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何出此言?”
此事虽匪夷所思,但我却并不完全意外。
玖机阁出任务向来凶险非常,朝堂庙宇,门阀世家,江湖游侠,其中高手不计其数。大靖朝廷之安稳除却决策之人有安邦定国之才,其下更有无数人为海清河晏这四字刀口舔血,为大靖江山之稳固将可能会影响江山社稷稳定的风险尽数扼杀。
玖机阁即便权力极高,高手如云,面对九州四海之大终究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故我自正式进入玖机阁起,每次出任务都将脑袋挂在腰上,小心非常,其中不只是惜命,只因我身上还有玖机阁令牌,可号玖机阁数百号人。
玖机阁设立虽说是服务于皇帝一人,前朝事情繁多,皇帝分身乏术,探查刺杀之事边交由皇帝胞姐--昭阳公主直接管辖。
我为玖机阁长史,由昭阳公主直接出派任务,数载过去我竟从未遇见异常凶险的情况。
其中门道,怕是昭阳长公主自己才知道了。我虽起疑但未曾提起。
“昭阳乃你母亲义妹,看来此事你全然不知。”
闻言惊得我眼皮猛的抬起。
实在太扯淡了。
难道我这几年勤勤恳恳在玖机阁打工,自以为实力超群脱颖而出,实则是走的后门才进入的国家机关单位?
公者无私之谓也,平者无偏之谓也。
我自认我遇事待人公平公正,绝不徇私,却不想自己才是最大的关系户。
我差点流下两行清泪。
即如此,我何必还辛苦打工,做个纨绔子弟纨绔一生岂不快哉?
我于是又心下窃笑了起来,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面上震惊之后便强行缓和下来,问道“谷主此言何意?晚辈从未见过生母。”
一旁的卢雲接过话说道“长史母亲乃我范阳卢氏老家主嫡女,我范阳卢氏以剑术卓绝闻名天下。”
“康宁二十一年,先帝尚在,昭阳殿下深得先帝喜爱。彼时昭阳公主年方二八,正是得意年纪,便要出宫去快意江湖一番。”
“先帝自是放心不下,严词拒绝,却耐不住昭阳公主软磨硬泡,只是强硬要求昭阳公主带二十精锐暗卫。”
“长公主应下后便兴冲冲骑上爱马出了宫,听闻江左一代处处开尊,步步寻春,便南下往江东去。”
“一路上长公主发现天子治下,即便表象平和,于目不可及之地仍贪污腐败,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于是便有了创立玖机阁的想法,专司督察。直接听命于圣上。当然这是后话了。”
“路过广陵时,却不想遭山匪伏击,二十精锐自然不怵小小山匪,便将其尽数拿下。”
“长公主大骇,此乃官道,竟有贼人敢在此设伏。长公主随即大怒,一封飞鸽传书直奔兆京城。”
“长公主一代巾帼,遇到此事却不见惧色,下令彻查。快马驶入广陵城中。正进入客栈欲唤小二,便听邻桌议论起官府苛捐杂税,百姓交不起税便封其房屋,夺其田地。
长公主怒斥:休要胡言!我大靖朝向来清廉,更是休养生息减免赋税,何来苛捐杂税一说?
邻桌客人闻言却气急红了脸道:我呸!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你可知这劳什子官府,半曲红绡便要换那老爷子一车炭!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那广陵县令夜夜笙歌不得消停,门口尽数是无家可归的孱弱老妪!
近年来更是山匪横行,强占官道,强掳妇女。前年小旱,朝廷的赈灾粮到百姓手里仅百石!其中又可有申辩门路?这广陵城我也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言罢便拍案而起,大力挥袖而去。
长公主面色极差,二十暗卫不敢吭声。
由官道查起,命人蹲守官道土匪,截活人带回来审问。
此山匪胆敢如此明目张胆,非有人包庇不可行,于是又夜探广陵县令府邸。
又差人探查百姓生活情况。
此番举措下来,便知晓前年旱灾时广陵县令与山匪勾结,山匪抢救济粮与官府分红,开仓放少量粮高价卖给百姓,又私自提高税收,百姓苦不堪言。
此时官府又上报朝廷称山匪横行,已大力清剿,但米粮已落入山匪手中,损失大量,仍不够补填旱灾空缺,恳请官府再次派下救济粮。
而这次派粮则不设伏,按正常流程通入市场,一来说明山匪已被“清剿”,证明官府办了实事,二来又能勉强解决灾情。再给多给朝廷派来的运送官和指挥室一点“辛苦费”,不乐意的便谎称山路凶险不慎遇难,如此便可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