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幕，华灯起。

    在放着舒缓音乐的咖啡厅里，舒厉享受着周围的安静，眼里无一丝涟漪。

    她在孤儿院生活了15年，这些年不说过得像公主，却也没受过罪。

    随着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经济压力也与日俱增。

    院长妈妈忙得焦头烂额，经常在院里看不见人影。

    突然有一天，院长妈妈像是有钱了，所有人都穿上了新衣服，饭菜也是顿顿有肉。

    可院长妈妈并没有高兴起来，还总是用一种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

    后来，院长妈妈带着舒厉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汽车。

    在车上，她不断说着到新家的注意事项，“你以后就跟着他们住在山里的别墅里，记住乖乖的，乖乖的……讨他们的喜爱……”

    她像是再也说不下去或是说完了，扭头看向窗外幽深的密林里。

    舒厉看了不少好心人捐赠的小说，她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院长妈妈和院里的朋友对她很好，付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换来他们日后的饱暖，是很合算的交易。

    像是为了记住来时路，舒厉也扭头看向了窗外。

    后面响起刺耳的车鸣，在紧急避道之后，十几辆同样漆黑的汽车飞驰而过。

    司机像是司空见惯，“还真是娃越漂亮，客人越多啊！也不知道家主赚得盆满钵满，会不会从指缝漏点给我们？”

    坐在副驾驶的同伴不屑地哼了一声，“期望周扒皮的施舍，你还真是饿了。”

    “这不是要有点愿景才活得下去么。哎，你看后面这个，是不是比以前的都强？”

    同伴受不了他的聒噪，望着前方默然不语。他似是不受影响，持续地喋喋不休。

    舒厉感觉到车座在抖动，她扭头看去，是院长妈妈在捂着嘴无声哭泣，许是过于悲伤，身体还在不断颤动。

    或许是觉得已经偿还了孤儿院的恩，舒厉并没有去安慰，而是又把头扭向窗外。

    行驶了将近一小时，才初见别墅模糊的轮廓。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别墅亮如白昼，灯光还是一闪一闪的。

    旁边司机的惊呼拉回了舒厉的思绪，“我的天奶，我还是第一次见火光冲天的别墅，真他妈壮观！”

    火光在四人的脸上闪烁，没人想着下车，没人想着救火，也没人想着报警。

    大火烧了两个小时，别墅才渐渐阴暗下去。

    为了了解情况，车辆继续行驶，驶向里外灰败的别墅。

    在别墅门口，赫然停着那十几辆黑车。

    院子里放着数十具焦黑的尸体，门里还不断有人在扫荡、抬尸。

    四人闻着烤肉的焦香味，站在院里不起眼的角落，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在天将亮的时候，一切将将处理完毕。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在漫天灰烬从门里走出。

    他身后跟着数个身穿特战服的士兵，每个人肩上都扛着枪，手里捏着西装革履、屁滚尿流的“客人”。

    一人向前汇报，“老大，领头人和参与的相关人员都在这儿了，那些小娃娃也都安排专人送出去了。”

    “这些压回去。”那人口中的老大开口了，与他冷然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很温柔。

    将要行动时，有电话在客人的哀嚎和谩骂中响起。

    那些人像是聆听到天边的梵音，瞬间安静下来，领头人得意地笑起来，“蓝单（shan)，听话噢，乖乖放了我们，我们既往不咎哦！”

    蓝单不知在想什么，死死盯着屏幕。

    刚才汇报的林循怒不可遏，“老大，绝不能放了，不然其他地方还会有这些别墅！”

    在电话将要自动切断时，蓝单按了接听键。

    “蓝队啊，上面下命令了，这是个误会，把人放……”对方谄媚的话语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挂断了。

    事已定局，战友们落寞的放下枪支，其实走到这一步也很不容易了，起码起到了威慑的作用，可是总有些遗憾。

    蓝单直视着得意的人，“蓝单服从命令……就地枪毙。”

    在所有人震惊到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蓝单已经举起枪，一枪打在了零头人的眉心。

    紧接着，反映过来的士兵纷纷举起枪支，一个个客人在枪声中不断倒地，惊得鸟儿从山林中飞起。

    重新回归寂静，角落里的四人才被关注。

    司机已经被吓得浑身僵直，发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警察叔叔，饶命啊，我俩就送个人，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啊！”边说边哭，脸上挂满泪水、鼻涕。

    他的同伴倒安静很多，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带回去，依法判决。”蓝单说完便看向了旁边的另外两人。

    第一次见到现场杀人，院长妈妈目光发直，手臂死死搂住舒厉，既是害怕也是一种保护。

    或许是做过最坏的打算，舒厉倒显得平静许多。

    显而易见的受害者，不应该因为调查再次受到伤害，“派人把她们送回去，保密她们的身份。”蓝单面向手下说到。

    再次迈向同一辆黑车，只是司机换了个人，终点也发生了改变。

    舒厉扭头，透过后窗，看见蓝单一个人走向旁边，再次拿起电话。

    在回到孤儿院后，舒厉的待遇更加优越，想做的事也总是如愿。

    成绩向来就十分优秀的舒厉，在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学习的劲头越来越大，梦想考上国防大学，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至于学习的费用，前段日子有一个匿名的慈善家，捐了一大笔钱，用来保证孤儿院的开支。

    等到18岁，舒厉如愿考上大学，毕业后又进入边防部队，成为一名戍边军人。

    明天就要赶赴边疆，像是要再见这个城市最后一面，舒厉特意选了十字路口的咖啡店，感受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回味这过去的22年时光，有波澜却也平安度过，实在没有什么可记恨的，过完后面的人生才是至关重要。

    至于孤儿院的院长和一同长大的同伴，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