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晚上好,斯莱特女士。”我冲着她打了个招呼。
现在是比兰年历123年,11月27日,凌晨2点35分。外面下着雨,我透过斜对角的玻璃窗看见了,淅淅沥沥,刚好搭配及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坐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外皮做成的软垫上,稍微感受一下,大概率是斑马,但我没那么喜欢斑马。富人的爱好终究是独特的,像我这样的流浪者一辈子都找不到规律,所以我随手拿起一旁金色矮桌上的高脚杯,它同样是金色的,我不免想感叹道‘天啊,这不会都是纯金吧。’
开个玩笑罢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你终究会来,你这个疯子,那个传说是真的。”
她的语调尖锐,那刺耳的感觉让我耳膜不是很舒服,晃了晃高脚杯,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你听的是哪一版传说,女士,但是能把多余的流程取消掉吗?我今天想要去赶夜间火车。”
高脚杯中的液体是淡黄色的,和我的头发很相近,我还蛮喜欢这个颜色的,它让我想喝一口试试,可惜我现在不该随性子办事。
“......我的部下和儿子呢?”
“儿子在二楼拐角那里,我不小心把他击落楼梯了,但是放松,他没事。”
斯莱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颤抖,我知道她在忍耐,同时我也不想把事情在搞的更大。
“那我的部下呢。”
我把视线从液体中移开,抬眸瞧了她一眼。
沉默的时光只有十几秒钟,随后她就说。
“......那东西在地窖,拿走它之后就滚。”
聪明人,简洁的对话,我真是太喜欢了,以至于我可以接受女士的谴责。我向她颔首告别,转身向地窖走去。
神啊,我顺着华丽的,现在有些破旧的楼梯再重复着我来时的路,躺在地上的那几位总会绊到我,几个踉跄下来让我有点尴尬,索性跨过扶手翻下楼梯,顺着重力的引导向下,在即将落地时挥手。
“哈垂阿。”
地面随着咒语坍塌震起烟尘,我眯起眼睛落地,随后用手扇扇风无用的驱赶它们。
我承认随意毁坏他人房屋不是个好事,但斯莱特一定不会在意的,况且我真的要赶不上火车了。
所以我感受着呼唤,再又炸开几个藏得隐秘的房门后注视着那东西。
它的周遭都开始散发奇异的色彩了,染的空气都变得浓稠,真不敢想象富人为何总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它也看见我了,嗡鸣声让我的头脑开始昏沉,而我伸出手拔出腰两侧隐藏起来的匕首。
“嘿,你还记得我吗?”
我的问题像是被抛进宇宙中的黑洞,我得不到答案,又因无力感而错愕。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到,或许更像是一种催眠。
我想我得去赶火车了,对,所以我的时间很紧张。
紧紧握住匕首的动作总是有可能出卖我。
1.傲慢来客
白色的猫咪会生出黑色的幼崽吗?得看另一只猫咪的颜色吧。
我的头发一直是金黄的颜色,母亲的也是,但我有哥哥是黑色的......是第几个哥哥来着,11?还是第9?可父亲母亲的眼睛都是绿色的,我的则是棕色,有人说过像是蜜糖的颜色,而我喜欢甜甜的东西,所以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记住了。
我身旁坐着的男人把帽檐压得很低,脸藏在衣领里,刚在这坐下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他是个先尉了。但这里是夜间火车,也就是黑火车,光明磊落的先尉可没必要坐这个。我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虽说泥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施加了虚构咒的火车足以带着不能走大路的家伙穿过任何阻碍。
我看向车窗的倒影装作只是在发着呆,悄悄错开目光用余光观察着那男人,他没有睡着,虽然呼吸装的平稳,但体温却没有下降,他用了什么小招数让眼睛长到头顶了吧,那顶颇有万圣节风味的帽子上几个假眼睛装饰中间有一个是真的,方才轻微的动过。那么顺着视线......我装作活动我僵硬的颈椎偷偷瞧了几眼,他在看左斜方座位的那个羊人?不不,应该是扶手上的老鼠。
我又把目光发散,毕竟我只是在消遣,可不想和先尉有什么关联。
“他是个啃人脑子的惯犯,小子。”
我呼吸一颤,目光瞬间集中,想不明白是哪里让这男人发觉了。
而那男人嘴边没有幅度,恐怕嘴也没长在该长的地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在打量你们的。”
我故作深沉,实际上手心里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放轻松小子,我和你没仇。”
“在这辆火车上的乘客谁胆敢相信一位先尉呢?”
“哈哈。我们的想法有相同点。”
我想我知道他的嘴长在哪里了,但是答案可真让我反胃。
“你不想招惹先尉,我不想招惹你。”
“又或者,谁会想招惹欧帕兹呢。小子。”
从我衣摆下钻出的毒蛇已经瞄准了他的脖子,谁知道他的脖子有没有好好长在那,但只要被那小家伙咬上一口剩下的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别这样,伙计,即使是你也不好清理一个先尉吧。”
“你还是个深读者。”
“对,你看你也猜到我在先尉里地位如何了,我们都不想难堪。”
毒蛇退了回去,我确实不能随意处理这个男人。他长在那个让我不是很舒服的位置的嘴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的面部表情有点控制不住。
“别这样,我的嘴又不是真的长在那。”
“哦.......恶。”
“......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我先前怎么说的来着,我可不想和一个先尉有什么关联。即使他是一个能读我脑子里想法的深读者,但我可不想无事生非。
“和先尉打好关系有何不可,至少我可不会让你白干。”
“哦是吗,那我能得到什么报酬呢。”
我有气无力的回问。
男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老鼠,就算是在和我对话时也没移开过,他沉默了有一会才开口。
“你想要找的那些东西,小子,为什么不去联合院呢?而我可以给你的报酬就是‘职位’。”
我从没想过通过联合院来找什么线索。那个管理着普通人,巫师,非人的最高集合地......谁脑子有病会往那里去。
“你是欧帕兹,而联合院可以提供给你的信息远超过你过去无意义的踏遍每个角落,甚至不惜翻起每一块石头的去找。”
“哦,拜托,别再看我脑子里想的什么了。”
“哼,你在担心?欧帕兹的传说谁不知道,有胆子和那家伙作对却没胆子去个联合院?”
傻子才会听激将法而被惹毛,我现在的心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西西弗,我的名字。”
“真有深意,先生......”
“你呢?欧帕兹连个自我介绍的礼仪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知道这老头是个深读者我大概还会愧疚一下失礼,但他完全知道我想到的一切,天啊,那我那消遣时光的观察小游戏也简直是地狱。
“从嘴里说给别人是礼貌。”
“......信允。”
“从东边来的?”
“大概吧,我记不太清楚我到底从哪里来的了。”
西西弗突然有了动作,他一直抱臂的手在我这侧的那只做出了个手势,不难看出是解咒的动作。再抬头望向那老鼠,羊人同他一起起身冲这边走过来了。
他们气势汹汹,老鼠被羊人捧在手,我可以感受到它身上那股下水道的味道了。
西西弗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里。
‘嘿,帮我一把小子。’
既然他是个深读者,那我干脆也把话想着不说出口。
‘报酬,西西弗先生,我是个喜欢报酬的人。’
‘你在担心你的身份,但是我刚好可以找个好身份让你混进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羊人已经走到面前了,说真的那味道让我又开始头疼,他手里的老鼠先开口发问起来。
我施舍给它们一个眼神。
“你在看什么,刚刚。”
西西弗在脑海里开始催促我。
‘它们知道我的长相。’
‘那你还追。’
‘总得干活吃饭。’
“杂种货,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羊人伸出手拽住西西弗的衣领,马上就要把他拽起来。
‘你可以对我下诅咒,蛇人不是最擅长这个了!’
这个答案还不错,我想。至少还算有信用度。
我身体前倾伸手按住羊人的手腕,在他的目光下吐了吐信子,我看见他朝我按住他的那只手上看过去了,他愣住的身体足以说明他认出来了。
有时候那个传说倒是个好用的东西,我情不自禁这样想着。那羊人松开抓住西西弗衣领的手向后撤了几步,转身暗骂着什么小跑着离开了这节车厢。
我又放松的靠回椅背上,西西弗把身子坐直,两只手大力的揉着脸。等他转过头看我时我才得以第一次完整的打量他的模样,他的鼻子很大,不够挺拔,发白的胡子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眼睛是棕色的,他眯着那眼睛,又眉头一挑,也在打量着我。
“其实我真没想到欧帕兹是你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他顿住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脑子里面的东西让我以为你是位男士,但你的样貌是我没想到的清秀。”
“我会当作你是在夸我,先生。”
“所以你是位小姐......不,你也不是,为什么你的脑子里没有这个?”
他又在翻看我的脑子,依仗着我对那些友好光明的咒语一窍不通就像是翻看一本公共杂志那样来回随意寻找着他想要的信息。
“谁知道呢?西西弗先生,我想保留对方隐私也是礼节的一种,不是吗?”
我的手按在他的肩头,脸靠近他的耳朵。
“我想我在我们的约定里多加一个条件也不过分。”
蛇样的纹路顺着我的手过渡到他的身上,在脖颈处缠绕。这样的诅咒足够在被诅咒者违反的那一刻让他脑袋搬家,能够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别偷看我的想法,老头。”
随后我再一次端正自己的姿态,好好的回到我的位置,心里面却舒坦不少。
而西西弗和没事人一样,从放在椅子下的包里掏出个镜子,拉开衣领左右看着那个纹路。
随后他又开口问我。
“你能让他藏起来吗?要知道一个先尉脖子上出现个这东西也不是好解释的。”
“当然,先生,当然。”
我打了个响指,那个纹路就那样慢慢消散,好像是渗透进皮肤下面去了似的。
西西弗感叹了声,好像没见过诅咒一样,这搞得我又一阵无语,当初说什么来着?
别和先尉搞什么联系!
“你的诅咒真厉害,你学了多长时间?”
我真的就这么答应他了?我心想。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嘿,想不到欧帕兹就坐在我旁边。”
是不是该离开的好,但是我也下了诅咒。我忍不住纠结起来。
“在纽比多下车吧,那只老鼠追不到了。”
我是不是该检查一下诅咒限定的条件?但是我也能够直接杀了他。我想我可以同往日一般说服自己。
“嘿!信允!”
我被呼唤我名字的行为吓了一跳,太久了,没有人会叫我的名字了。
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挥着,看我缓过来神后从座位上站起,抽出椅子底下的包,我看见那个包已经被划破了个洞。
就在我正要开口嘲笑他时,他停下检查背包的动作,从背包的一个口袋里一扯,整个背包焕然一新。
“里空间咒,你的咒语学的非常不好。”
“哦拜托!”
......
在驶出泥层后不出三分钟夜间火车就快到站了,我能感觉到它在逐渐减速,我和西西弗站在距离车门最近的位置,也有几个家伙想在周围站着偷偷做些什么,但在我装模作样把手伸出来乱晃几下后又慌张的离开了。
西西弗一点都不避讳我,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我的心里不免开始发毛,赶紧从口袋把手套拿出来戴上。
“嘿,那是什么诅咒?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浓厚的恶意。”
“那可真是让你担心了,这不是诅咒。”
我翻了个白眼,夜间火车在这时已经完全停下来了,但是我身前的车门没有一点要开的迹象。
不约而同地,我们都抓好一旁的扶手,西西弗把他的行李握紧,而我继续摆弄着手套。
“非人里面有混血的那些家伙,他们就和那个羊人一样,说是人类也不完整,说是兽人也血统不纯正,他们可继承不了多少非人者的天赋。”
我懒懒散散的继续说。
“而血统纯正者......也就是我这样的。”
我骄傲的抬起下巴。
“魔力将会无限度增高,所以你那是魔力纹路,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就连那些传言也传的是有太阳形状诅咒纹路的蛇人族。”
西西弗勾起嘴角笑了,我对他口中的传言是多么离谱不感兴趣,但他足够聪明,至少立马猜到正确的答案了。
夜间火车停留了有一会了,我能注意到有人站起身研究门为何没有开启,还没来得及按什么按钮那个人就像个肥皂泡一样飞起,到车顶时动静不大的爆开了。
谁都没有说话,大家只是更抓紧周围的扶手,座椅。随着‘嘣--’的断裂声,夜间火车就像是被弹弓弹飞的玻璃珠朝着天空快速飞去,没固定好的行李什么的物品在车厢里乱飞,西西弗侧着脑袋躲过一个,转头向我抱怨总有蠢蛋不会收好自己的东西。
我笑着回复他是,随后在空中抓住个钱袋,总之管他呢,这叫做飞来之财。
终于在一阵鸡飞狗跳中,火车到了那向上飞行的动能能到达的最高的位置,门在这时开了,西西弗先我一步跨到门口,我还没找到接力点就被他一把抓着跳下了火车。
说实在的,该死,其实我恐高来着。
在空中停顿的零点几秒仿佛被拉长,身边不断有人跟着跳下,我们就像礼炮中的彩带一样要往下坠落,可还没等我缓过来,西西弗就拉着我转移走了。
站在地上的感觉真好,我在这一刻完全相信了脚踏实地这个词的重要性。
“你该不会恐高吧?小子。”
西西弗放下行李,敲响了身前的门。
我没心情搭理他,四处瞅了几眼发现这儿全是老旧的建筑,房子都是低矮的砖头房,一座连着一座,道路是不整齐的石板拼成的,空气中肉眼可见的水雾,这环境让石板上泥泞不堪。
“这是哪里?”
“纽比多的老面具街。”
他刚刚敲门后似乎没人搭理他,我看到他撇了撇嘴,又敲了敲门。
这次似乎有人答应了,我听到很沉重匆忙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随后门被粗暴的拉开。
那可是真的吓了我一跳,老天,那是一位妇人,一位怒气冲冲,下一秒就能够把我和站在门前手还保持着敲门动作的西西弗一起活剥了的,满脸狰狞的妇人。
由衷的庆幸我没有站在离门很近的地方,西西弗也定在后悔,那妇人边骂边拽住他的领子往屋里拉。
“帕瑞!老家伙,你整整回来晚了一整天!一整天啊!天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个傻瓜,蠢货,连个信都不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
她把西西弗扯过去几步,正站在他身后的我就暴露的干干净净,随后那骂声也停下来了,她看着我表情惊讶而后又转为一个夸张的笑容。
“哦......孩子,想必你就是小西西弗了,哦!别愣在门口,快来,我准备了饼干和蛋糕,哦老天......我不该说的,帕瑞晚回来了一整天,我们都以为......”
“呃......小西西弗?”
“老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只好拿姓氏称呼你了亲爱的。我想你不介意?”
“我.......”
“他叫信允,拉文达。”
“嘿?”
西西弗打断了我,我一头雾水的被他们两人拉进屋子里,屋子里采光并不好,或许设计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块,整个房间只有壁炉燃烧的火焰周围足够明亮。
我拉过西西弗,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问他在搞什么,他笑着揽过我的肩膀,我不得不稍稍弯腰屈膝配合他。
“这就是我给你的身份,小伙子,你现在是我的孙子。”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世事无常,真让人不理解,但还能活。
那位叫做拉文达的妇人在厨房挥着手让我们过去,等走到她面前她便用手捧起我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那双手是干枯的,并不柔软的感觉,而她注视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回想起来了曾经的某个人......
“我们走吧甜心,把盐往案板上撒点,然后伸手进烤箱里面。”
那大概是一种移动阵,原理可能和现画阵法一样,只不过是在阵法快完成时固定,往案板上撒盐恐怕就是补全阵法,只不过没有固定咒的支撑被补全的那部分很快就会再次缺失。
冲那案板撒了盐,探索着将手伸入烤箱里,那烤箱充其量算是比普通的家用烤箱打上两圈,但怎么想都不足以让我完完全全进去。可是下一秒就像是有人抓住我的手,随后一阵天旋地转,我就像是被滚筒洗衣机粗暴清洗的烂衣物,等我在感受到脚结实站在地面上时眼睛却还没适应突然间的明亮。
“嘿......你好,我是说很高兴见到你。”
眼前黑色昏晕还没完全退下去,我用手捂住眼缓了好一阵子。面前的那个人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小姐,语气是那么激动,看来小西西弗这个身份真了不起。
等缓了几秒,我默不作声地观察期四周,这里更像是个温馨的居所,比刚刚在老面具街的那个好上不少。墙面被粉刷成了淡黄色,头顶挂着一个款式简洁而优雅的吊灯,我发现上面镌刻着蛇的纹样,我的心情好上不少。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咖啡的香气,整个房间都是甜蜜且暖烘烘的。靠墙边沙发上坐着几个人,他们往这边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了。
拉文达和西西弗也传送过来了,我这时才抬起头盯着被我忽视的,刚刚发声的那人,她有一头粉色的长发,像是绿松石一样的眼睛,她盯着我表情里满是不可思议。拉文达叫着她的名字走上前对她介绍起来我,西西弗又推着我的肩膀向屋子的更里面走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刚才那个女孩惊讶的声音,引得本来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都望向这边。
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反应过头了,搞得所有人都不自然。
但还没来得及想更多,那些坐在沙发上的人就站起身朝我这里走来,我大概是不会喜欢这种老套的相互介绍环节了,总之我还是立马扯出个笑脸应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嘿,想必你就是小西西弗,你和你外祖父长得真像。”
戴着眼镜的银色头发男人率先开口,他看上去彬彬有礼,伸出手的动作显得也那么得体。
我只是同他简单握了个手,没有更多的礼仪展现,我想这个才获得不到五分钟的新身份虽然好像被占了便宜,但我还不想失去它,假如暴露太多不符合当前身份的举止恐怕会引人怀疑。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并不是真正的那个‘小西西弗’。
有着火红色头发的女人也走到我面前,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当我和她对上视线就被那种深邃的,安静的情绪所掌控。但在之后,那不断被传递的感受已经不是安静了,她仿佛是将一潭死水这形容具象化了,因为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一丝生机都搜寻不到。
她的声音同样平静没有波澜,她带着笑向我微微颔首问好说到。
“你好,我叫做乌.泰拉斯,这位是缪斯特拉。”她介绍起自己与方才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泰拉斯的眼神是那种对视久了让人连灵魂都不寒而栗的,所以我干脆腼腆的笑了笑,又快速扭过头瞪了西西弗一眼。
他接收到了我的求助,用手把我往后一拉,走到我的面前替我去和泰拉斯与缪斯特拉交谈。
松了一口气,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到这么热情的团体了,自从我答应西西弗的提议来到这里,善意与热情包围的我有点窒息。但我可不会有什么感动情节,我不会在这里久待,或许哪里都一样,我还有更重要,更不能够被阻止的事情要做。
“看看你们,快给我们的小朋友留点私人空间。”
拉文达和那个小姐的交流已经结束了,现在她大喝一声,那作用很好,当即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哦,信允,我的孩子,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是我想还是有必要的。”
她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里面肯定装着些什么但是被盖子很好的藏起来了,我好奇的盯着那看,而拉文达则是被我逗的‘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然晚了一天孩子,但是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她把盖子掀开,里面是一块淡黄色的蛋糕,上面装点着奶油花纹,放了几块巧克力和曲奇饼干。有一个塑料小人站在中间,他的身后插着‘24’的数字蜡烛,拉文达挥手拂过上面点燃了它,火光在我的眼前晃晃悠悠,耳边传来先是拉文达起头,后所有在场的人都齐声唱起的生日歌。
曾经我会跟那几个人在无聊的时候唱歌,但是过生日时更多是乐器的协奏与不讨人喜欢的‘商业交谈’。
所以这样的生日我并不讨厌,轻松又愉快的时光谁不喜欢?
可是这不是我的生日,我也没有被祝贺生日的喜悦感,这一切的一切都算得上是个骗局,而所有为了我而歌唱的人都是那可怜的受害者。
所以我看向西西弗,即使再蠢也能明白这个身份是怎么回事了。而他就站在那,甚至不一会借着拍子拍起了手,像是真的在祝贺一样。
随后一曲完毕,他们祝福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几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脸。
我皱起眉,盯着西西弗,假如他不是连句祝福语都没说或许我会相信他真的很开心。
再或者,我回忆着先前拉文达口中的名字。
‘爱源’,那个有绿松石眼睛的大惊小怪小姐,她带着一看就迷茫不以的表情又非要硬生生扯出个笑容,恐怕她和那位小西西弗不是很熟悉了。
“谢谢......这真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我还是开口道,我总能够说服自己去积极应对各种状况,所以我现在又摆出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泪花都开始翻腾。
随后我被拉文达拥入怀中,因为她的眼泪先我一步的,比我更加真实的落下来了。
她拍着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不断对我说着庆幸的话。直到我们两人一个被泰拉斯扶着胳膊走向另一边的开放式厨房,一个被爱源抱着胳膊拉扯着走向沙发坐下,我的目光都集中在拉文达的身上。
然而再怎么多的饼干与热茶都开始指控我的傲慢,再怎么多的欢声笑语都开始诅咒我的来访,我对他们同样抱有仇视。
我想,‘我仅仅就是我’,所以,我也就是那傲慢的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