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回客栈,而是直接飞到了城郊。
煜珏说了句“在这儿等我”,把楚皊放到地上之后就又飞走了。
“?”
楚皊:谢谢,有被气笑。
楚皊猜他是要去调查玉佩的事,虽然好奇,但他肯定追不上煜珏。他也当然不会听煜珏的原地待着,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他记得淮仁在这附近有一处宅子,正好去拜访一下,顺便确认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至于煜珏回来之后能不能找到他,看他本事了。
就算楚皊不愿意承认,他也有赌气的成分在的。
煜珏来到了一座小山前,山前有流水经过,明明是晚上,山中也不显阴森,万物都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更为灵动澄澈。煜珏没做停留,直奔山腰而去,有件事他需要马上得到答案。
这是一座墓地,煜珏瞳孔猛地一缩——他站定后一眼就看到了盗墓者留下的盗洞。
果然。
被他藏起来的血瞳一瞬间就泛起了嗜血的光,手上青筋凸起,黑色的指甲也开始疯长。
他紧咬着牙关,克制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气血在体内疯狂翻涌,周围的草木也随之摇晃。
良久,等到那股愤怒渐渐平息后,在煜珏胸腔中留下的只剩悲凉与自责。好似大火过后,空余灰烬。
哈。
明明是你没守好,怎的怪得了旁人呢。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
对不起。
煜珏深吸一口气,压下去了喉咙处的腥意,终于迈步向墓碑走去。
墓碑刻的很简洁,只有四个字“秦昭之墓”。墓的表面与一般墓葬无二,很是低调,但是只有打了盗洞的盗墓者和煜珏知道,这下面其实别有洞天。
……那盗墓者估计八辈子不愁吃穿了。
怪我。煜珏闭了闭眼睛,紧咬着下唇,又觉得每一次呼吸间肺里插了钢刀。
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到了墓碑上,温柔小心地抚摸着碑文,感受着冰冷的纹理,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仿佛是觉得如此还不够,他将头也抵了上去。
但他没有勇气顺着盗洞进入墓中,他不敢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丢失了多少随葬品,也不敢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这座墓下成了什么样子,更不敢再次面对那人的尸骨。
于是他只得封住盗洞,又在墓前摆下阵法,保证这座墓的安全。
昨晚这一切后,煜珏忽然觉得数十天未曾合眼的疲惫倾泻而下,索性就靠着墓碑,睡着了。
楚皊来的正巧,淮仁最近刚好就在这座府邸中落脚。他去了自然是上上宾待遇。
“按照你的说法,我跟他搭上线了。”二人现在正在书房中。
“很好,继续保持,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淮仁笑了笑,语气颇为自信。
“你就这么笃定?”楚皊何止疑惑,简直怀疑。他是觉得煜珏待他有些不一样不假,但是也没到“满足”他所有要求的地步吧?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淮仁眼睛生得狭长,眼尾又微微上翘,衬得漂亮眼睛没有半分情意,全是算计。
“……?”楚皊之前问过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自信,但是淮仁一直是避而不谈的态度,所以这次他干脆不问了。
而且认识这么长时间,淮仁也没骗过他,相信他也无妨。就算失败了,也能捞点什么。
“掠影最近在做什么?”淮仁突然问道。
“潜心修炼。”楚皊已读乱回。
“连我都不告诉吗?”淮仁知道他在已读乱回。
楚皊嘴角上翘,朝着淮仁真诚地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也罢,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淮仁也没那么重要,他只负责煜珏这条线。至于楚皊的其他行动,与他无关。
楚皊足足在淮仁这儿呆了三天,煜珏才来找他。
彼时楚皊和淮仁正在月下小酌,一抹黑影带着荷香从天而落。
楚皊看到煜珏的时候脑子里同时掠过了三个念头,一是淮仁又算对了煜珏会来找他的;二是煜珏怎么找到他的;三是煜珏竟然还知道来找他。
煜珏见到楚皊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看他有没有受伤,确认他完好无损后,才看向旁边的淮仁。
不像好人。
这是煜珏对淮仁的第一印象。
淮仁的长相不差,上挑的狭长眼眸和锐利的面部轮廓让他平添了几分邪气,此人又偏偏爱穿青衣,可能是为了中和邪气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吧。
但还是不像好人,煜珏想。
“你事办完了?”楚皊挑了挑眉。
“嗯。”煜珏向着淮仁颔了颔首表示了一下,“煜珏。”
淮仁倒是带笑作揖,“在下淮仁,见过殿下。”
淮仁……煜珏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还真是个配他的好名字啊。
不过,“你认得我?”煜珏警惕地看着淮仁。
足足三百年,这是他继位之后第一次来人族领地,并且血族特征隐藏的极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他是怎么认得他的?
“在下常年游历,略有耳闻罢了。况且殿下您气度不凡,确实不像一般人呀。”
这人显然没说实话,但是煜珏也没打算追究到底,认出来就认出来,淮仁就算再有能耐也是一个人类,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
但是楚皊是怎么认识这人的?而且他们两个交情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你怎么找到我的?”楚皊疑心,这人该不会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追踪术吧。
“追踪术。”煜珏对答如流。
“……”楚皊一时失语。
还真是朴素的方法啊。
“能解开吗?”这种一举一动都在人监视下感觉楚皊不喜欢。
“……不能。”
“……”楚皊转头面向淮仁,用眼神问了同一个问题。
淮仁摇头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楚皊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死追踪术给破了的。
煜珏看着走远的楚皊,他没有去追,反而是看向了淮仁。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儿吗?”
“当然,我这里随时随地都欢迎殿下您。”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煜珏看着淮仁的脸思索道。
“可能吧。”淮仁有些玩昧地笑着。
煜珏看他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便也不想纠缠下去了,“我今晚住哪?”
“要不你去问问楚皊他愿不愿意跟你睡一间房?我这府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客房了。”淮仁故作为难。
“……”煜珏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不是好人。
煜珏走到楚皊房间门口,他没有直接进,而是先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去吗?”
“进。”
楚皊还没睡,这会儿正在榻上倚着窗边赏月。
煜珏朝他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坐到了另一边,也学着楚皊的样子看月亮。
楚皊感到很奇怪,他们两个还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是无论是十天之前刚刚见面,还是十天之后逐渐熟悉,他们之间的相处都非常自然,像是……相识多年。
楚皊是个很敏锐的人,他当然察觉到了这过分自然一定有不对的地方。为什么煜珏会知道他畏惧阳光?为什么还随身带着治疗晒伤的药膏?为什么淮仁这么肯定煜珏一定会帮他?
思索间,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了煜珏的腰间。
那晚那块儿奇异的玉佩现在正挂在那。
这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煜珏会对塔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