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秋雪最终还是被带去了外面,上了客船。

    但不是荆衡背去的,这家酒店和江上业务有合作,专门修了一条通道,可以直达江边码头,只需一步就能上船,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加钱。

    他们甚至还专门配备了轮椅,秋雪被推着穿过无人的通道,心中觉得很奇妙很有新鲜感,尽头处能看见外面的夜景,喧闹的人群和江流。

    秋雪坚持不用轮椅,荆衡便扶着他迈上船,第一层是室内的一排排座椅,上面两层都是开阔的,不少人都站在上面,趴在围栏上看两岸和底下的水。

    秋雪也上去了,自己在船上和从楼上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现在身在其中,船身轻微晃动,微凉的夜风拂过,身边围绕着欢声笑语的人群。

    “这里真好。”秋雪侧头看向荆衡,眼中带着笑意。

    荆衡一只手圈在他背后,握在围栏上,以免他摔倒或是被周围人碰到。

    酒店里的任睿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订的大床房,正琢磨着吃点什么奖励自己,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服务员。

    “您好,隔壁房间的先生让我来问二位是否要去乘坐客船,他开通了我们酒店的直达通道,可以直接到达码头,不用排队,也不需要另付船票。”

    任睿明顿时眼前一亮,他指向窗户,“就是下面转来转去的那些船。”

    服务员:“是的。”

    “去呀,当然要去!”任睿明看着走过来询问的唐义,备受感动地说,“荆哥这都没忘了我们,还知道给员工发福利呢。”

    他催着唐义穿好衣服鞋子,两人像踩着风火轮就下去了。

    “你急什么,那船又不能跑了。”唐义很无奈。

    “船是不跑,但是人可不好抓。”

    唐义看见任睿明那样子,就知道他又要不干什么好事。

    “荆哥他们肯定已经上去了,这良辰美景,不得做点什么。”任睿明一步跨到船上,快步踩着楼梯直接上了最高的三层。

    “一会儿给你掉江里就老实了。”唐义跟上去。

    任睿明在船板上窜来窜去,旁边每经过另一艘船他就眼睛不眨地追着看,但是看来看去也没找见人,他就没了兴致,转头一看唐义没影了,从三层找到一层看见他坐着悠闲地吃着甜点。

    “你怎么不是人呢!”任睿明指着他冲过去,“自己吃上了也不叫我。”

    唐义:“你那么专注,我哪敢打扰你。”

    “谁说的,饿死我了。”任睿明拿起一块来狠吃一口。

    另一边荆衡和秋雪也在吃东西,但是是在船上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食物也是酒店供应的。

    荆衡几乎没用他伸手,吃的就都送到了嘴边。

    秋雪咬过他投喂的食物,说了一声谢谢,接着有些出神起来,他望着荆衡,问道,“你和沈……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荆衡思索着回答,“那时我受了伤,你把我带进了你家。”

    “你是怎么受伤的?”秋雪先问的是关于他的事。

    最初的起因荆衡谁都没有说过,那是陆长明一手促成的,就是想让他这个荆家继承人彻底消失,他和爷爷早有察觉,便顺水推舟,来到了沈玉濯面前。

    但他不会在此时提起陆长明,他是他们所有痛苦的根源。

    “意外出了车祸。”

    秋雪有些担心,“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荆衡笑着看他。

    秋雪这才回神,“我忘了……已经过去五年了。那我现在多大了。”

    “二十三。”

    他失踪那年,刚过十八岁生日三个月。

    “我都已经这么大了。”秋雪忽然有种年龄焦虑,不管他失没失忆,这些概念还是能理解的。

    二十三岁,应该是大学毕业,已经踏上社会的第一年,可是他现在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他现在回到家里,能好好的,独立的生活吗。

    想到这,他的注意又转移走了,他很好奇地问荆衡,“我的家人呢?”为什么他们没有过来一起找他。

    “他们很忙,等你回去就可以见到了。”

    秋雪点点头。

    其实这只是托辞,真正沈玉濯称得上家人的人,也许只有他爷爷一个,还早就不在了。

    荆衡买下了沈家的别墅,宋容心和沈青烟因为周围人非议,已经变卖家产不知去向,只有章茹,他的亲生母亲还在那里,沈玉濯要见家人,只能见她。

    五年过去,物是人非。

    吃完晚饭又看了一会儿江边的夜景,两人回到酒店,荆衡已经让人送了新睡衣过来,他打开浴室的门,暖气和柔和的光让里面很舒适。

    有个不大不小的浴缸,秋雪脚伤淋浴不方便,荆衡给里面放满水,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他问:“用不用我帮你。”

    秋雪摇摇头,他眼睛很亮,又带着些许的羞涩,“我可以的。”

    浴室门关上,他脱掉自己的衣服,小心地迈进浴缸里,他皮肤本就白,在村子里待了五年,捂得越发白净细腻,水流划过,留下几滴水珠像是要和身体融合起来。

    秋雪不想让荆衡等太久,洗得差不多就起身擦干净,慢慢穿好睡衣走出去。荆衡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他,接着走过来。

    他让秋雪坐在床上,拿来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秋雪眨着眼接过来,“好了,很快就干了,你去洗澡吧。”

    荆衡调高了空调温度,走进浴室。秋雪又看了看窗外,在头发不滴水后缩进被子里,看到荆衡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走出来,拉好窗帘,他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

    “关灯了。”荆衡说了一声。

    “好。”

    视野顿时黑了下来,眼睛努力睁大但什么也看不清,慢慢地适应后能看到室内的轮廓,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和呼吸。

    秋雪逐渐安下心来,但另一种好奇浮现,他轻声问,“我们以前也在一张床上睡过吗。”

    他觉得这种状态很熟悉,又不太一样。

    “对。”荆衡在被子下找到他的手,随后慢慢向上,手掌抚过他的手臂到达肩膀,身体也靠近过来。

    秋雪心脏咚咚跳,荆衡环抱过他,吻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人距离近在咫尺,秋雪几乎被笼罩在他灼热的体温中,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我们都是这样的,你也会抱着我。”

    荆衡的话很有诱惑力,秋雪做了一下心理斗争,最终侧身抬起手也抱住他。

    终于在这一刻,荆衡才终于有了找到沈玉濯的实感,他在五年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在想沈玉濯,想他究竟在哪里。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比谁都怕沈玉濯已经不在人世,孤独地躺在天地之间,任他将山川河流踏破也找不到。

    这些天他看起来很冷静,其实也只是表面维持着,片刻看不到人他的心就会悬起来,他恨不得把沈玉濯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秒也不再和他分开。

    但是沈玉濯忘记了以前的事,他如果不控制住,很可能会吓到他。所以,一定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秋雪闭上眼,睫毛还在轻轻动着,他感受到荆衡揽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两人距离也更近了些。

    “睡吧。”荆衡低声道,手上力度也放轻。

    秋雪放松下来,一天大脑都没休息,还做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他确实累了,意识很快往下沉,沉着沉着就睡着了。

    酒店的床确实很舒服,秋雪睡到早上八点才堪堪醒过来,身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遮光窗帘还拉着,室内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

    荆衡不在,他刚一坐起身,房间的门就开了。

    荆衡穿了外套,手上拿着东西,向他看过来,“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下。”

    秋雪摇摇头,“我睡好了。”

    “我给你买了换洗的衣服。”荆衡放在床上,有外面穿的,也有里面穿的,“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秋雪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指向窗外,“我们去外面的店里吃吧。”他昨天在船上看到岸边有很多店,每家客人都很多。

    “好。”荆衡答应他。

    “还可以和他们两个一起。”他们两个指唐义和任睿明,秋雪对这两个新朋友感觉还可以。

    “我叫他们,你去洗漱。”荆衡说着拿起手机,秋雪很放心地点头,拿起衣服起身走进卫生间。

    隔壁两个人习惯了每天早起奔波的生活,突然不用起了还有点不适应,七点半醒了开始躺着玩手机,面对面手还打架。

    任睿明玩得迷迷糊糊的,闭眼又睁开,看见荆衡直接拉了个他们三人的群,发了条消息:今天上午别下楼。

    任睿明腾一下坐起来,和同样茫然的唐义对视上,“荆哥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唐义琢磨着,“别下楼,楼下有什么?”

    任睿明听完就趴到窗边,来回盯着疑惑道,“楼下也没什么啊。”

    虽然奇怪,唐义还是回复:收到。

    任睿明很无语地看着他,“你上班呢?”

    唐义比了个手势,“你请。”

    任睿明敲手机回复:谨遵领导指挥。

    唐义扯了枕头砸在他身上,“你有点不要脸了。”

    “怎么了,就许你上班不许我上。”任睿明捡起枕头又砸回来。

    荆衡又发来一条消息:想吃什么我请。

    “呜呼!”房间里响起欢呼。

    他们虽说是自愿来的,但路上的各种费用荆衡都会给他们,基本就没怎么让他们花过。

    这一趟真是公费旅游了。

    任睿明:领导大气。

    唐义:领导大气。

    任睿明:听说这边麻辣兔头很有名。

    唐义:大早上吃辣你想进医院?

    任睿明:我就吃我就吃我吃吃吃吃

    唐义:有病。

    两人面对面在手机上吵架,吵吵的点了两份馄饨、包子和油茶。

    秋雪洗漱完出来,听见荆衡说,“他们还在睡,不出去了。”

    “噢……好吧。”秋雪没有一点怀疑,只是遗憾道,“他们昨天是挺累的。”

    早餐店人不算多,大多是赶着工作时间带走路上吃的,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桌。

    他们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秋雪看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名字,挑了两个觉得好听的,糯米饭和小汤圆。

    荆衡补充了一个特色小面和骨汤抄手。

    “这么多,我们吃的完吗。”秋雪有些担忧。

    “带走路上再吃。”

    事实证明这地方的饭确实好吃,秋雪每一个都尝了,挑不出什么毛病,留下了关于很美好的回忆。

    他们再次启程,经过两三天的路程,回到了家所在的城市。

    荆衡先把沈玉濯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让他休息调整好之后再回沈家,沈玉濯被找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

    五年前陆长明绑架进监狱,荆家将他除名,后荆衡又坚持寻找沈玉濯,把荆老爷子气得够呛。这些事已经人尽皆知,现在说人真的找到了,谁都忍不住好奇。

    第一个到来的是韩兆先,他开着车紧赶慢赶就冲了过来。谁能想到他这一次没跟荆衡去,结果就找到了,显得他点很背。

    他还想着沈玉濯会不会怪他,但来不及犹豫脚步已经迈进去,就看见卧室阳台架子上摆着高高低低的十几盆月季花,颜色各异,错落有致。

    而在花前面,穿着宽松柔软外套的少年背对着他,用水壶给花浇水。

    天气很好,场景干净明亮,花团锦簇,美得像一幅画。

    韩兆先恍然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少年却察觉到了,转身看到他,眸光清洌,一如最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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