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缩力

    珲春也许比哈尔滨更冷…童舒岚几乎到达了祖国的边界,萧瑟感和烟火气打成一片,这里游客还不太多,童舒岚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吃什么突然成了大问题。

    路途遥远,她玩完今天就要辗转回程了。像她这样一个人出来玩的寥寥无几,一般而言,她在外面常规性的保持沉默,偶尔和人打电话,透露出明显的口音,有的人经常投来些好奇的目光。

    童舒岚微窘,挂断和妈妈的电话。

    “你好,介意我们坐这儿么?”

    童舒岚坐在店里的一张圆桌上,位置还剩七八个,她一个人不可能坐这么大张桌子,有人来,她当然不好拒绝……

    两个女孩在她对面坐下,交流着怎么点餐。她们时不时蹦出几句方言,从口音里,她们算是半个老乡。

    童舒岚拿着菜单,看着别人桌上的菜量,有些踌躇。

    两个女人暂停了有关下午行程的对话。

    两双眼睛齐齐望过来,年纪大点的女人忽然问:“美女,介意我们搭伙一起吃么?”

    童舒岚“啊”了一声,眼睛看向女人。

    “这菜量太大了。刚刚听到你打电话了,我们是老乡嘛。”

    人们对女孩子的防备心总是要小很多,童舒岚也不例外。三个人一起吃饭很合适,至少四斤的帝王蟹能一顿全消灭完。

    “下午我们还可以一起玩。”

    不知怎的,童舒岚觉得这两人目的不会如此单纯,她本想拒绝,看向年长的那位正要开口。

    年纪更小的那位先她一步,解释道:“我们不是坏人!”

    这店里人并不多,可其中大多数都被这句话吸来目光,童舒岚不适应这样,要说的话在肚子里翻过几个来回,最后道:“你不用站起来。”

    两人闻言一笑,举止不加掩饰的亲昵,十指时不时紧扣…

    童舒岚了然,这种奇妙的感觉多半来自于此。

    她敛目,同意了。内心感慨这天南地北的缘分,忽然也好奇这俩人为什么要找她搭伙?

    三人一起选了海鲜,老板接过去加工,她们开始坐在桌上聊天。

    年轻的女孩先介绍道:“可以叫我三木,她是黄安。”

    “我姓童。”童舒岚停顿,谨慎透露了个人信息。

    这两人并不在意,一笑了之。

    年长的女人阅历不少,陡然间,她放下茶杯,一针见血:“你没和女朋友一起来么?”

    童舒岚闻言愣了几秒,喝下的水仿佛又提了上来,下意识呛得脸红。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店外穿过,整间屋子也人满为患。

    坦白的欲望在异乡滋生,她唇畔挂笑,全然没有被冒犯的样子,惊叹道:“你眼光真毒…”

    年轻的女孩在她身边发笑,两张脸同时望向童舒岚。

    “好吧…很明显吗?其实很少有人那么问我…但我没有女朋友。”童舒岚坦然。

    她的形象单调乏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做出了如此判断。

    说完,两人笑得更合不拢嘴。年轻的道:“原来你是来偶遇的。”

    “不…当然不是。你们呢?看样子在一起很久了。”

    童舒岚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对这样的调侃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年轻的女孩子听到这话有些骄傲,身旁的女人握紧她的手。

    两人都默契地放过了那停顿的一瞬,三木道:“四五年了。”她话锋一转,又扯到童舒岚身上:“我们远远的站外面,想进来吃饭。她对我说,你肯定是,我不信,你看起来很直啊!和她打了个赌,就坐过来了…现在我输了。”

    童舒岚好奇,别人能看出来,陈瑜看出来了吗?她那些话就差明晃晃出柜了,如果陈瑜对此有一知半解,当然很快能反应过来,可…

    她说出“我是p”的时候,陈瑜并没有惊奇的神色,显然还沉浸在人格测试的陷阱里。

    看向黄安:“我能问下你怎么看出来的吗?”

    黄安也不卖关子:“我只是大胆猜测,你手机上,有一个手绳。”

    童舒岚疑惑地摸了摸手绳:“可它没有任何彩虹的元素…”

    “是的,但它是‘立栗’的产品。”黄安一笑,没有继续说。

    童舒岚明白了,立栗是一部百合电影的影迷创建的独立品牌,产品很少,受众也不多。因为,这个品牌每一件产品,都隐隐的,在圈子内都有种暗示的意义…

    这很小众,不是同好是不会发现的。刚才她想到陈瑜的反应,萌生了一点“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挫败感。现在这种挫败感消失了很多,陈瑜如果太明白,那故事的结局就趋向两极。

    是就皆大欢喜,否就欲哭无泪了。

    童舒岚换了个话题,转而问:“那赌资是什么?”

    “是今天要请你吃饭,为我俩的莽撞道歉。”

    黄安比童舒岚矮一点,坐直了却比半倚的童舒岚高,说这话时看着她,似是不容置疑。

    童舒岚默然,过了一瞬,笑道:“好吧,他乡遇故知,不吃白不吃…”

    真是既来之则安之。这话逗得三木笑起来,黄安拍拍她,宠溺的笑着。

    童舒岚暗道不知做了什么孽,身在外地都要看这样“杀狗”的场面。

    她不去看,给端上来的食物拍好照,发给陈瑜。

    陈瑜转场去了云南,又一个在冬季游客众多的地方。陈瑜告诉她时,童舒岚心里有些惊喜——陈瑜第一次告知她下一步的行程。这样的主动在童舒岚心里无异于一场风暴。

    投桃报李也好,欢欣雀跃也罢,她平静的脸上尽量隐藏着真实的情绪。

    对方回复慢了半拍:“这帝王蟹看起来很新鲜,做法还挺丰富的。”

    陈瑜等下飞返程,结束后就可以休息两天,她检查了下自己的登记证,顺便又提醒了下其他乘务员。

    云南和江城往返的这条线的旅行团特别多,刚才几个大爷吵嚷着开窗透气,暴脾气的四号位又差点没忍住。

    陈瑜唱了红脸唱白脸,心累,春运期间,又遇上几个白金卡,幸好无陪只有三个,这班安全员也没睡觉,乘务组也是满员。没人投诉,这就是万幸。

    “我们这儿乱成了一锅粥了,我搅合搅合刚喝完了。”

    “这是一种什么修辞手法?”童舒岚不懂就问。

    “很好,这位同学你具有好学好问的优良品德,这叫搞抽象…”

    陈瑜笑,和童舒岚开玩笑就有这点好,轻松,你说什么,对方总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应。

    她又看了这照片,“点这么多菜,你找到人一起了?”

    “嗯,遇到两个女生是老乡。搭伙吃饭,这菜量大。这里大多是朝鲜族,我等下去买米酒,寄给你一些。”

    童舒岚低头回信息,嘴角偷噙着笑,被三木发现,她转头按了按黄安的手。童舒岚抬头,笑容淡不下去,欲盖弥彰地解释:“一个…朋友。”

    “哇哦!”三木耳力奇佳,听出了这句话的重音。

    当事人不在现场,童舒岚的克制地坦白道:“我对她有好感。”

    面对陌生的异地老乡,童舒岚日常的面具可以摘下,她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

    三木和黄安神情揶揄…童舒岚半晌没说话,她想到陈瑜清澈的眼神,不需要掩饰的柔和。

    菜端了上来,黄安动筷,道:“好纯情,你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这话有些冒犯人,偏偏童舒岚无从辩驳,她其实也不觉得丢脸,可黄安那眼神…

    “不会吧,童…童老师,没有人和你表白吗?”三木惊奇。

    “没谈过,表白的都是男的…我对女生来说,可能比较有性缩力。”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丝毫不以为耻,满脸都是二本大学生苦苦考研似的严肃。

    三木咽下的蒜蓉粉丝卡在喉咙里,看着对方…

    “这样的话你水灵灵的就说了啊!”

    “我有点土。”童舒岚很有自知之明。

    “当然,有人说我长得很好看,可那是男人夸的…懂得都懂。”童舒岚补充了一句,并不将这些夸赞当作什么好话。

    “不会啊,你皮肤好,长得也不赖,你看,你也很高,你不了解圈子里的说法吗?你这是…姬圈天菜啊!”

    三木压抑了最后几个字节,挤眉弄眼的样子让童舒岚想起了任雨平,她们的眼光都一样的毒辣。

    黄安捏了捏三木:“不要给自己下定义。童老师,你这样挺好的,只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土只是一种风格,我还觉得你挺潮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暗潮涌动嘛。”

    这谐音梗打在了童舒岚的点上,不过外貌上的问题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当然没有妄自菲薄,只是陈述一下大部分现实。

    “我知道,这都不是关键。”

    这靠近的窗玻璃上,水雾被屋子里的热气激得滴落下来,偏头看去,霓虹灯竟在白天有些华光,色彩由远及近。

    她听见自己有些低落的声音:“关键的问题是,我还不确定她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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