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去世了。
大家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但也明白,老爷子那几天那么生龙活虎明显是回光返照的景象。
按照老爷子的遗愿,葬礼办得十分低调。
不过七天,丧葬事宜、遗产分配便全部处理妥当。
意外的是容容也得到了一部分遗产。
——
“喂?”这天段渊正在家里玩游戏,却接到了容乐的电话,“容乐,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一片嘈杂,夹杂着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容乐哭着喊他:“段、段医生,救命啊!”
段渊动作一停,游戏里的小人顿时死翘翘了,他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你别着急,出什么事了?”
容乐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我、我姐,她出事了,流了好多血啊,呜呜怎么办,你快、你快救救她!”
段渊一听迅速拿衣服穿鞋,边摁电梯按键边安抚容乐:“容乐,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
容乐的手几乎颤抖地握不住手机,“叫了,他们说要十分钟,怎么办啊段医生,我好害怕!”
段渊看着数字闪烁的电梯,表情凛然,“别怕,我马上到了,你姐怎么会受伤,发生了什么?”
容乐哽咽着回答:“我、我不知道,今天我上辅导班,听见爸妈说要找姐姐拿钱,我就想着跟去看看,结果看到姐姐和爸妈在吵架,然后爸爸把姐姐从二楼推了下来!”
段渊眉毛皱起来,“你家楼层多高,阳台外面有什么缓冲物吗,比如晾衣杆或者篷布之类的?”
容乐摇摇头,泣不成声:“不是在家里,在学校,楼下有花坛。可是姐姐在流血,她嘴巴还有鼻子都流了血。”
电梯甫一开门,段渊拔腿就跑,边跑边说:“口鼻出血,你做体位引流,啊呸,你让容容平躺下来,找东西垫高她的脚,提高回心血量。看看容容现在处于清醒的状态吗,也别让她呛着。”
段渊几乎与救护车同时到达,帮着把人抬上救护车,他也大略看了眼容容的情况。
身上有擦伤,落地时可能用手支撑了导致左手骨折,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人貌似还在发烧。
又被她爸妈打了。段渊想,心中不免生出火气来。
掉落在地上的属于容容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来自傅觉的电话。
——
二十分钟前
容容吸了吸鼻子,说话还带了点鼻音,昨天晚上风太大了,她很不幸地生病了。
她正准备去实验楼,之前接到了容父的电话,他们说还要钱,容容拒绝了。
走到二楼,她就听见有人远远地在喊她,抬眼看去,是容父和丁曼,正问了同学她的去向,朝这里快步走来。
容容无奈,但也知道躲不掉,于是便站在原地等着。
连一分钟都没到,两人便一先一后上了楼,也看见站在走廊上等待的容容。
丁曼轻拍容父的肩膀,让他好好说话。
容父颓废了不少,原本笔挺的西装此时都有些发皱,像揉成团又展开的纸张。
“容容啊!”容父绽放出最大的笑容,试图显露出慈爱的一面,“怎么不听爸爸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还得我和你妈来学校找你。这钱算爸爸跟你借的,买了材料开出来就还你,这次我都问过了,绝对能开出好货来!”
容容看他一眼,很诚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钱给你了。”
丁曼道:“怎么会呢,你不是和那个姓傅是结婚了吗,他那么有钱,你随随便便问他拿个几百万就好啦,很简单的。”
容容面色如常毫无变化,平铺直叙地说:“我们离婚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容容又道:“我只分到那一套房子,卖掉的两千万都给你了。”
她选择性隐瞒了还有一张卡的事情,里面的余额还够再买两套北云春的房子。
赌石加高利贷,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她不相信他。
容父步步紧逼,眼中带着红血丝,“离婚了?你就分到一套房?”
容容点头,容父又道,“那就再问他要!你白给他上那么久?”
这话说得十分刺耳,容容皱起眉头,声音有些冷冽:“我不会给你钱的。”
话音刚落便被一巴掌打偏了头,容父掐住她的脖子,面部狰狞地说:“我是你爸,我是你老子,我要钱,你必须得给我!”
容容表情毫无波澜,她就这么直白地看着对方,说道:“我不会给你钱的。”
下一秒又是一巴掌,打得她脸火辣辣的,嘴角生疼,头发被容父拽在手里,他强迫容容抬头看他,“我再问你一次,你给不给?”
丁曼在一旁有些胆怯地说:“容容啊,你就给你爸钱吧,何必挨打呢。”
容容扯起流血的嘴角,笑了一声,再度重复:“我不会给你钱的。”
容父拽着她就往墙上撞,丁曼去拉,边拉边喊:“你疯啦!快松开!”
随后便被容父甩开,差点摔倒在地,丁曼下意识护住小腹,后怕地没敢再上前。
容容脑袋在墙上狠狠撞了两下,而后容父拽着她压到护栏上,犹如野兽嘶吼着说:“你不给我就去找傅觉,我不信他不给!”
说着手往容容口袋里伸,要找她的手机,容容便去扯他的手,结果被容父猛力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便朝后栽,瞬间坠下楼去。
“啊!!”
“姐!!”
容容感觉天旋地转,只一阵剧痛,人便已经砸在花坛里了。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意识开始模糊,偏过头呕出几口血来,甚至有血沫溅到她眼里。
恍惚间看见容乐哭喊着狂奔而来。
她缓慢地动了动,像和傅三一起睡觉那次,蜷在柔软的草和坚硬的石头上。
只看到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