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张婶等人匆匆赶来,看到黄氏去了半条命的模样,赶紧把人扶起来,一边去找赤脚大夫一边把人摇醒。
虽然这黄氏黑心肝害人死了也活该,但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严家院子里,可怎么交代。
严丛凛神色自若的从屋里走出来,并不着急,他早就查看过了,黄氏只是因骤然窒息导致的晕厥,加上冻了一晚上,看着吓人,没有性命之忧。
“水,水。”黄氏悠悠醒转,眼前一片晕乎,嘴里无意识的喃喃着。
严氏忙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水出来让人喂给她,黄氏狼吞虎咽般“咕嘟咕嘟”喝下去。
喝过水才真正清醒过来,虽语气仍显虚弱,精神却好了许多,这才注意到一旁散落的绳子 ,慌张的坐起身子,反复环顾四周一圈没发现黄三儿后,往地上一瘫就开始哭嚎。
“天杀的畜生啊!黄三儿你他娘的真不是人啊!就这样把老娘扔下了!你把我害惨了!”
严氏等人见她这模样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昨晚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样子也隐约能猜到,估计是黄三儿偷偷跑了,想让黄氏一人被押去官府。
果然,跑去黄家查看的人回来,还没进院子就高声道,“人跑啦!黄三儿和牛蛋儿那小子都不见啦!”
众人唏嘘的瞅着黄氏,接着就听黄氏颠三倒四的终于把情况说清楚。
原来昨夜村里人散了之后,他夫妻二人见没人看守,商量了半天仍是不想被送去坐牢,两人一合计决定偷偷跑回家拿上那一百两银子带着儿子连夜离开。
于是黄氏先挣扎着替黄三儿解开了身上的捆绳,黄氏还等着黄三儿给她解绳子,却突然被黄三儿蒙住了口鼻,挣扎半天之后便晕了过去,一醒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了。
“这个畜生,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结果他居然半点不顾夫妻情分,就这样扔下我跑了,还想杀死我!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啊!”黄氏这会儿哭的是真真切切的伤心,有些心软的村人见着她这模样也有些不忍。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黄三儿平时看着那么老实一个汉子,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黄氏跟了他也有那么多年了,俩人还有一个儿子呢!”
“嗐,他都能收钱来杀人了,能是什么好东西?黄氏也是,可怜又可恨。”
“你说他都能悄没声息的逃了,干嘛不带上黄氏一起逃?还要把人打晕,这大冷天的,也不怕把人冻死。”很多人也是一个想法,好歹夫妻那么多年,带上她一起逃又怎么了?
倒不是说他们支持两人逃跑,只是黄三儿自己带着儿子和钱财逃跑,把个黄氏留下来背罪的行为实在让人不齿。
严丛凛早已猜到这个结果,昨日他故意提出要放一个人,就是等着看这出戏,结果不出他所料。
听到村人的议论,严丛凛神色不改,并未因黄氏的痛哭流涕心软分毫。
“有福叔,劳烦你去赶趟车,同我一起把黄氏送去官府。”王有福昨夜是最快赶过来救火那批人,一直帮着忙到最后才走,今日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此时也在围观,等着看严丛凛要怎么处理。
此时听严丛凛开口,当即应道,“好。”应完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严氏,见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心下一琢磨,乐滋滋的去借牛车了。
住的离严家近,又与严氏关系好的翠华婶子见状,拐了张婶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揶揄,张婶拍了她一下,示意不要声张。
严丛凛也不管他人如何作想,事情走到这一步早在他预料之中。
昨夜黄三儿二人偷摸来严家之前,严丛凛就已经让人把他们枕头底下那包银子那银子拿走,既然知道了这是自己的买命钱,严丛凛还能留给他们?
因此,当他听到那夫妻二人计划着要回去带着儿子银子逃跑的时候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银子没有田地,还瘸着条腿,黄三儿便是带着儿子逃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那幕后之人,严丛凛隐隐猜到是谁,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今生这场火来得更早一些。
京城的人比他想的还要快的发现了他的存在并立马决定痛下杀手,这动作确实太迅速。
好在他早有准备。
前几日发现黄三儿鬼鬼祟祟的在他们家附近徘徊,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托魏英雄派人去探查过后,对黄三儿与那人交易的经过及他夫妇二人背后搞的事也就心知肚明。
包括昨夜这场火,若是没能燃起来,在这村里,他想把人送去坐牢也不会顺利。是以昨夜他只静静看他们泼油放火,并未阻止。
过些日子便是县试,一旦他背上功名,她想要再动手就没那么肆无忌惮了。
不过她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严丛凛冷峻的眉眼越发深沉,有些想要开口求情的村民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冰霜模样,以为是被黄三儿逃跑的事气狠了,便也不敢再开口。
“严兄!”闻讯赶来的姜知欢远远瞧见严家外墙上那一片漆黑烟灰就觉得不妙,她一早醒来听见人所严家起火了便匆匆跑来,还不清楚事情经过。
硬着头皮挤过人群见到依旧是一副清冷从容模样安全无恙的严丛凛,这才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仗着自己一副男子装扮,姜知欢光明正大的对着严丛凛上下其手,非得确认他没有受暗伤才放心。
触及母亲和村民诧异的目光,严丛凛倒是神情自然,颇为受用的拉着姜知欢,安抚道,“我无事,柴房烧毁了罢了。”
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的姜知欢摸了摸鼻子,扫向灰头土脸的黄氏,托她大嘴巴的福,姜知欢也认出来,精致的眉毛拧起,“怎么是她?”她只知道是有人蓄意纵火,没想到是村里人。
“具体情况稍后我跟你细说。”给了她一个眼神,严丛凛示意她稍安勿躁。
姜知欢见此也知道严丛凛还有事没处理完,老实的拉着小怜去柴房溜达了。
“昨夜多谢诸位乡亲的倾力相助,严丛凛铭记于心,”无论如何,村民的热心都是难能可贵的,前世他娘葬身火海后处理后事时村民也帮衬良多。
“我与我娘自从来到河西村后便谨守本分,只求安稳度日,遇上这样的事也实在意料之外,索性尽管人心叵测,也还有诸位乡亲热心看顾,这才保全我母子二人。若不是诸位乡亲相助,昨夜怕是我母子二人便要丧命于此了。”
想起昨夜的大火,严氏忍不住瑟缩一下,翠华婶子和张婶忙扶着她,以为她被吓到了,无声的安慰她。
严氏心中想到的却是另一桩事,黄氏两口子说不出是谁买凶杀人来,反倒叫她心里越发惶恐不安,她不得不猜测是不是那人知晓了她和儿子的存在,杀人灭口来了。
但是看着儿子游刃有余,半点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好似心里也被注入了勇气。
村民们听着严丛凛这番话,感慨着严家小子是真一夜之间大变样了,如今看着哪还有从前懦弱可欺的样子,分明已经是能够扛事的男子汉了,一身从容气势让人挪不开眼,只觉得说话中听。虽然众人都觉得自己没帮太大忙,但是心里也熨帖,纷纷摆手。
严丛凛接着道,“今日家中混乱不便招待各位乡亲,待明日还请各位乡亲赏脸,来吃个便饭,权当感谢叔叔婶子们的救命之恩。”
不待众人推拒,严丛凛继续拱手,“只是我家柴房烧毁成这副样子,还要请几位手巧的叔伯来帮着推倒重建一下,小侄会按天给工钱。”
“哪用给钱啊!我待会儿叫上几个壮劳力,两日就给你家这柴房砌好了!”村长家儿子见状率先开口。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大家都乡里乡亲的,顺手帮一把的事。”
严丛凛却正色道,“不行,各位要是不收工钱,那我就只有去外村雇人了。”
见他确实诚心,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后这才不再推拒,在乡下农闲时分,村民也会去寻些帮工的活儿来做,也算是一笔收入。
严丛凛这边安顿好后,王有福已经将车赶到严家门口,这功夫姜知欢已经从旁人的三言两语中了解了经过,见状便让小怜去拎起黄氏,她则向严丛凛积极道,“我陪你一起去,我衙门里有人!”
她所谓的衙门里有人该不会又是林玉堂吧,严丛凛好笑的觑她一眼,没有反驳,转身与严氏细细安排妥当,就见她主仆二人已经一左一右押着黄氏,在牛车上坐的稳稳当当,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
“有劳有福叔了。”严丛凛从容上车,温声对赶车的王有福道。
王有福自觉嘴笨,对着慧娘这个聪明出众的儿子不知为何总是小心翼翼,此时听严丛凛道谢,只讷讷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因着有他在,严丛凛也不好与姜知欢说些别的,姜知欢想到有人想要买凶杀害严哥哥就生气,一路上小脸绷着,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却说这头黄三儿带着儿子顶着寒风仓皇逃跑,将家里翻遍了也只得十几两银子,还是他从前在姜家做护院时攒下来的。