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

    严丛凛盯着擦身而过的马车定定出神,他认得这是姜家的马车,方才田明玉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视线,他也有所察觉,只装作不知,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原以为田明玉发现了什么,要拦下他询问,结果她什么也没说,严丛凛便也当做无事发生。

    *

    日子转瞬即过,在田明玉的有意放手下,姜知欢也逐渐开始接触家中生意,尽管她上学堂的时间有所减少,与严丛凛私下见面的次数反倒多了起来。

    盖因姜知欢发现严丛凛不仅学问做得好,在经商一事上也颇有天分,平日遇到疑难问题,与严哥哥讨教一番,总能得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每次面对母亲那心知肚明,了然于胸的神情时,她总觉羞赧,下次却依旧忍不住要去找严丛凛。

    冬天时灵州府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暴雪,极寒天气骤至,东山县的粮价与棉衣布料的价格飞涨,姜家布庄虽未刻意抬价,随行就市的也小赚了一笔。

    至于魏英雄等人,自从京城回来后,便将严丛凛奉为座上宾。魏英雄私下派人查探过严丛凛的身份,发现他确实只是一名乡下书生,从未去过京城,却能准确的说出林春生的事迹,百般查探无果之下,只得对严丛凛所称“掐算”之事将信将疑。

    但那林春生的的确确医术了得,小丫的心疾经他治疗一番后,已极少再犯,照着林大夫给的方子继续调养一年半载,便能彻底痊愈。

    魏英雄如今对严丛凛是感恩戴德,即便算不上言听计从,也是信任有加。因此当少年再次提出冬日将有暴雪,不如提前大肆购买御寒物资及粮食以大赚一笔的建议时,魏英雄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

    “丛凛,这是哪里来的?”严氏刚回家便见到院子里摆满了东西,打眼一看便见到了一整扇的猪肉,熏鸡熏鹅,山货海鲜,还有一堆的粮油米面。

    “我前些日子在路上救了个小姑娘,她爹娘叔叔送来的。”严丛凛放下书,透过窗棂撇了眼院子里的东西,都是魏英雄派人送来的,一路招摇的送进村来,索性他早有说辞,也不至于引人生疑。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这礼也太贵重了。”严氏为难的看着这一堆,总觉得心难安。

    “送都送来了,就收下吧,他们家颇有资产,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的。”何况前些日子他们才大赚了一笔,他倒也收的心安理得。

    “那好吧,这肉太多了咱娘俩也吃不完,我做些腊卤给邻居们送去。”说着严氏便开始收拾。

    严丛凛快步走出房门,帮着严氏将东西搬进厨房,顺口提到,“顺便再给田夫人送些去吧。”

    “人家能看上咱这点东西吗?”严氏犹豫。

    “田夫人对我们多有照顾,如今送点年货节礼权当表示谢意,贵重与否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严氏细想也是这么个理,往年她也会上门给田夫人拜年,提些不值钱的礼物,她只是很诧异从儿子嘴里说出这番话来,如今看着儿子这样进退有度,知礼守节的模样,她虽不安,却也满心自豪。

    *

    “严兄,明日县城里有元宵灯会,要去看吗?”一到年节,姜家来往的亲戚朋友便络绎不绝,在家里就没个清静,姜知欢果断换了一身男装偷溜出来找严丛凛玩。

    城里的灯会她每年都去看,每次都有些新花样,她又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便眼巴巴的瞅着严丛凛,想要严丛凛陪她一起去。

    看穿她眼里的期待,严丛凛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她肩头被融化的雪水洇湿处,将泡好的热茶递给她,“先暖暖手,这大冷的天,你也不带个大氅。”

    接过热茶捧在手心,姜知欢抿唇偷笑,“又没多远,喝口热茶就好啦。”暖洋洋的茶温自指尖蔓延开。

    院子里雪花纷纷落下,墙角的桃树枯叶落尽只剩嶙峋枝干,严氏外出串门子不在,一方天地间仅她二人。

    严丛凛凝视着眼前人幸福眯眼的模样,前世今生好像都已远去,“好。”

    姜知欢眨眨眼,又来了,严哥哥的眼神里总是藏着数不清的东西,让她既好奇又着迷,欲探究又心悸。

    “对了严哥哥,二月的县试你要参加吗?”忽然想起夫子前些日子说的事,姜知欢这般问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日子已经在准备了。”严丛凛直言,他今生打定主意老老实实走科举的路子,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哦...”

    夏末拜访刘蕴执时,他也曾提及今年的县试,话里话外都在鼓动自己参加科举,日后拜入他的门下。

    他既已打定主意,自然要在本次县试中拔得头筹。

    不过仿佛听出姜知欢语气中的犹疑,严丛凛凝神细看,才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来。

    “怎么了?”

    “没什么。”姜知欢摇摇头,不愿多说。

    她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以严哥哥的才华,县试肯定能中的,这小小的河西村哪能留得下严哥哥这样优秀的人。

    严丛凛见她不肯说,也不追问,转而提起另一桩事来,虽然姜家布庄和绣坊开在村子里,但货物多是运往县城售卖,姜家在城中也赁有几处铺子,以至于田明玉时常前往县城察看生意情况。

    “我曾在县城多次遇见姜老爷和田夫人,为何不住在城里去?也免了这般奔波劳累。”

    听他提起这事,姜知欢放下茶杯,双手托腮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一开始爹娘回村的时候家底也不算太丰厚,布庄和绣坊也是后来才慢慢成型的,加上爹和祖母骨子里还是念旧,喜欢乡下的日子。”

    其实姜知欢心里隐隐有点感觉,无非是在村里做着大地主,走哪儿都受人尊敬的感觉让爹和祖母受用,而城里有钱的有权的多了去,哪能显出她家来呢。

    她这一说,严丛凛便明白了,河西村是姜家的大本营,田夫人固然有心往县城或是府城发展,也存在诸多顾虑。

    不过...想到姜旺,严丛凛眼神微冷,以田夫人的经商手段和心性,即便在府城,也能占一席之地,如今不过是被安稳平淡的日子磨平了锋芒。

    “你呢?你喜欢如今的日子吗?”

    “喜欢吧,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无聊,但无论是去学堂还是去县城里玩,或是陪母亲打理生意,我都挺喜欢的。”她本也没什么大志向,得过且过的享受每一天就好了呀。

    严丛凛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从前未曾想太多,如今却转了心思。

    “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你至今不觉得困难也许是因为还没有遇上真正的难题,”严丛凛循循善诱,语气却带着几分不经意,“还是得多看多学,见得多了想法也许就不同了。”

    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严丛凛不动声色一笑,继续道,“何况在这河西村乃至东山县里,你见着我或林公子便认为是顶出色的人,实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说京城,便是府城也有无数顶尖世家公子,人才长相无不是人中龙凤。”

    说着说着严丛凛眉心不自知的渐渐拧了起来,“兴许你见了外面的世界,便会发现原来我也不过如此。”

    静静听着他说完,姜知欢才笑嘻嘻开口,“才不会,严哥哥是独一份的俊美,外面的人再好看再优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过过眼瘾罢了。

    触及严丛凛似笑非笑的眼神,姜知欢默默闭嘴,这话说的,严哥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严丛凛本也只是同她说笑,不曾想听得她这般言论,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不自在的移向窗外,却暴露出红透的耳根。

    “原来下雪天竟是这个样子的。”从未见过雪的姜知欢喃喃开口,原以为她只是在感叹所见之景,姜知欢却转头道,“今年冬天布料价格几乎翻番,早知就多备些货了。”

    “...”严丛凛忍不住轻笑出声,“备那么多货不怕砸手里吗?”

    “也是,母亲向来是求稳的。”姜知欢也不过随口一说,即便她早知道有这场大雪,也左右不了田明玉的决定,如今赶着年关小赚一笔,也算是好运了。

    一整个下午便在二人闲聊赏雪中度过,直至小怜来寻,姜知欢才意犹未尽的打道回府。

    *

    深夜,万籁俱寂,严丛凛却被院子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来人声音压得极低,但他自来警醒,且因前世习武耳力过人,将来人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赶紧的!这边再泼点。”带着点河西村特有口音的女声刻意压低,语气中盈满心虚与紧张。

    “臭婆娘,明知道老子腿不利索,催什么催。”男人不耐的回道,手上动作却暗暗加快。

    悄无声息的站在二人身后,严丛凛眼神幽深,浑身散发的刻骨寒意,仿佛与冬日融为一体。

    即便发现了,严丛凛却也耐心等待着他们动作,一言不发。

    黑暗中,跛着脚的男人将木桶里的油往严家柴房泼去,矮小壮实的女人一边将柴火拿出来沿着墙铺开,一边嘴里不住的念叨。

    “老天保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倒霉,整天惹事得罪了别人才招来这场祸事,冤有头债有主,别怪我啊!”

    “媳妇儿,这油倒的差不多了吧?”黄三儿心疼的看着桶里剩下的一点油,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黄氏瞪了他一眼,悄声到,“待会儿把桶一起扔进去,想想枕头底下那包银子,这点油算什么!”

    何况还不止那点,黄氏暗自盘算着,事成之后还有一笔银子可以拿,有了这么个把柄在,日后想找那人要多少钱他敢不给?

    想到以后躺着就有钱拿的日子,黄氏心中仅剩那点犹豫也全消散了,再见到黄三儿那副畏缩不敢的模样,气的一把将火折子抢过来,“给我!”

    “啊!谁!”黄氏一转身才发现身后悄无声息的立着个人影,本就心里有鬼的人惊得往后一闪身,手中火折子掉落,转眼便将泼满油的柴火点燃。

    “啊!救命啊!”

    严丛凛退后一步,冷眼看着一身棉袄燃起大火的黄氏满地打滚的挣扎灭火。

    黄三儿早已被这变故吓傻,本想上前救人,看到冷眼旁观的严丛凛,恍然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听着村里因黄氏惊声叫嚷此起彼伏响起的狗叫声,咬咬牙转身就要跑。

    严丛凛冷哼一声,一脚踹向他膝窝,黄三儿瞬间便扑倒在地,抱着膝盖无声痛呼,不知有意无意,严丛凛踹的正好是他被打断的那条腿。

    这一番动静,早已把严氏吵醒,严氏披好衣服出来便见着柴房边上燃起的火光,震惊之余立刻惊声呼喊,“救火啊!”

    村里住得近的人家听见声音也纷纷赶来,泼水的泼水,扑火的扑火,这才将火止住。

    索性发现的及时,柴房只烧了小半边,严氏心有余悸的站在院墙边,方才救火太慌张,大冷天里浑身愣是被汗水打湿。

    黄氏两口子面色惨淡的跪在院子里,双手被缚,捆的结结实实的,黄氏的棉袄被烧的烂糟糟,披头散发黑着脸。

    深更半夜的,村里人再次围着严家的院子挤挤攘攘,“怎么回事?”

    有些人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人敲响家门才知道严家着火了,赶紧起床来帮忙。

    虽然平日里大家有些闲话,但是村里绝大多数人本性质朴善良,真遇上事了总是会互相帮助。

    火是救下来了,但是瞅瞅跪在院子里那两人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听说是黄家两口子偷摸来严家防火,被严家小子当场抓住了。”

    “啊?这两人怎么想的?怎么能干出这样恶毒的事呢!”

    “谁知道呢!真是丧尽天良的东西!”

    “黄三儿,你可知道今天若不是严丛凛及时发现,你们就害了两条人命!”村长也闻讯赶来,结果就发现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干的好事,气的胡子都在颤。

    黄氏与黄三儿对视一眼,两人都没率先开口说话,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趁着半夜行动,火一放就完事,谁知道竟然被无声出现的严丛凛抓个正着,跟鬼一样。

    如今被抓住,只管求饶就完事。

    “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仇,你们要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来!”村长自觉他管理下的河西村虽算不上夜不闭户,但也民风淳朴,以前也从来没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

    “村长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黄氏的眼泪说着就淌下来,“我就是气愤严丛凛他把我牛蛋儿推下水还被包庇,不过说了几句闲话,我家当家的腿就被人打断了。”

    “呸,你家黄三儿那腿明明是被你们自己作断的!”有知情的村里人讽笑道,“本来那天把他送去城里医馆就能治,结果你们两口子在家门口打一架,你把黄三儿关门外一整晚,错过了治愈时机,这才彻底瘸了。”

    “你咋知道?”

    “害,就他家那点事,当谁不知道呢。”

    “放屁!要不是他严丛凛勾结姜家,让人把我腿打断,能有今天吗!”黄三儿愤愤不平道,明明是他婆娘传的流言,他们不管不顾只逮着自己打。

    “你这腿到底是怎么瘸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村长对这事也有耳闻,黄三儿两口子作死,他劝过骂过也不听,腿被打断也是活该。

    “但严家母子怎么就将你得罪死了,以至于你要使这样恶毒的手段?”

    黄三儿嘴唇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烧死严家母子的,但是那人给的银子实在太多了,再被黄氏一撺掇,他就一时鬼迷了心窍。

    “村长,我知错了,我一时糊涂,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腿被打断的事,”黄三儿咬牙道,“我,我愿意赔偿严家全部损失。”

    村长冷哼一声,“赔偿损失?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赔几个钱就能解决?”说着,侧头看向一直束手站在人群中未说话的严丛凛,“丛凛小子,你有话要说不?”

    被村长点到,严丛凛方才缓步上前,倾身下去,盯着黄三儿冷声道,“你要赔多少呢?一百两?我们母子的买命钱就一百两?”

    “什,什么买命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三儿垂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心中却惊骇不已,这小子怎么知道那人给了一百两?

    “哦对,不是一百两,剩下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才能拿到吧,可惜现在不仅拿不到剩下的钱,已经收了的一百两也保不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黄氏失声道,旁人一听,哪还不知道被严小子说中了,这两口子果真是收了钱来防火杀人的!

    “太过分了!同为乡亲,竟然为了银子泯灭人性,这是被及时发现了,要是没有被发现,那不就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快问问是谁指使的,能拿二百两银子买凶杀人,还对严家母子和黄氏的恩怨这么清楚,该不会也是咱们村的吧?”

    严丛凛瞥了一眼说话之人,想不到村里还有聪明人,不过还是猜错了。

    见事情败露,黄三儿也无心去想严丛凛是怎么发现自己收了钱来放火的,村长冷冰冰的眼神和严丛凛那轻飘飘的模样让他实在没底,赶紧交代了。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一直戴着帽子,那天我去城里医馆看大夫的时候被他拦住,一开始只是说给点钱让,让我找机会收拾你一顿,后来他又改了主意,给了一,一百两说让我来放把火,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

    眼见村里人的眼神越发不善,黄三儿狠狠心说道,“这一百两银子全部赔给你,我,我再也不敢了。”

    黄氏跪在旁边,虽然心痛银子,但也不敢吱声,严氏那眼神落在她身上跟刀子似的。

    “严娘子,你怎么说?”村长对黄三儿的说辞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严氏。

    “我,我也没个章程,但是,这事绝不能轻易算了,这是杀人!”要不是她儿子警觉,她娘俩今天就没命了,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两人。

    “村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虽然我和我娘并未受伤,但今日之事绝非邻里纠纷,一时意气,而是故意谋杀未遂,这二人所犯罪行已不适合用村规约束,等天一亮就押送官府处理。”

    严丛凛看出村长虽然站在他们这边,但是心中仍对如何处理这两人犹豫不定,于是便开口道出他的处理方式。

    “这,按理的确应该送去官府,但是,”村长环顾一圈,见黄小牛并没在现场,才接着道,“不是老头子偏袒他二人,今日之事将他们按谋杀处理是应当的。但是若他二人都被送去坐牢,牛蛋儿这孩子怎么处理呢?”

    “对啊,牛蛋儿那娃虽然调皮捣蛋了些,但也不过八岁,还是个小孩儿,以后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两口子?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一时就此僵住。

    黄氏两口子见村长为他们求情,忙艰难的磕头,求饶道歉声不绝。

    严丛凛不为所动,但是听到耳边传来村人的窃窃私语,再见到那两人以为逃过一劫的表情,饶有兴致的松了口。

    “既然如此,便卖村长一个面子。念在黄小牛尚且年幼,你夫妻二人我只将一人送去官府,但明日起,剩下一人必须带着孩子离开河西村,不得再回来。否则,日日与心肠如此狠毒的人生活在一个村里,只怕人人心中难安。”

    村里人一听也觉得有理,这黄家两口子为着一点邻里口角就能干出收钱杀人放火的恶事来,坏透了。

    再让他们在村里,以后谁家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怕是什么坏招都能使。

    “村长,严小子说的对,他们犯下这种事,即便不送去官府也决不能留在村里,咱们村可容不下这么坏的坏种!”

    “就是!让他们一个去坐牢,一个带着孩子滚出河西村!”

    “今天遭殃的是严家,改明儿就是咱们不知道谁家了!绝不能让这种人留下来!”

    “不要!饶命啊村长!”黄氏被村人的怒火吓到,慌忙开口求情,“把我们赶出村就是要了我们的命啊!牛蛋儿还小,您怎么忍心啊!”

    “就按严小子说的办!”村长一锤定音,同意了严丛凛的处理方式。心内却暗叹,这法子真是狠辣,比起将两人全送官府更诛心啊。

    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村长无奈的问道,“送谁去官府,严小子你有主意吗?”

    “既然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商量决定的杀人放火,那谁去官府谁带孩子离开村子也自该由他们二人自己商量决定。”

    黄氏闻言也顾不得许多,忙转头对黄三儿商量道,“当家的,这事儿可全是你惹出来的,牛蛋儿还小,离不得我,你放心,就算被送官,他们家也没死人没受伤的,蹲不了几年,我和牛蛋儿在外面等你。”

    “我呸,你个贱人,要不是你见钱眼开撺掇我,我能干出这种黑心事来?还你带孩子,就你这骚.样不出一个月就得给老子带绿帽子,离开村子没有地又不能干活你怎么养活儿子?”

    “好你个黄三儿,我就知道你在外头肯定有相好的了,就等着把老娘打发了你好跟野女人过潇洒日子去!你休想!”

    说着说着这二人就互相厮打起来,村里人指指点点的看戏。

    村长再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行了,明天再说吧,这大晚上的不安生。”

    “这两人先关在柴房吧,明日等他们商量出来了就分开处理。”严丛凛淡淡道。

    见状村里人也纷纷散去,回去的路上有人回过神来,好奇的小声八卦,“所以到底是谁跟严家有这么深仇大恨,要买凶来杀他们母子?”

    “谁知道呢?当初那严氏带着孩子来咱村的时候瞧着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嗐,黄氏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看他两口子狗咬狗的样子也真是痛快!”

    “嘿嘿。”

    闲言碎语随着夜色渐渐消散。

    严家柴房里的动静却一直未消停,严丛凛听着那动静,哂笑一番后安稳睡去。

    次日一早,好事的村里人匆匆吃过早饭就跑来严家,结果却见着严家大门敞开,柴房里只剩了一个黄氏,脸色乌青的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黄三儿早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散落一旁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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