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林晚

    一片石滩的中间,被人走出一条窄窄的土路。顺着小路走到尽头,是一个土坡,土坡两边本来应该是长满了茂盛的野花野草,被深秋带着寒气的白霜一打,瞬间就蔫儿得趴在了地上。

    只听见一声“吱呀——”的声音,土坡上的小院儿里,一个小小的、精瘦的身影从陈旧的木门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院子和土坡交汇的地方。她裹着厚外套的身体面朝着刚从山头上冒出来的太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头橘色短发在阳光下格外热烈。从暖和的屋里出来,呼吸着屋外冷冽又清新的空气,还残留的一点睡意瞬间扫空,还不大强壮的太阳泼洒在她身上的暖意,又增加了一丝丝惬意,这是北方秋天独有的体验,也是她那些年出门在外镌刻在心里最深刻的记忆。

    她叫牧林晚,她爷爷跟她说,“停车坐爱枫林晚”,她出生在秋天,所以就起名叫“林晚”。而她自小,最喜欢的也是秋天。

    牧林晚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深秋的太阳虽然不强,但阳光铺洒得均匀又柔和,给霜打的枯草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空气里也充满了混着草叶味儿的水汽,要是此时此刻走在小路上或者田间地头,一趟下来,鞋子和裤脚必定会被露水打湿了。

    三年前,爷爷去世,那时候牧林晚还没毕业。父母竟然没有告诉自己,直到放寒假回家,看着已经空荡了许多的屋子和堆在房间里还没收拾的东西,才知道爷爷刚去世不到一个月。父亲说着便哭了,牧林晚也跟着哭了,虽然知道父母是为了自己能安心读书,但仍然会对这种做法产生无奈和生气的情绪,自己的权利被冠以爱和关心的名义剥夺了,何况这是关乎和至亲最后一面的问题。错过了,此后生命中就再也没有这个人,所有与此相关的情感和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流逝的不可抗力,被冲淡、被掩藏,直至最后被遗忘。

    此后,这个遗憾成为牧林晚心里的一个小世界,在爷爷去世后的两年,牧林晚都依然会频频梦到他。每次早晨醒来,眼角刺痛,伸手一抹才知道,早就在梦里泪流了一脸。即便醒过来,梦里那种模糊的难过还是会延续到出门上班前。

    牧林晚自己也很疑惑,爷爷其实算是寿终正寝,人到了年纪,时间到了而已,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自己梦里呢?大概还是因为,没能见上最后一次。

    这个山里的小院子就是爷爷奶奶曾经的家,那时候还没有她,他们家还没从山沟里搬到镇上,粮食还是短缺的,生活还是贫苦的。墙是用粘土混着麦杆儿做成的,房顶还是青灰的瓦片铺起来的,比起现在砖盖的房子,这种老房子是冬暖夏凉,结实耐用。爷爷还在的时候,总是说,房子没人住,很快都会破了、塌了,但是只要房子还有人住着,就不会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家里总会有人来房子里看看,这才得以保存到现在。

    牧林晚在院子里享受了一会儿日光浴,等草上的露水都消得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去院子边上一个小房子里拿出来一把锄头、一个藤编的篮子,她把篮子挂到锄上,晃晃悠悠地下了坡,朝着山脚下的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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