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以往认识的边疆,这里并不是黄沙漫天,而是类似于原始森林。
因为人迹罕至,生态没有遭到破坏,各种植物、昆虫、动物竞相繁衍,霸占着这片森林。
由于缺乏相应经验,第一届的驻守人在巡逻时不断受到原生居民的攻击。
不必说各种尸体产生的瘴气,让人头晕呕吐,还有吃人的食人花、释放引人精神错乱孢子的真菌、大型野生动物的追击……
十二人进入,最终只有两人互相搀扶着归来。
战友的失去、各种毒素的入侵,使得幸存的两人精神恍惚,草木皆兵,日常工作难以继续。
再三衡量之下,给予他们一定补偿,准许提前退役返家了。
为了提升驻守人的生存能力,专门寻找熟门熟路的当地人作为理论指导老师。
并把理论知识和实践生存当作考核标准,只要有一门不及格就会被遣返内地。
张贴有成绩的公告栏,被身穿迷彩服的人群包围。
舒厉本不想凑这个热闹,毕竟成绩会全队通报,只是时间会晚一些。
可她同宿舍的时侯等不及了,风风火火地拉着舒厉赶来,硬着头皮往里挤。
在舒厉与旁边的头作斗争时,传来了时候理所当然的惊呼,“哇塞,舒厉你还是一如即往的厉害,又是第一名!”
说完,还没有出来的意思,顺着榜单往下看。
“第……28名,欧耶,进步了一名耶,今天一定要多多吃饭奖励自己!”时候无比兴奋。
嗯,全队除□□外30人。
“哎,我要是学科平均发展就好了,这该死的理论知识,误我啊!”
确实可惜,时候的野外实践当属第一,理论知识却是垫底,以至于综合成绩总是在及格线上疯狂试探。
“其实理论背就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
时候挽着舒厉的胳膊走向训练场,“让我背书,还不如让我负重5公里呢。”
舒厉无奈笑了笑,又安静了下来。
“舒厉啊,你情绪太稳定了,感觉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起不了波澜。”
“我从小就这样……”
时候一脸的不赞同,“人是需要发泄的,交谈、呐喊、痛哭这些都行,憋在心里会很难受滴。”
“来,给本小姐喊一个,或者让我看看美人垂泪的样子养养眼。”说完一脸坏笑的望着舒厉。
舒厉无奈,“现在可哭不出来,等那天你得个一等功,我一定和你抱头痛哭去庆祝。”
“嘿嘿,得奖那可不手拿把掐。”
时候一脸骄傲,“我真棒,把高岭之花拉在了手上,还用自己高尚的人格温暖了你这朵小花。我可发现了,你现在是一问一答的,不像之前是个闷葫芦。”
舒厉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是天边圣洁温暖的大大大太阳,散发光芒照耀着我,专宠着我。”
时候听了心情更加舒畅,连连表示自己这一周的肉肉都给舒厉。
今日阳光明媚,正适合例行巡逻。
队里30人分成5人一组,在周一到周六进行轮班。而周日总是迎来大规模的驴友,为了规范管理,这一天全队人员都会巡逻。
正值周日,舒厉、时候等五人护送迷路受伤的驴友返回基地。
其中一位驴友被毒蛇咬伤,即使敷上了解毒的草药,也因为耽误了治疗双腿失去知觉,只能由两位队员用担架抬回。
刚到达基地门,便见森林深处队友发出的红色信号弹。
信号弹有三种颜色,绿、黄、红,不同颜色代表不同严重程度的事件。
像这种拯救受伤驴友,用绿色就可描述。
红色,是舒厉第一次见。
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紧急,这时指导员们从营帐快步走出。
“三百人持枪进入边境,劫持人质27人,其中包含驻守队11人,已有13人员死亡。”
指导员边走边说,“我已联系上级请求支援。舒厉先照顾伤员,其他所有人持枪跟上。”
众人严肃以待,朝着信号弹前进。
舒厉根据伤员中毒情况配置了药物,然后紧急疏散无关人群去地下防空洞。
在安抚好人群后,舒厉回到地上,按照队员留下的标记追去森林深处。
等与队伍汇合时,双方谈判还在继续。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说你们何必呢,为了蓝单一个人,就不管这二十口人的死活了,你们还真是残忍。”
说着便在绑着的人质脸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浸了半张脸。
“我这人是很通情达理的,给蓝单过来的时间。不过,为了激励他早点过来,每过10分钟我就杀一个人。”
“嗯……,先杀谁呢?”领头的绑匪从人质脸上扫过,“你们驻守队既然以无私奉献出名,那就先从你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面的绑匪准确地把11名队员抓出来,一一排在他们最前面,每个人脑后都举了一把枪。
“蓝单两次违抗命令,已经被免职关押,他不可能过来,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指导员向对面喊话,“你现在释放人质,还有转还的余地,说不准还能留条命。”
绑匪不屑道:“蓝单那小子灭了我最大的据点,我百十口子兄弟都死了,老子不报此仇,还怎么立足?”
“话说回来,蓝单连自己领导都杀,竟然还留了一条命,你们还真是宽容。”
“那些人与你们内外勾结,同流合污,早晚会判决,蓝单只是冲动之下不小心伤了命。”教导员不禁为蓝单辩解道。
“我不和你这个蓝单无脑粉废唾沫,啊,还有5秒钟就20分钟了!”
“5,4,3,2,1……崩……”
一位相处三年的队员应声倒下了,所有人都握紧了手枪,但不能动,还有其他人在危险中。
一时间,只有绑匪转动手枪的声音。
“指导员,不能这样下去了,那个蓝单来不了,救援也不知道什么到。”时候低声道。
指导员却无比自信,“一分钟……再等一分钟……”
轰鸣声自天边响起,一架直升机径直飞向来。
绑匪一脸理所当然,“我就说蓝单能出来。”
众人望着直升机在不远处的空地降落,一个身穿黑西装的高大身影走来。
这次舒厉看清了他的脸,很白,嘴唇很红……
时隔六年,舒厉再次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嗓音,“我过去,把人质放了。”
绑匪自看到蓝单便兴奋异常,“来得挺快啊,这才死一个人!”
“换人可以,但你的右手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有点危险啊。哎,有了,你用左手拿着自己的枪,把右手掌心打穿吧!”
众人将要开口阻止,一声巨响,蓝单的右手透出了光。
一边无言,一边欢呼。
在绑匪的喝声下,人质和蓝单走向相反方向。
被解放的人质逃出生天,纷纷喜极而泣。可这时所有队员的目光不变,依旧望向绑匪,或者说蓝单的方向。
一靠近绑匪,蓝单的头就被按在地上,只是他的眼里并没有受辱的气氛。
“撤退。”指导员喊完,便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众人不甘,但只能服从命令。
在走出100米后,队伍停止,“无关人员继续向东走,驻守员原地待命。”
等,虽然不知道要等什么。
100米外一声巨响,指导员的眸子闪了闪,“上!一个不留!”
众人鱼贯而去,如缕平地地穿越在密林里,凡是遇到慌乱逃蹿的劫匪,都是一枪爆头。
舒厉作为狙击手,爬上一颗高树占领最佳视野,寻找绑匪的头领。
隐藏在暗处的头领注意着风吹草动,刚有所动作,便被舒厉瞄准,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一切重归平静,鸟儿又落在树梢。
“蓝单,把炸药吞入胃中,定时引爆了。”指导员精神有些恍惚。
“舒厉,你医学方面最专业,带人……找一找他,尽可能完整些……”
左脚,右脚,左手,右手,模糊的脑袋,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舒厉凝望着蓝单紧闭的双眼,说了她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的话,“谢谢。”
尘埃落定,上面论功行赏,驻守队全员获一等功。
至于蓝单,多次不服从命令,越狱并炸毁珍贵设备,奖不抵罚,没收军功,遣返回家。
“他奶奶的!”这是舒厉听指导员说的最后一句话。
“舒厉,我得奖了,你要给我表演美人落泪了……”这是舒厉听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退役吧……”这是舒厉听队友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炸弹响后,绑匪释放了一种精神毒素,打算鱼死网破。
舒厉在爬树前,时候为了让她静下心,喂了一颗药丸,“这是我爷爷给我的,你第一次杀人,一会儿镇静点,争取一发击中!”
看着一张张覆盖白布的病床,舒厉哭了,也喊了,可即使再美、声音再大,隔着那张白布,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舒厉没有退役,作为现存的最了解边境的人,她成为了新的指导员。
而在这片不变的土地上,重新迎来了30位新的驻守员。
新学员十分喜欢舒厉,因为她美丽、温柔、乐观开朗……
在最后的时刻,舒厉透过医院的窗子向外望,“时候啊,我现在可是很乐观的,会哭、会喊了……,你不知道你走那天我喊得声音多大,我可没辜负你这条命啊……”
一片黑暗,50年前唯一幸存的驻守员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