞,全了你伺候我们母子一场的情分……”

    听着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话,祈月内心也不免有些感动,在这个封建的旧社会,对于她们这样出身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安稳又富贵的出路

    老夫人是真心在为她打算的

    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许就会兴高采烈感恩戴德的接受了,可她来自现代,是有着自我意识的新时代女性,接受不了失去自我以夫为天,困在后宅跟一群女人共享男人

    她熟读了这个朝代的律法,当初开国皇帝格外爱重自己的皇后,皇后也为天下女子争取了很多权益,当时还有女官制,只是至今经历了几朝新皇以后,这些权益也早都渐渐消失了,女官也退出了权力角逐的混流,虽然如此,但这个朝代大抵都比她以前熟知的历史朝代、要对女性和奴籍之人要良善的多

    奴籍可以放良,从良三代可科举,女子可立户、可行商,若想后代科举,便不能行商

    祈月就是看到这几条,才确定好自己的出路,等到她年满二十,就可以放出府去,她便可以自立女户,在古代好好体验她奇幻的人生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在现代她也是孑然一身,发生意外穿到这个小丫鬟身上,她觉得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就接受,至于怎么去过,她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

    “奴婢多谢老夫人替我着想,只是奴婢牵挂着失踪的妹妹,一直心里不得安宁,只求伺候主子到年满二十,得了恩典放出府去,好安心寻找妹妹,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心愿了……”

    这个理由倒也不是编出来哄骗人的,原身姐妹两个,小时候便被嗜赌的爹,一起卖给了人伢子,因着妹妹太小,人伢子就只把自己卖给了阳陵侯府,后来她托人打听,只得到妹妹被一个从南方来行商的富户买了去,后来便彻底失去了消息,这些老夫人也是知道些的

    老夫人见祈月态度依旧如此,便彻底歇了劝解的心思

    “唉….那好吧,你自己个看,总是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既如此老身便也不劝你了,你便去收拾收拾去大爷那里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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