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雨天。
沈空昱居家办公，把手头的工作忙完，恰到午饭时间。
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他懒得出门去买，打算叫外送，沈空昱吃什么倒无所谓，但是家里还有个人。
大学四年，他不乐意挤八人间，睡下铺闻鞋臭味，所以在校外租房子，那会就开始做饭了。
工作后，一般不忙又有兴致时，他都会下厨，几年下来，手艺锻炼得还算不错。
“卫羽。”沈空昱敲他的房门。
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卫羽想了想，去拿床上的平板，这个平板他来时就带着，应是给他打发时间用的。
“哥哥，饺子感觉好好吃，我们能不能吃这个。”卫羽举着平板，给沈空昱看了张图片。
沈空昱说：“那就做来吃。”
“哥哥会做？！”卫羽眼睛睁得圆鼓鼓，把沈空昱会做饺子这事，当成会做导弹一般。
“嗯，”沈空昱说，“不过没食材，得出去买。”
“我和哥哥一起去。”
超市和商业街共用一个停车场，周末人多，沈空昱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停车位。
卫羽眼尖：“哥哥，那辆车要开走了。”
循着卫羽说的方向，沈空昱也看到了，原车刚驶出，沈空昱紧随其后调头，准备把车开进去。
就在沈空昱调好方向，把车驶进停车位的间隙，一辆银色保时捷急速加塞进来，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刹车，两车只是轻碰了一下，没有相撞。
沈空昱缓了一小会，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没少见，他懒得计较，自认倒霉，打方向盘准备离开，保时捷车主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拦在车前，不让他走，指着挡风玻璃骂道：“别我车想逃？门都没有！”
不想惹麻烦，麻烦自动找上门。
“哥哥。”卫羽叫他。
“你待在车里，我去去就回。”
沈空昱先看了眼保时捷，保险杠刮了几条划痕。
保时捷车主上前理论：“看见了吧，我这可是名牌车，没有五六万是修不好的，你打算怎么赔？现金还是线上转账？”
“不赔，”沈空昱怎么会吃这个无理亏，“我打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保时捷车主一听，急起来：“你妈的！撞到别人车还有理了！要是不赔，我让你好看！”
沈空昱往后退了好几步，怕眼前这个肌肉发达，满脸胡茬的人把口水喷到他身上。
“那边有监控，”沈空昱说，“是你恶意加塞，责任在你。”
保时捷车主一愣，说话底气也没那么足了：“什么我的责任？！反正车是你刮花的，就是得你赔。”
沈空昱无语，不想多说什么，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保时捷车主上前，掰着沈空昱的手腕，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你想报警？”
“是又怎样？”沈空昱淡淡道，“你暴力抢我的手机，构成抢劫行为了。”
“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啊！”说着，头脑简单的保时捷车主朝沈空昱挥拳。
沈空昱侧身躲过。
保时捷车主不甘心，收回手，再次用全力对着沈空昱的脸打去。
“啊——”卫羽大喊一声，低埋着头冲向保时捷车主，一头撞到保时捷车主肚皮上，用的劲头不小，击得人连连后退。
卫羽站到沈空昱面前，摊开手：“别打我哥哥！”
看着挡在身前的卫羽，沈空昱愣住，头回被人这样护着。
保时捷车主扫了眼比他高大的卫羽，心里打起退堂鼓。
沈空昱不想在这事耗时间，说：“现在把手机还给我，把你的车开走，这事我可以不追究，要不然我真报警了。”
保时捷车主握拳忍耐，把手机丢给沈空昱。
沈空昱接住。
“你藏着点，要是让我看见你，我不会放过你。”保时捷车主说。
沈空昱：“……”智商跟着年纪反方向发展的家伙。
沈空昱对卫羽说：“以后别拿头撞人，万一撞坏脑子，变傻了怎么办？”
“没关系啦，我本来就傻。”
沈空昱顿了顿：“有关系，刚才你做得很棒。”
“我这样很棒？”卫羽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道。
“对，很棒。”
卫羽竟脸红了，他拍拍胸脯：“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人打哥哥，我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
沈空昱心领：“那哥哥先谢谢你了。”
购置完东西回家，吃了点在超市买的蛋糕，他们着手做饺子。
和好面后，沈空昱利用醒面的时间，准备内馅。
预备做韭菜鸡蛋、白菜猪肉两种馅。
沈空昱在煎鸡蛋，卫羽就在旁边洗菜。
卫羽恨不得趴在水池，拿起一把韭菜放在眼前看了又看，觉得没洗干净，重新放进水里搅。
显然，卫羽没有洗菜的经验，洗得很慢，技术也烂，靠近水池边缘的上衣已经湿透了。
见状，沈空昱问：“你近视？”
“近视是什么？”
“看远的东西看不清，距离很近才能看清。”
卫羽想了片刻，说：“我好像确实是这样。”
沈空昱听李叔说过卫羽很多事都记不到，没问卫羽戴没戴过眼镜，他说：“吃完饺子，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视力。”
“嗯嗯。”卫羽应下。
一切准备就绪，沈空昱教卫羽包饺子。
此时午后阳光正好，映得屋内亮堂堂的。
卫羽学得很快，他将成果展示出来：“哥哥，这个行吗？”
“包得很好看。”
得到夸奖得卫羽越包越起劲，嘴角高高翘起。
“哥哥，包个硬币进去？”卫羽说，“吃到饺子的人会带来好运哦。”
“家里没硬币。”
卫羽一时泄了气，眼睑垂下来。
“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
一秒不到，卫羽又满血复活，要是有尾巴，就能看见它疯狂摇动。
沈空昱乐了：“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卫羽嘿嘿笑了几声。
沈空昱找了个素圈银戒指。
卫羽接过戒指亲手包好，此时，沈空昱在厨房，正方便做悄悄事，他在封口末端拧了几厘米麻花边，偷偷做了个记号，看了看饺子，又怕认不出来，在饺子肚皮上掐了个指甲印。
煎饺和汤饺端上桌，沈空昱去厨房准备蘸料时，卫羽拿着勺筷挨个翻找，找到做成汤饺的记号饺子，盛到沈空昱碗里。
卫羽自认为一切做得很好，天衣无缝，可被隐于厨房一角的沈空昱看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出于爱幼美德，沈空昱更想让卫羽吃到特殊饺子，毕竟那么期待做这事，他端起碗想和卫羽对换：“这碗太多了，我吃不完，跟你换一下。”
卫羽用手环住碗：“不要，我就想吃这碗。”
“我吃不完浪费。”沈空昱再挣扎。
卫羽夹起个饺子咬了一大口，还舔了几下，重新放回去：“这碗我吃过了，换不了了。”
再继续下去，卫羽该急了，沈空昱没坚持。
沈空昱开始吃，卫羽眼巴巴看着。
知道卫羽的心思，第三次动筷时，沈空昱夹起在上面的记号饺子放嘴里，嚼了嚼，他故作意外：“呀。”
卫羽瞪着眼，演技拙劣：“怎么啦？吃到幸运饺子了？”
沈空昱把戒指拿出来。
“哥哥接下来都会有好运。”卫羽鼓着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卫羽中彩票似的，沈空昱看真心替他高兴的人，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卫羽冲着沈空昱笑。
当晚，卫羽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眺着远处，新眼镜适应起来有点慢。
沈空昱洗完澡出来：“现在戴着还晕吗？”
“不晕啦，”卫羽兴奋道，“之前看哪里都是模糊的，现在看清了感觉真不错。”
卫羽没有眼睛近视的概念，就算看东西视野模糊，也只会当作正常现象，同平常人无异样。
没多久，卫羽又捧着平板，靠在沙发玩。
沈空昱看见：“近视三百多度了，别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好呢，”卫羽很听话，连忙放下平板，“那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沈空昱顺着他：“玩什么？”
几分钟后，卫羽从房间拿来多合一棋盘，里面有飞行棋、军棋、象棋、五子棋，这是他带来的。
沈空昱切好果盘，卫羽把棋盘和棋子列出来。
“哥哥，你想玩那种？”
“你来决定。”沈空昱把选择权交给他。
“我只会玩五子棋和飞行棋，”卫羽有些懊恼，“另外两种太难了，我没学会。”
“谁教你的？”
“我跟着平板里的视频学的。”
沈空昱叉了块苹果送嘴里：“另外两种我会，我教你。”
不过卫羽现在没有学习的心思，只想玩，说要先玩五子棋，后面有时间再学。
玩了三遍下来，都是卫羽输。
卫羽不在乎输赢，一路败北也能咯咯笑。
下第四轮时，沈空昱欲放水，要不然都是自己在赢，一来没意思，二来容易打击卫羽的信心。
沈空昱放弃好几次赢的机会，感觉装得差不多了，再下时，装作没看到卫羽连成三子的棋，匆忙把棋子下到别处。
卫羽已经把棋子连成两头蛇，有两条路数可以赢，只有一次下子机会，沈空昱已经围堵不及。
“我输了。”沈空昱放下棋子。
终于赢了一回的卫羽：“哥哥，你没故意让我吧？”
沈空昱心下一咯噔，面不改色道：“怎么会？棋场上没退让，我刚才忙着布局，没看到你已经把棋子下好了。”
解释完，卫羽相信了，没再疑心。
大厅暖黄的灯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卫羽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
“好的。”卫羽收起棋盘，想着拿回房间。
“放这就好，明天再陪你玩。”沈空昱察觉出卫羽喜欢玩棋。
果然，卫羽乐呵呵的，嘴里念叨着“哥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